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玠走后许久,陆甄扶着假山,缓缓喘.息着。
晚风徐徐吹着,杨柳轻漫,落在陆甄那层薄薄的容纱裙上,轻而易举的激了层战栗。
侍女看着她的动作,心头落了不忍。
明明半年前苏大人在李国生死未卜时,公主还曾三次跪在福宁殿,恳请圣人出兵。
圣人不允,公主便跟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的靠日子,直到失足落水于太清池。
再醒来后人就变了个样子,不仅常常便装出宫出没秦楼楚馆,还招了几个面首养在永宁殿,整日寻欢作乐。
直到太史令许大人的出现,公主撵出了所有面首,只钟爱他一人,准驸马的身份渐渐落实,加上苏玠在他乡音讯全无,渐渐大家也都忘了,公主曾有一位即将订亲的驸马。
侍女摇头,上前轻扶着她:“公主,风大,咱们回吧。”
陆甄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白衣清隽,长身玉立,她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三月前。
宣景十七年正月,元春。
丞相苏玠从李国回朝,带着从前割裂出去的晋中五百里。
圣人龙心大悦,命礼部操办,于招元殿亲设宫宴,皇宫各皇子、公主,四品以上重臣皆着华服美冠入宴。
苏玠一袭深紫色冕服,肩绣日月纹,腰束白玉带,入宴时腰间玉佩轻轻摇摆着,容色清隽,通身的清贵华然。
周遭祝贺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苏玠端着酒杯依次应付,可那双清冷的眼却在人群中一一寻找着。
大业上下皆知,丞相苏玠与福宁公主的婚事儿就差过个明面了。
一圈看过去,苏玠猛地瞥见西边连廊下站着的女子。
白襦夹袄,纱裙曳地,环佩叮当,鬓间的发钗,是他熟悉的鎏金海棠。
仅仅一个背影,便娇艳明媚的不可方物。
苏玠唇边勾了抹笑意,放下酒杯。
大理寺少卿周远拿酒杯撞了撞他的空杯:“欸?苏大人这便欲走,你与福宁公主的婚事何时落定?”
苏玠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道:“也快了。”
说完,他快步走过。
月色透着霜雪,被廊灯染上了一层暖色。
宣景十六年年关,到宣景十七年元春。
整整一年。
他与他的公主分别,已有一年了。
苏玠穿过九曲回廊,每走进一步,他的心亦跟着颤一分。
分开时的景象历历在目。
永宁殿内。
“言礼。”小公主的手轻轻拂着男人的眉眼,低低唤。
言礼是苏玠的小字,私下无人时,陆甄便喜欢这样唤他。
苏玠大掌将陆甄细润的柔夷裹在掌心,薄薄一吻,落在她的眉间,哑声道:“等我回来。”
回来娶你。
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他们再相见的场景。
却独独没有想过是现在这般。
苏玠眉心跳了跳,脸色遽然沉了下来。
而陆甄仿佛被吓到一般,很快便从身旁男子怀中站了出来,脸颊上的潮红尚未散去。似是没想到,没想到会被他瞧见。
四目相对间,那抹做贼心虚的殷红落在苏玠眼里,便成了动情的证据。
“你……”陆甄词穷,一时竟不知如何去开口。
苏玠上前一步攥紧陆甄的腕子,眼底的赤红渐渐凝结成冰,他一字一句问道:“他是谁?”
便是他极力克制,这遽然安静下来的回廊,也满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陆甄偏头看了眼身侧的男子,又与苏玠对视:“准驸马,太史令许怀棣。”
苏玠倾过身子,沉沉道:“再说一遍。”
“苏大人,你松开公主!”身侧的许怀棣突然出声,抬手便欲推开苏玠。
苏玠凌厉抬腿,一阵劲风刮过,许怀棣人已被踹下了廊阶。
陆甄脸色着急,情不自禁的望过去,娇呼道:“许郎!”
苏玠心脏微不可闻的颤了一息。
呵,许郎。
便是从前情浓的时候,她也不曾这般唤她。
苏玠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击溃,他一把扯过陆甄的手臂,踹开廊下房门,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横栓“咔嚓”一声,陆甄的心也跟着一颤,她知这门是锁死了。
屏风外是两套简易的红木桌椅,里间设了一美人榻,因是冬日,上边铺着松厚软和的鹅羽衾,旁边立着一衣架。
这屋子显然是以供权贵落脚歇息的厢房。
“苏玠,你松开我,你松开我……”陆甄拼命去挣他的手,可男人的大掌宛若烙铁般,纹丝不动
陆甄白嫩的手臂落了一圈红印,疼得她哭出了声。
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顺着眼睫低落。
她一哭,苏玠心神一怔,松开了手。
那娇嫩白皙的肌肤早已红成一片。
雪白与殷红落在一处,明明眼前的女子在哭,却透着几分禁.欲的柔媚。
苏玠心肺拧着,钻着,直教他连呼吸都异常艰难。
可他还是抱着希望,希望她能有什么苦衷,哪怕是骗他也好。
他的声音极轻,极颤道:“告诉我,这是假的。甄儿,你没有背叛我,对么?”
陆甄泪珠连连,那双美艳明烈的双眸定定瞧着他,几不可闻道:“我没想过你回来,你还能回来……”
那陌生,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像是一枚沁了毒的箭矢,赫然刺破苏玠心头最后一丝理智。
男人猛地拽过娇躯,俯首吻住了她的唇,没有轻重,没有分寸,胡乱肆虐她的每一缕呼吸。
“砰”的一声,两人双双摔落在榻上。
夹袄并着衣裙翩然落地。两人呼吸间隔之际,亦能听见衣料碎裂的声音。
苏玠松开了她的唇,却转头将食指探入软舌中。
素日温存的指节顿时成了作恶行凶之物。
陆甄瞪圆了美眸,呜咽着说不出话,娇艳的唇瓣下不断有银线淌出。
似是配合一样,苏玠扣紧她的细腰,收回了手指,随后在陆甄不可置信的眸光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儿。
与从前又轻又缓的温柔相比,他的动作急促而又猛烈。
陆甄不敢喊,她无声的流着眼泪,纤长的指甲狠狠挠向男人的颈背。
几道殷红暧昧的指痕现在男人宽厚精壮的脊背上。
苏玠吐息滚烫,神色却极冷。他漠然的问道:“公主与那许怀棣,也是这般?”
他眉眼轻佻,意有所指那后背的抓痕。
最亲密无间过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戳穿对方的软肋。
苏玠这一句话,伤的却是两个人。
从前的他对她珍之,重之,爱之,护之。
曾与她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与甄儿,来日方长。”
情浓之际,忍得狠了,便也只是紧紧搂着她,从未有一寸逾礼。
陆甄死死瞪着他,伸手便想扇他巴掌,却被男人轻易的攥住手腕。
水声潺潺入耳,苏玠哑着嗓子道:“臣不是那五品太史令,公主想打左脸,便伸过去右脸。”
陆甄又愤又气,可眼前的男人不叫停,她亦只有承受的份。
数不清过了多久,男人俯身咬了咬她的唇,鼻间一声低低的喟叹,旋即猛地起身。
骤然离开的凉润,疼得陆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一圈。
苏玠冷冷的看着她,那双眼有厌恶,有憎恨,唯独没有爱意。
他漫不经心瞥了眼窗外的身影,穿好衣裳离开了。
陆甄咬着唇,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她低头看向美人榻上那抹殷红,眼睛有些发酸。
窗外传来许怀棣焦急的声音:“公主,公主……”
陆甄紧紧捂住了小腹,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晶莹。
她不该哭,这是她欠他的。
狗子和女鹅甜甜,就让苏玠和小公主成为虐恋担当吧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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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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