“不是通知你们不用来了吗。”
一到酒店周数就听到不好的消息，今天是电影《黑礁》最后一天试镜，从主角到男四的演员早已定好人选，就剩下一个男N。
这还是捡漏，原先属意的男演员因为饮酒问题被否了，导演和总制片人商量过后，多给了一天时间试镜。
《黑礁》的原著作者是寰宇老总最喜欢的作家，能够顺利拿到版权，还是他亲自带团飞到瑞典，跟住在瑞典的原著作者钓了一天海鱼才磨下来的。
工作人员的语气有些冲，周数倒是笑着说：“我们这边确实没接到电话，麻烦您再跟里面的人确认下。”
试镜现场来了不少人，各种新老面孔竞争同一个男N的场面也挺少见。
走廊和大厅都是排着队等待试镜的艺人，时戚一出现，多少有些引人侧目。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时戚，而是因为时戚看起来就像个强有力的对手，气质颜值均在线。
以前的时戚总是一身名牌，可惜打扮得再精致，看起来还是唯唯诺诺的，留着厚重的韩式刘海看着就腻。
今天的时戚完全变了个人，扔掉累赘浮夸的大牌服饰，也换了发型，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奢侈品，就是一身简单的白T浅色牛仔裤，手腕带着块学生款式的白色运动手环，对比其他人，他显得更加轻松淡定。
最重要的是，时戚变得更好看了。
就跟从哪里修炼回来似的，以前的时戚大家知道他颜值能打，整个人漂亮到俗气，不但不讨人喜欢，有点品位的还会比较厌烦的那种长相。
但这回见着时戚，就让人有点移不开眼。
他跟在经纪人周数身后，安安静静地等着工作人员叫到他们。
轮到时戚进去的时候，选角导演的助理从里头出来，周数将时戚的简历递过去，对方随意翻了翻说了这么一句话，别的什么都没说。
助理说话的声量不小，离得近些的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还为此松口气。
两个人被晾在走廊上，看着别人一个个进去。
周数没怎么着急上火，他到旁边打了个电话，过了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选角导演本人，脸上堆着笑，跟周数客气地道："周哥，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两个人走到旁边低声交谈。
“怎么回事？”
周数来这趟的目的，主要是让时戚熟悉下电影试镜的流程。
选角导演瞅了瞅站在不远处的时戚，“你知道寰宇老总的习惯，他不太喜欢用有争议的艺人，你那个时戚最近问题可不少，听说老总当场就把他的简历扔垃圾桶里了。”
周数笑了下：“是吗？”
“上头要怎么做咱也管不着，等会儿那些人试完戏，导演应该还有点儿时间，到时候让你的人进来试试，虽然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又看了眼时戚，小声道：“带这么个人，真是难为你。”
周数顿时收敛了笑意，“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选角导演跟周数算是有几分相熟，看他神情不虞，赶紧打个哈哈找借口溜回办公室。
时戚站在那儿听的一清二楚，到跟经纪人见面的第一天就被带来试镜，而且看这情况，试镜的事能不能成还很难说。
周数向来是个行动派，也没时间跟时戚多说什么，只在车上把大概情况跟他简单交代了下。
时戚能够接到试镜的邀请，周数一样觉得有些意外，当然他确实在很早之前就把时戚的简历给了剧组这边，纯属凑个数，没指望什么奇迹发生。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打了几通电话就是在确认消息属实，因为今天的行程安排，本来是要跟耿项南的经纪人见面的。
这次等待的时间还挺长，时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洗完手出来，迎面跟人撞上，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时戚的身体反应极快，状似不经意地错开一步，一点儿没被人碰着。
对方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人，停下来跟时戚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背台词，没注意到有人出来。”
是一个有些面生的艺人，他上下打量着时戚，“你是时戚对吧？”
“我叫钟铭，是项南哥的小师弟，咱们在项南哥的聚会上见过，真没想到你也会来试镜，你前面不是说打算退圈了吗？”
时戚并不认识对方，他软软一笑，“我改变主意了，暂时不想退圈。”
钟铭跟着笑起来，握拳比了个卖萌的动作，“那就祝你试镜成功哦。”
看了一圈的人，导演对今天的试镜不太满意，时戚总算是得到一个试镜的机会，因为时间关系，他和钟铭被安排到一块儿试镜，分别表演一段哭戏和动作戏。
两人现场抽签决定他们表演什么，周数一听说还要抽签就知道结果了。
时戚果然抽到动作戏，他暗暗松口气。
周数还算了解时戚，他讨厌一切流汗的运动，在跑步机上跑个几分钟就会喊累的人，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往哪儿一躺拿出手机来刷。
“走吧。”周数站起身，将抽签结果扔下。
选角导演拦住他，“别别别，周哥，导演还在里面等着呐。”
他把时戚叫到跟前，“怎么偏偏是你抽到的动作戏，一看你就没练过，真是麻烦。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等会儿进去以后，你就在导演面前打一套军体拳，实在不会太极也行。”
选角导演自己说着说着都无奈地笑了笑，让助理带着时戚去换戏服。
换上戏服后，时戚躲在走廊的拐角那儿热热身，让这具没有怎么剧烈运动过的身体提前适应一下。
上午十点开完会出来，顾以政带着助理从电梯间经过，在走廊那头瞅见一个小年轻，模样挺奶气的，穿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衣领上的吊牌都没撕掉，对着落地窗出拳踢腿。
他太瘦，西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纤细的胳膊出拳没什么力道，不过气势还挺像模像样。
然后一个年岁看起来不算大的高个男人把他叫过去，跟他交代些什么，他站在那儿乖乖听话，连后脑勺的头发丝儿都透出股奶气。
顾以政深沉的眸光在周数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才转向小年轻，对方转过脸来，在看清对方的长相后，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他伸手指指时戚，“待会儿把他资料拿给我看看。”
助理顺着老总的手指看过去，哦，是个漂亮的小年轻。
时戚热完身，没怎么出汗，心跳却快的不正常，他扶着窗缓了缓。
周数从办公室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沉，见着时戚换上温和些的神色：“随便比划下就行，别逞强。”
拍第一部戏时，剧组将时戚送去跆拳道馆练过几个月，就是练得不怎么样。
进去之前，选角导演还跟周数说：“导演等会儿还有事，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分钟。”
时戚推门进去，钟铭刚刚表演完。
剧情是钟铭自己现场想的，男N发现谁是他的杀父仇人的一场戏，真正的剧本内容他还没有收到。
“哥，你知道我爸我妈是怎么死的吗，他们俩为了供我念书，在簸箕街那边卖炸鸡，每天凌晨三点才收工回家，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捅了几十刀，还被扔进下水道。
钱包没丢，对方就冲着人来的，我找了那个人整整十年，没想到他居然就在我的身边。”
钟铭的文戏确实不错，念着念着就入了戏，把一个小角色临死前的悔恨交加，演的丝丝入扣。
就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心里最尊敬的大哥，却是杀害自己双亲的仇人，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苦苦寻找，而对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承受着父母死去的痛苦，始终不肯吐露真相。
“哥，我该怎么办？”
信念崩塌的瞬间，他没有撕心裂肺，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呢喃自语，钟铭最厉害的一招就是三秒落泪，眼神里流露出的不知是痛恨还是悔恨，从镜头里看着有几分震撼。
表演结束后，选角导演在表格最后一栏全部打上勾。
钟铭才刚刚开始接触表演，有这种悟性已经相当了不起，男n的动作戏比较多，距离正式开拍还早，练练应该就没问题。
时戚进来后，钟铭还坐在那儿扯着纸巾擦眼泪，人家刚才入戏了，这会儿选角导演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所以钟铭和经纪人就都留下来看时戚试镜。
同时还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在，因为今天就要撤离酒店，他们得把设备收拾一下，所以这间办公室里，除了选角导演、导演本人和摄像师，还有其他无关的人员在现场。
所有人都看着场中的时戚。
“要是你觉得做不到的话，随时可以喊停。”
看时戚似乎有点不知所措，选角导演都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动作戏，没个三五年苦练是练不出来的，这么多人看着，但愿时戚能稍微耍两下花架子，不至于太过出丑。
周数双臂环抱在胸前，将半边身子靠在墙上，全程就盯着时戚，没去看其他人如何。
钟铭擦完眼泪，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时戚的照片发到某个私密小群里。
【明明敲可爱：今天见到他啦，我们试镜同一个角色。】
群内一下活跃起来。
【是糖糖呀：@项南 出来挨打！】
【明明敲好看：@项南 出来挨打！】
【林先森Zzzz：@项南 出来挨打！】
【明明敲可爱：QAQ你们别这样，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一剑霜寒：@项南 试镜邀请你给他的？】
【项南：@一剑霜寒 不是我。】
只有三分钟，时戚没有时间多想，走到镜头前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我叫时戚，现在是一名新人演员……”
导演的话很少，靠在椅背上用手撑着额头，在时戚做完自我介绍后，过了片刻他才开口。
“你直接开始吧。”
时戚原地做了几个侧身踢腿找找感觉，就这几下踢腿，便让导演坐直了身体。
选角导演也从一开始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他甚至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跟随着时戚的动作，尽可能完整地拍下来。
面对着镜头，时戚难得有些腼腆，他还不太习惯被镜头盯着。
这间临时办公室的面积不大，中间还搁着张实木办公桌，时戚计算一下距离，在所有人注视中，凌空一跃，处在半空的时戚，就好像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似的，快速且连续的完成十几个凌空回旋踢，然后稳稳落地。
动作干净利落，选角导演忍不住喊了句“漂亮”。
表演比较仓促，不过已经足够了。
钟铭发完那张照片后在群里聊几句天，不时看看场中的时戚，时戚刚开始动作，他就看不懂了，握紧手机，顾不上回复群里的消息。
时戚落地的时候，脚步不慌不乱，气息依旧平稳，只有刘海稍微凌乱些，他单手将西装前襟的纽扣重新系好，再次回到镜头前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心脏一阵阵抽疼。
选角导演看了眼手机，不到一分钟，时戚就轻轻松松完成了这段表演。
在场的人神情各异，这一段凌空回旋踢，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难度，换成现在任何一个当红的打星都能做到，只是对象换成时戚，就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选角导演看人的角度跟他们不同，这些年他不知多少见过打星，不论男女，长得像时戚这样的漂亮还真没有，刚才的打戏，够漂亮够凶狠，要是放到电影里绝对算是名场面。
导演的神情略显疲惫，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了，今天的试镜就算彻底结束。
而钟铭完全看不懂时戚是怎么做到的，跟自己的经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离开。
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唯一的几场戏都是动作戏，搞不好时戚还真有可能拿下这个男N。
周数总是一脸严肃，这会儿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选角导演笑嘻嘻地凑到周数跟前，“周哥，这就盯上林导的下部戏啦？”
林导的下部戏是一部动作大片，这是全网都知道的事，只是现在还在筹备当中，今天来参加试镜的很多人根本不在乎一个男N，在导演面前露脸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等到时戚换掉戏服出来，他还将手搭在时戚的肩上，“你这是去哪个武行练的，练了多久？”
时戚抿抿嘴角，“随便练练的，没多久。”
其实最受震撼的人还是周数，碍着有外人在，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从酒店出来后，周数把时戚叫到跟前，“你没事吧？”
时戚刚缓过来，他摇摇头。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作为时戚的经纪人，他自认对时戚还算了解，却从来不知道时戚还有这样的一面，事情的变化着实让他费解。
想到他和时戚这一年半没怎么见过面，周数眉头紧皱，问出某个他从一见到时戚就想问的问题。
“你……真的是时戚本人？”
时戚抓起周数的手，“你摸摸看整没整容……”
“我真的是时戚，咱们前面不是老长时间没见面了吗，那是因为我去了一趟很远的地方，最近刚刚回来。”
周数还当真用力捏了一把，捏得时戚都觉得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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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政的助理在办公室里翻找时戚的简历，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把资料就放在办公桌上，这会儿怎么也找不着。
顾澈套着件长袖黑色卫衣，坐在沙发上发呆，脸色阴沉沉的，虽说带着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歌。
他头疼好些天了，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等会儿哥哥还要陪着他去趟医院。
顾澈在哥哥顾以政的办公室待了大半天，刚才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助理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有没有看到谁动过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绝对想不到真的是顾澈将时戚的简历藏起来了，被他卷吧卷吧成一坨塞在裤兜里。
顾澈：加我好友。
时戚：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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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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