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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

朝朝繁花绝矣,惊蛰三月望断期。知音芳逝,何为来生今夜思?夜饮桂花酿安之,故与佳人长相忆。红颜惊鸿之资,亦耀百山万川兮。枫林尽染落徽城,过客留诗千百人。日日思汝痛心首,冥冥山雾难解愁。踏破红尘忘无忧,何人雪冤因果洲?

囚禁之无奈贯彻天地,冥想幻梦的:煽情,远观残余的光明,任盏盏鬼火映人间险恶,点点星光与那缥缈传说共舞,奏响的悲戚昏昏欲睡,所谓的希望存在哪一方冰山一角?

街上的吆喝声让纸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纵使身子经不住千锤百炼,仍旧感觉疲惫不堪,字字不提曲中事,何人不知其罪女?纸鸢起身将二两铜钱扔下,抬头不见昔日光,低头更不见清白。

周围的议论声亦此起彼伏,她也只是淡淡地喝着随身携带的酒,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从进入宫中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一月余,照理来说,应该已经完成了才对……

她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看着有人望她这边瞅,她又下意识地戴上了衣帽。

“你说圣女大人怎得还不处置那罪女?那罪女通敌叛国,勾结外臣害四城人民苦不堪言,流离失所,挖去双眼还远远不够!”酒馆内的几人喋喋不休地拍桌抱怨,而外头的光却意料不到的黯淡了几分。

“更不用提还是一个连身子都可以出卖的舞姬了……圣女好心赐她‘明妃’之号,给了她多少好处?”提到明妃二字时,纸鸢不觉心中一颤,回想起她被九千岁之时,她才回想起,她的时间不多了。

“唉……这可不是重点,你可是忘了?那个九千岁可是释放出了……”那人努力回想,终于要死不活地说出来,“对!!那个恶心的怪物!

九月玄花!

听说啊,那个怪物见人就杀,偏偏对那个罪女百依百顺!多亏曦花大人明察秋毫,要不然我们指定还要被那罪女骗多久呢!”酒馆内的那一人似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小肚鸡肠地再次提起往事。

纸鸢整理衣袖,检查暗器有没有露出来,可门口巡逻的军队让她老实了不少,见那些禁军不符常理地出现在十字行书街上,纸鸢心中也不由得疑惑,那位新圣女掌管没多久,便如此戒备城中之人,看样子九千岁说的没错。

“真不知道九千岁给圣女大人灌了什么**汤,毕竟她此前如此跋扈,还不是靠圣女大人的宠爱!”

话题并没有戛然而止。纸鸢看向后面闲谈的众人,内心的想法不言而喻,纸鸢观察他们的衣品服饰,从精致的玉佩和饭菜上来看,地位应该不低,最吸睛之物自然是那块令牌,说不定可以……

晚风吹拂春花与赤红的晚霞相互映衬,使得这惊蛰三月越发耀眼夺目。牢房内弥漫的血腥气息却让这等良辰美景黯然失色,变得枯燥乏味。

青松落色,万物哀悼,九千岁疲惫地抬起头,望向那点点明光,心存不甘,凄凉之景映入眼帘。她静静地坐在角落内,眼神空洞而又深邃,已然看透一切世俗。

其余被关押的犯人似习以为常般,他们默默地蜷缩在牢房内,神情麻木,没有一丝生气,带着三分疯狂,沉睡此地。

对于这些犯人来说,所见皆满目疮痍,被丑恶的亡灵缠绕,亦被贵人的命令所吞噬,他们知晓自身的命运永久掌握在那个圣女手中,身披麻袋的低贱者永是她的傀儡。

她,圣女,自诩尊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仍有执迷不悟者发自心底膜拜于她,高人一等地屠杀平民,还妖言惑众般说着“得她赐福者当长生于世间,享天伦之乐,得神灵至宝。”,不料众人信她此话百年,她创立圣女殿堂,不少江湖门派投靠于她,只是为了,那长生不老的恩赐。

这些年来她权利胜过君王,跋扈飞扬人间,权利滋养她的身体,让她无所不能、狂妄至极。

而被困在牢笼的他们行走在四城中,无时无刻不看着周遭的人们臣服于她,俯首称臣、百依百顺,本只是旁观者的他们却被“她”的白纸黑字定为了罪者,遭万人唾骂。

那些人说他们该死,还被各种罪字淹没了身体。

被关在牢狱的人自然也深知自己的地位微不足道,在这个充满黑暗与不公的地方,权力就是一切。

一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女犯人突然站了起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四面八方,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景象,瞬间瘫倒在地,如同万千恶鬼在慢慢靠近她,随时都要将她啃咬至死。

然而,周围的人仿佛对这一幕司空见惯,他们冷漠地望着,眼中没有怜悯之心,看着那人惊恐的模样,似乎又勾起了他们的不堪的回忆。

众人沉默良久,刚刚那女人又突然凑到牢笼外的边缘,眼神变得截然不同,喊着那令人刺耳的名字:“圣女……来了!圣女?圣女?哈哈哈哈……不对,好多!她来了!”

谁人不知这种称呼一出,会遭受多大的灾难,而陷害他们入狱数年的便是众人口中佛心救世的圣女。

圣女?外人口中一尘不染、赤子之心的“救世神明”?还是他们眼里居心叵测、笑里藏刀的蛇蝎毒妇?

几个犯人乐此不疲地讨论着。

犯人甲:“那位圣女原本在皇宫中只是摄政公主的爱宠,后来,据说是因为一位南宫氏的小姐,才招兵买马,将整个皇宫控制住。而一直跟随着她身旁并被尊称为姑姑的紫魇和笔墨。一直助纣为虐。”其中一位犯人在众人的静默中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又犹豫了。

犯人乙听到一半,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插话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罪恶滔天的大师姐?你们不知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亏得你们还叫她什么南宫小姐,真是可笑至极!她可是杀害同门、手刃师父、残害百姓的罪魁祸首啊!我看她和那圣女就是狼狈为奸!”

她们所争议不断地就是千年前犯下滔天罪行的千古罪人——南宫遮雪。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空中用力地比划着,仿佛要将当时的情景重新展现在众人眼前。接着,她又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起当时的细节,说得绘声绘色,让人不禁对这位南宫小姐心生厌恶。

犯人丙皱着眉头,她家室清白,却无缘无故被圣女定下罪行,可她多年都不曾听过这位南宫小姐与那圣女有何关系,她思考片刻,又半信半疑地询问犯人乙。

犯人乙摆手,貌似要将此事草草结束,警惕地暼了瞥,她忽的松一口气,低声细语地说着,又心虚地望向门口。

犯人乙:“那位圣女多年前逼宫造反,宫中禁军尽数溃败,皇宫已然成为那圣女掌中之物。先皇避免那圣女再多伤及无辜,选择将传国玉玺与兵符双手奉上……”说到这里,犯人乙沉下脸来,脸色一厉。

苍天不开眼。自那之后,燕赵彻底归那圣女全权掌控,圣女以“清君侧”之名铲除前朝不归顺她的人,那夜的月邪恶骇人,看不透宫灯下所暗藏的重重玄机,只能无助地躲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

另一人听后则冷笑一声道:“哼,堂堂皇帝却甘愿服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将至高之位谦让给她,若我是那皇帝,我定宁死不屈!”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作为一国之君,甘愿将江山拱手送人?难不成你能忍心观望她杀死辅佐你多年的忠臣?又或者你可以眼睁睁看着四城中数以千计的百姓死于她手?那你内心想的又究竟是何为?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而嘈杂起来。

只有最深的牢房内,掩盖着秘密。

南时雁飞,朝夕回望,却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场景,方才几人聊天的闲话九千岁洗耳恭听。

她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摸着眼上的纱帘,她越来越不耐烦。

遥想当年,她不过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且无忧无虑的孩童罢了。然而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极其残酷的玩笑,让她亲身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血腥屠戮。那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至今仍如噩梦般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现今的她却是个恶贯满盈、罪孽深重之人。凭借着自身的智谋与狠辣手段,她一步步爬上权力之巅,权倾朝野,呼风唤雨。

表面上看,她风光无限,令人畏惧又艳羡;拥有着圣女的爱抚,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深知,在那颗看似坚强冷漠的心底下,深藏着无尽的恐惧与刻骨的仇恨。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毒蛇一般,日日夜夜啃噬着她的灵魂,让她不得安宁。

当九千岁再次通过众人的话语唤醒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时,她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她们口中的圣女曾见证了她的苦难。如今,月白色的衣衫再被鲜血染红,仿佛在提醒着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并未远去。

恶人的脸庞在她眼前不断浮现,他们狰狞的笑容和残忍的手段让她感到无比厌恶。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起她的故乡好友,想起她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一把利剑,刺痛着她的心。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多年的复仇计划却被一个外来人打破,接着她摇身一变,从圣女殿堂的一位辅佐者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女。

或许,只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才能真正放下过去的阴影,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们口中的圣洁楷模,无上威严,皆是假象的主宰。本一片美好的未来,凭什么被你所侵蚀?让她此生永远隐匿于黑暗中?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圣女?罪女?她自嘲似的念出这四个字,眼前却又变成了那一幕幕痛处。

远处的山峦间,云雾缭绕,宛如一层轻纱,若隐若现地覆盖着山巅,像是仙界的气息在山间弥漫,让人不禁心生向往之情。山峰高耸入云,险峻异常,仿佛要刺破苍穹,与天空相接。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与周围的银杏树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那曾是她的家,因果洲。

然而,这看似美好的景象背后,隐藏着无尽的危机和恐怖。

一场血腥的屠杀正在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将这片原本宁静的地方变成了地狱般的场景。

无数的生命在这场灾难中丧生,鲜血染红大地,惨不忍睹。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被称为圣女的人。她的所作所为,不仅导致了因果洲的毁灭,也让许多无辜的生命惨遭杀害。她的罪行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每个人的心灵。

白发苍苍的九千岁正独自一人喃喃自语着,仿佛是在与自己对话一般。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痛苦难忍,仿佛要将她吞噬。

看守的士兵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有些慌张。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默默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个曾经的贵人,无话可说。

九千岁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牢房外的无限春光,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要是因果洲没有覆灭,现在的我肯定也是落徽城的一民,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师父说了,年过及笄便能离开因果洲,外出闯荡,逍遥快活一生。

可她知道,发生的一切无法改变。她想起了那些曾经陪伴过她的故友,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尽的惆怅。

“妜、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轻声呢喃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好可惜,婳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在因果洲的最后两个朋友,亲手死在了那场大雨中。

他一次次重复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因果洲五千余人均遭杀害,无一幸免。而她,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却无能为力,无法为她们报仇雪恨。

“怎么办,她是不是要死了?到时候圣女大人会不会……”九千岁用尽全力扭头,病恹恹地说:“各位大人……能否替我拿一把琴……?”琴声是她唯一的慰藉,她在因果洲的六年里,苦练琴技,几乎是琢磨的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她四岁时,被因果洲捡到,抚养数年,一想到师父和曾传授她琴艺的温衣姐姐,她再也无法控制那眼泪,热泪盈眶。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她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你可知今日便是你这罪女的死期?居然还想这么淡定地弹琴?”有人忍不住质问。

要知晓罪字在落徽城,在燕赵是怎样的忌讳,上一个被冠上罪女之称的还是那连圣女都忌讳万分的南宫遮雪。

九千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肉身虽亡,灵魂亦在。人固有一死,如果无法用琴声奏响和平与繁荣,那凭何不能用它来吟唱离别之曲,哀悼世间万物呢?”她的思绪飘向远方,想起了曾经的朋友和师傅,可无人知晓因果洲被灭门的惨案,只记得他们的圣女大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你罪大恶极,害人无数!贪图荣华富贵,有什么资格谈论这盛世安宁?!”关押她的官兵听不下去了,觉得九千岁的话简直令人作呕。毕竟,四城中人无不知晓她所犯下的种种恶行。

身旁的人见他情绪激动,赶紧上前制止。然而,九千岁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她依然面带微笑,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犹如最皎洁的月光,神圣而不可侵犯。

士兵看了看九千岁那副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又想起那位“大人”的命令,当真吩咐人去拿了把古琴过来。这把琴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令人瞠目结舌。

九千岁伸手抚摸,再闻到那蔷薇花香后,淡淡地。

“多谢。”九千岁微微一笑,其他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十恶不赦、两面三刀的罪女居然会在临死之前向他们道谢。

她身处牢笼,眼神空洞无物,没有丝毫希望的光芒。她的三千白发已变为无数怨恨,仿佛要将整个牢笼中的浑浊之气彻底吞没。此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久远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偏远的一个山村里有多户人家,两对夫妻。

一户的儿媳妇是从城中来的千金,十分婀娜多姿,容貌也是水灵得很,还见多识广。虽然自己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但好在人老实,日日夜夜干活到明天早上才肯入眠。

可另一户却显得家徒四壁,稍显落魄了些,丈夫时常得病,儿媳妇却因为一次意外,容颜尽毁,留下了一道面目可憎的伤疤,虽然这户人家表面风平浪静,但背地里……谁又真的知道呢?

不久后,第二户人家的妻子本想给丈夫一个惊喜,手中做工精致的玉佩已是最好的证明,她撩开丈夫房中的窗帘,却见到了不该出现的人。手中的玉佩掉落,声音虽响亮,怎么也比不过那水性杨花的呻吟声。

“轻点……好不容易我那丈夫和你闺房里的丑女都不在……怎么那么不节制……”坐在自己丈夫身上的妖艳女子可不就是隔壁人家的千金小姐吗?“丑女”震惊不已,她不敢相信地自说自话,一定是那人胁迫了你……你不会的……可她太单纯了。

“那丑女的脸真是看一眼就觉得恶心,”这话说地响亮又恶劣,让“丑女”体无完肤地心碎了一次,接下来的话她却更加泣不成声。

“每次在酒里下点东西,那丑女都会上当,好几次其他村的野男人都把她玩得身心舒畅,她发现得了吗?谁让她那么蠢,你那丈夫不懂得享受……一会儿去我屋里……”说罢她又吻了吻女人的嘴角。

“每次和你玩花样的时候,你那废物婆婆都要来打搅,真烦……”女人却大言不惭道:

“骨醉对于我那婆婆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啧啧啧,可惜,每次我那丈夫经过那个被泡在河里的酒缸时,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那是她母亲。上次你母亲卖给我的东西真是好用。”说到这,她还沾沾自喜,和“丑女”的丈夫再次干起了不轨之事。

“万一有人回来了怎么办……我害怕……”女人蜷缩在男人怀里,“丑女”的丈夫并不畏惧。“之前那些恶霸的钱我赚了不少,估计现在他都死无全尸了吧……”

在旁观者视角来说,他们确实做得天衣无缝,可凡事都得出些意外是不是?瞒得过一时,瞒得过一世吗?

“丑女”呆愣在原地,她无数次的忍让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二话不说踢开门,自认为运筹帷幄的二人几乎是惊慌失措。

“你……你怎么可以!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你杀人了!”重重的一巴掌告诉了“丑女”残酷的事实。

“臭娘们!喊那么大声,我看你是想要找死!”本想在扇一巴掌的男人却停下了动作,千金拿出手帕紧紧捂住“丑女”的口鼻,一瞬间,她罪恶的想法展露出来。

翌日,当“丑女”迷迷糊糊醒来时,却发现躺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隔壁山村的村霸,村霸被惊醒,见“丑女”醒来后,激发了她潜藏内心的□□。

“小东西,跑什么啊……昨天你不是爽得晕过去了吗?继续啊……没人!”巨大的喊声让“丑女”兵荒马乱,她推开村霸的手,这时候门打开了,自己的婆婆就这样怒气冲冲地死盯着自己。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妆发凌乱,突然又有人大喊:“抓奸了!”

这时,无数人将矛头对准了“丑女”,无人信她的话,她被好几家村民连声指责,而自己的丈夫和他们眼里“贤妻”却一脸得逞地注视着她。

辱她,欺她,毁她,自以为懂这人间是非,却不料已成为千古罪人。

凭何错的是她?那些本应该罪有应得的人却获得无上荣耀、受万人敬仰?有些人分明自私自利,却总以为自己是最懂真相的正人君子?

她怨气无法消去,拨弄的速度也越发的快,原本完好无损、价值不菲的琴弦竟在她的弹奏下断裂了,琴弦在她的指尖划过,留下几道细细的红线。她睁开眼,怔愣了会儿,其他人也被那琴声蕴含的怒气吓到。

也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和那若隐若现的铃铛配饰让原本鸦雀无声的氛围引来**。

士兵见来人的作势气派及衣着样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就本能地下跪,就连平常疯疯癫癫、心不在焉地犯人都顶着锁链向那人下跪,嘴上不断嚷嚷着。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小的这辈子见到你实属三生有幸,您看看我,您就算打我骂我都无碍,我这辈子就是圣女大人您的奴隶了……圣女大人,您这次屈尊来此处可是来找人的?我帮您找!我帮您找!您只要看小的一眼,小的甘愿为你做牛做马!我的心都是圣女大人您的了!”那女人衣衫褴褛,脸上还有被拷打许久的伤痕。官贺诀藐视地看了那犯人一眼,听着那人讨好的语言,她紧皱眉头,平日里温和的丹凤眼此刻却冷如寒冰,黑如墨一般的双眼冷峻而无情,犹如万千刀刃刺入心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九千岁一直低着头,此刻的她眼中只剩下一片灰暗的空洞。

她又来了吗……折磨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做第二次吗……

官贺诀给了身边人的眼神,跟随她的下人心领神会,立刻将刚才奋力讨好的疯女人拖走了。

“圣女大人!官大人!我是爱慕您的啊!您就算对我恨之入骨,小的还是对你情有独钟啊!官大人……!”后面,那人的声音彻底了无音讯。

官兵察言观色,立即将门打开,官贺诀走进去,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随着几声“是”,牢房内却又掀起了一阵风浪,圣女的到来让所有人都不禁感到窃喜,众人齐刷刷地下跪,道出的言语层出不穷,却与刚才被押走的女犯人相差不大,做梦都想逃离噩梦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把握这次机会?

她不看其余人,眼神的目光扫过九千岁时却愣了愣,她穿着一身墨黑色绣着金龙的华服,仿若一只尊贵的凤凰降临于世,然而头上的首饰却寥寥无几,只有一支白色簪花尤为显眼,九千岁抬头,她感受到一股目光正在盯着她,眼前的黑暗又陈述了过去。

官贺诀弯下腰,将随身携带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放下。拉过九千岁的手,看着被琴弦弄上的血痕,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仿佛是一池春水,让人沉醉其中。她的丹凤眼闪过了几丝让人沉醉其中的柔和,宛如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官贺诀轻柔地询问:“你手怎得伤的如此重?还好吗?我让媞妘给你带了安胎药,你最近可还安……”

官贺诀没说完,九千岁冷冷地、绝情地一巴掌让官贺诀如梦初醒,重回现实。

九千岁鄙视一笑,毫不犹豫拆穿她的虚伪,“官贺诀?你装什么,我们不是仇人吗?你不是最恨我杀了你的爱人吗?杀了我啊!还如此惺惺作态做什么?!怎么?报复我?假意对我好,想要再故技重施吗?”官贺诀被她扇地有些懵,但刚才一点就着的她居然不厌其烦道:

“不提了,生闷气对孩子不好,你……”官贺诀好脾气地想要抱住九千岁骨瘦如柴的身体,可九千岁总是果断地抹杀她的一切。

“没了。我杀的。”

短短的五个字,官贺诀的脸上却写满了不可思议,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千岁,试图从九千岁挣扎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可九千岁……只是张狂地笑了笑,微微挑眉,还旁若无人地鼓起掌。

官贺诀摇头,她平日里端庄威严的模样啊……在九千岁面前荡然无存呢……

“你骗我,你骗我。”

九千岁靠近官贺诀的脸,见她脸上的泪流的越发多,她内心反倒毫无波澜。

“官贺诀,是做圣女做久了,都忘了原来的事吗?你忘了?呵……”

“那个孽种,也真是倔强,我!”她一顿,将手比作一把刀,饶有兴致地看着官贺诀,

“一刀

一刀

砍死了他。”

她不需要华丽的语言,言简意赅,眼底写满了无情无义,官贺诀低头望向九千岁的腹部,看着那慢慢当当的鲜血,她再也控制不住吼出声来。

“九千岁!!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他也会痛!他是人!他甚至没有见到过你的样子!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残忍?残忍?残忍!究竟是谁残忍,你不是心知肚明吗!”第一句,她在质问,第二句,她在思考,第三句她濒临崩溃。

“你让人挖掉我那双眼睛的时候,你又怎么不提残忍?是因为是你最爱的曦花大人做的吗?”

“你杀了我的下人,废了我的武功,毁了我的一切,你赢了啊?还来看我一个阶下囚做什么?不去看看你那体弱多病、倾国倾城的爱人顾忘夷吗?”她那貌如谪仙的狐狸眼显得她多么风华绝代,整张脸除了血迹没有瑕疵,可不断发出的狂笑却让她的容貌显得毫无用武之地。

“你别提她!提她干什么!”

顾忘夷果真是你的软肋,官贺诀你好样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告诉我,官贺诀。”

“为什么要透着顾忘夷的脸来看我,我是九千岁,还是曾经辉煌的明妃大人?又或者是她?”

别说了!别说了!顾忘夷……九千岁……为什么……忘不了……

官贺诀的脑海不断浮现那一张脸,她轻声细语的场景历历在目,滴水的屋檐下,恶毒的嬷嬷还在变本加厉地殴打她。

“这几天你跑哪去了!要不是阿荣外出看到你在门口鬼鬼祟祟,我倒不知道你居然敢偷偷逃跑!”官贺诀印象中的她,丑陋恶毒,自傲自负,穿着墨花色衣裳,时常撸起袖子干粗活。

嬷嬷气不打一处,当举起棍子的时候,官贺诀下意识用手抵挡,那个时候的她用瘦骨嶙峋的身躯挡住了那狠毒的一击。

又是她……记忆中的官贺诀疑惑为什么那个不要命的大小姐会来这种地方。

“不准打阿诀!阿诀是活生生的人!她有家!”她不顾丫鬟的劝阻,稳稳地挡在官贺诀前。

“庶女出身的贱种也敢跟我作对,看我不把你打到求饶!”她出现的每一刻,都是她美好回忆的象征,官贺诀将她拉开,满身淤青的她义无反顾地站起来,“要打就打我,忘夷是顾府名正言顺的小姐,庶女又如何,跟你这种卑贱的奴仆比起来,照样高你一等!”

“你!好!反了你了!”记忆中的她还是这样,从不手下留情,见她抄起木棍,退让无数步的官贺诀已经截然不同,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忤逆她半分。

弱小的身子,直勾勾的眼神,嬷嬷见官贺诀反抗,整个人脸都气炸了。

“忘夷才不是你这粗鄙农妇可以动的人!圣女大人说了若有人私下殴打幼童,即可杖毙而亡,你敢反抗顾府,难不成还敢反抗圣女大人?”

后来的事儿自然画上句号。那个傻瓜还在质问她为什么……

“我是小姐!她就算打了我,我给我爹爹说,我爹爹肯定会……”官贺诀有些不舍地抚摸着顾忘夷洁白无瑕的脸庞,都那么明显了,她却还要嘴硬……

“明明顾府那个老头根本不会在意你,又骗我……你果真是蠢,我皮糙肉厚,你在山上饿了多久,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她又接着补充一大堆安慰人的话,让顾忘夷一声不吭起来。

“我刚刚本来给你带了你最爱的蔷薇花酥呢,但雨天太滑……我……我…呜呜呜!”话还没表述清楚,她就止不住地流泪,“打翻了!呜呜呜……”

这些回忆自然成了官贺诀心中最为珍惜的记忆之一了。

官贺诀紧握双拳,九千岁却已经无药可救,“官贺诀,你此生分明最讨厌那些谄媚讨好的人,可你自己不也是?你明知她有心悦之人,更知她对你只有普通朋友的关系,却还要义无反顾地将你所拥有的权利全部给她,值得吗?嗯?

难道我还要再把话说明白一点?!她喜欢的人?从来都是她的未婚夫——军愁玥!不是你!你忘了?我再帮你回想一下?

你亲手害死了她的家人,她的相公,害死了她在这世上本引以为傲的一切!那场夺走她生命的大火都是你做的!”

“你住口!”后面发自心底的话也完全戳中了官贺诀的痛点,她死在那场火中……她怎么那么没用……看着官贺诀越来越崩溃的表情,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也对,圣女历代无情无爱、虚情假意、自私虚伪,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不过如此。

我就那么告诉你,顾忘夷就是我杀的!从来没有什么命令,我就是要弄死她!

现在,对,想想顾忘夷是怎么和军愁玥情投意合、你来我往的……”到这步田地了,九千岁还不忘模仿顾忘夷的腔调和语气,在官贺诀呆愣的眼神中,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

“阿玥~我好冷啊!阿诀她都因为九千岁不理我了……”

“官贺诀,我已经和我最爱的……阿玥~喜结连理了呢~”

“我好痛……我好热啊,九千岁她要杀了我呢~阿诀~”

九千岁!!她安稳的情绪再也掌控不了了,只有她自己才懂那种感觉。

军愁玥!九千岁!你们两个!她释放灵力,刚抬手,她却动弹不得,一瞬间她被一股力量迷了心智,她眼前变得模糊,只有九千岁风华绝代的脸还在叫着她最恨的军愁玥。

“好好记住我是谁。”

她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纱帘外还有她最熟悉的人——媞妘。

“大人,您终于醒了。”看着那张天真可爱的脸庞,官贺诀稍稍放松了身体,她看着和之前毫无二致的合欢阁,又想起九千岁那张摄人魂魄的狐狸眼,以及……她那若隐若现的背影。

“大人,您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天牢里的一个女疯子动静太大,外面的士兵才不会发现你已经晕倒在牢房内了呢。”听着媞妘一丝不苟地说着,赶忙扶着她的肩询问道。

“九千岁呢?她人是不是逃出去了?快说啊!”看官贺诀情绪异常激动,媞妘不由得心生疑惑,“大人,您不是最恨九千岁的吗?所有人都知道啊。她走出牢房后并未选择逃离,而是……说自己可以死谢罪,只要能解落徽城人民之恨,她甘愿以己之血换所有亡魂安灵。”

“不可能……她疯了吗?她疯了!我把她保护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去!她明明那么怕死,明明那么怕痛……她去那里自投罗网吗……你快带我去,我要去见她!她死了,我怎么办……‘她’已经不在了,她难道还想继续离开我吗!”说罢疯一般冲出合欢阁,媞妘伸出手想再说些什么,合欢阁鸦雀无声后,却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媞妘姐姐,您这样圣女大人当真不会怪罪您吗?”身旁的小侍女不禁嘀咕道。

“我是忘夷小姐身边的人,官贺诀她能奈我何?更何况是九千岁自己要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谁让九千岁总坏她的计划,给她的那碗安胎药她也是真敢喝。

九千岁这个疯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本想放她走,结果她非要自己去送死……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怀上官贺诀的孩子……

早从送安胎药的时候,她就有些低估九千岁,九千岁好像知道那碗“安胎药”有问题一样,她一饮而下,沉默良久,却只问了句:

“有刀吗?”

“你做什么?”媞妘多少有些警惕,她怎么敢给九千岁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保不齐她两眼一闭就是杀。

九千岁:“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害你,我眼睛都被官贺诀挖了呢……忘了?

给我……好不好?你家忘夷小姐又不是因为刀死的啊?”

九千岁这个女人劲会挑重点!她那张脸太有攻击性了,媞妘有些走不动道,等九千岁如愿以偿后,九千岁却面色一变,这个时候的媞妘很明显没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还在思考那碗“安胎药”药效会不会不够猛……

而九千岁一脸淡然地将那把锋利的刀对准了自己的腹部……如释重负地狂笑着,自傲地宣告一切。

“你……你不是最怕痛的吗!你……”

“痛?这远不及我在因果洲所受的一分……也不知道你们主子体内的九月玄花还会不会再生而活……”

“你说什么!”九月玄花!那个比江湖第一奇毒毒性大整整一百倍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她居然能再生!不是说已经彻底……

唉?不对……

看着九千岁笑脸盈盈的模样,她越发觉得不安!她怎么非要来见这个疯子!

媞妘每想到九千岁的那张脸,她都在思考,九千岁到底哪里跟顾忘夷像了!

“可,圣女大人对九千岁似乎并没有完全……”小侍女想脱口而出,却被媞妘狠狠呵斥,九千岁是她这辈子的心结,她不可能再让九千岁活着见官贺诀了。

“别说了!圣女大人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顾小姐一人,那个罪女九千岁不配!知道吗?”小侍女被媞妘的反应吓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颤抖地点了点头。

纸鸢跟着那伙人来到北斗池,混过了戒备森严的禁军,终于到达目的地。果不其然,走到半路,纸鸢从袋子里拿出锋利的暗器,三两下制服那些人。

空有其表,华而不实,她拿起领头之人的令牌,本来想走,似是想起什么,还不忘杀人埋尸,一脚踢进湖中。北斗池是观星城的领地,她很少出远门,基本只在落徽城内部待过,看见北斗池的壮观景象,不得不感叹,“天府之城”不愧是独一无二。

四城分为落徽城,秋水城,观星城,洛阳城,四城各有特色,但圣女早年下过规定,若非特殊情况,不可移居外城。

虽说纸鸢也不知道圣女意欲何为,但时间紧迫,她还是听从了九千岁的命令,来到了观星城。

那副令牌还算管用,一路上她没被多少人刁难过,她探望四周,见到熟悉的人后,露出笑容,看上去,她不用再被缠住了。

落徽城下起滂沱大雨,此刻,刑场人山人海,他们口中不断叫喊,“九千岁该死!九千岁就应该被千刀万剐,生不如死!让她一辈子尝尝撕心裂肺、万虫噬心的感觉!”

“是!九千岁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什么圣女!我呸!果真就是一个天生下贱的罪女!还妄想谋权篡位。”

“我看妓女都比她顺眼,她的血还不如乱葬岗的烂泥!老天爷定是在为我们感到可惜,这雨就是来让你九千岁赎罪的!”不管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他们的嘴上都说着不堪入目的话语,倾盆大雨不知在为谁而下,他们滔滔不绝,仿佛喊破喉咙都要让刑场上跪着的那人死,可死又好像难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九千岁戴上了白纱,可那上面尽数是鲜血,她说不出一句话,白发显得她更加油尽灯枯,配上全身的鲜血,唯美凄凉,只有雨水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地面,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生命的脆弱。

一切都结束了……

“我看不如我们依次对她使用酷刑,反正她罪不可恕,罪女而已,圣女大人说了沾染上罪字的,一律不留,随便我们折腾,圣女大人都没说什么?我们有何怕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领头装腔作势后,其他人也举起手,加入了这场无法直视的暴乱。

她被人摁住脑袋,先是一些不谙世事的妇女用利刃在她身上划了几刀,随后,貌似是过于害怕,竟直接瘫倒在地,而早已胸有成竹的弱冠男子却不管那么多,他们等这天等了多久?

“哈哈哈哈……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妃大人,此刻却只能接受这惨无人道的酷刑,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喜欢?”九千岁冷笑看他,又惹怒了那喜怒无常的男人,狠狠地踹向九千岁瘦骨伶仃的身体,“贱人!你的身子在那醉符楼被人玩过多少回了?在这里装什么高高在上、洁身自好,你不就是一个罪该万死的罪女吗?”

说罢拿起身旁锋利的剑刃对着九千岁的脖子直直地刺了上去,顿时几声尖叫掩盖了雨声,九千岁脖子上的刀痕隐隐约约地出现血迹,她瞬间吐血倒地。

“母亲!母亲!她的身体好可怕!我不要再看到了!”

“天哪……她…她,她……的身体被刺穿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嘴,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九千岁的尸体,男人被鲜血滋了一脸,“真晦气。”

而九千岁遍布伤疤,千疮百孔,光是眼睁睁看就触目惊心,白发被身下的血泊染上那无法泯灭的仇恨和记忆,她面带笑容,倒在了这乱世长安中。

我无法拯救她们,同时也无法救赎自己。总是留着几分清醒去妄想,总是怨恨却心软,真正的恶人受万人叩拜,而乐善好施的因果洲却无人问津。

因果洲收养了无数个无家可归的弃婴,她们原以为有家了,但事实和真相又狠狠破碎了她们。

从“她”死的那天,从这个世界都不再善待她时,早已坠入红尘,让无限希望化作惊鸿照影,让明媚春光变成南柯一梦。

九千岁侧头,又闭上眼,隐忍了十六年的报仇只能夭折于此。

萧瑟的秋风吹散所有的恩恩怨怨,枫叶飘飘,落英缤纷,掩盖了一地的心碎,看着愈渐模糊的背影,欲想挽留却泛发无力,泪滑落,心凄然。离别时候那一抹压抑地酸楚是无法摆脱的凄惶。执手相看泪眼一幕幕的重现,却依旧无法挽留匆匆行走的脚步。再灼热的眼泪,再缠绵的拥抱,一滴清泪,就足以在顷刻间坍塌所有的想念。分别时,我们没有流连的泪眼,相对,无言。看夕阳透过万里青山,把它的余晖洒在河畔。

纸鸢凝望一切,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执迷不悟地念着诗词:“一抹……绯红未识卿?月色入壶饮?夕?阳……连山……幻梦,似云星。不曾渡江忆魂灵……”客栈内的人络绎不绝,都被墙上的诗词吸引,没人注意到,纸鸢的瞳孔渐渐染上了红色,神情呆滞,看着墙上笔锋犀利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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