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课题展示结束后，林晓终于从繁忙中觅得一丝喘息。
课题小组约着吃饭庆祝。
“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不行。”林晓充满歉意，“能不能稍微推迟一点？”
“哟！”小组其他成员起哄，纷纷八卦道，“看来已经有约了啊~”
“嗯。”林晓点点头，“和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约好了。”
出地铁的那一刻，寒风扫落叶。
“晓晓！”
林晓抬头，方茹的脸红彤彤的。
“阿茹！”
她笑着迎上去。
*
方茹，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就形影不离。
方茹和林晓都以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高一的暑假，林晓参加了一个大学的夏令营，回来之后就说要改选历史。
方茹很震惊，因为林晓此前一直主攻全理科目，于是她也跟着重点学习理科，她深知自己的脑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再在高二转学历史了，方茹感受到了背叛。
那是她俩久违的一次吵架，闹得很大，闹到最后就是冷战。
当时天热得出奇，方茹下楼去买雪糕，结果碰到了林晓，这并不是什么缘分，因为她们家本在同一个小区。
方茹扭头装看不见。
“方茹！”林晓叫她。
不是在冷战吗？这才多久……方茹想。但是她还是转过头，狐疑地看着林晓。
林晓眼里有泪，方茹惊到了。
“晓晓？”
林晓本不想哭，可她从看到方茹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委屈，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怎么办？”她说：“阿茹，怎么办？”
方茹在看到她眼泪的那一瞬，就再也生不起气了。她俩坐在小区的秋千上，像小时候一样。
“然后呢？”
“然后夏令营的学生说，像他们这样有竞赛基础的还有很多。他们还说，还说……”
“说什么？”
“说附中这届二十个班，分科后有十八个物理班…”
“怎么这么多？”
“……阿茹，阿茹，对不起。”
这样啊。
方茹想，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她低声问：“夏令营很难受吧？”
林晓眼中已经没有泪，她的眼神呆滞，说话也没有力气：“阿茹，我真的很认真，真的很认真。但是我一个基础题都做得很艰难，其他同学却说他们已经练过很多相似的题型了。”林晓抬起头，看着方茹，“阿茹，你知道吗？他们学校的理科实验室就是和P大联合建的，他们学校竞赛教练都是在P大接受的培训，我看着他们的学校，看着他们……”
林晓嘴唇颤动：“我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问题，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很难过，非常的难过。”
她看着方茹：“阿茹，我必须要改，我一定要改。”
“嗯。”方茹回答，“知道了。”
她看着林晓，轻轻地说：“没办法了，因为晓晓从小就说要上P大嘛。”
“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是会一起去北京的呀。”
“嗯……”
“选历史的话，也不容易吧？可能性大嘛？”
“我问了小李老师了，她说我们学校要出P大生确实只能从历史方向出……”
……
*
“她后来回你什么了？”
“什么？”
方茹的大学在北京偏郊区的地方，校园很开阔，落叶铺满了道路的两旁，林晓专注地踢着那些叶子，没有听清楚方茹的问题。
“就是小李老师啊。你高中时改选历史后不是找了她吗？她后来和你说了什么？”
“哦哦。”林晓回忆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她说我是不是认为历史很简单，要我不要白日做梦了。”
“哇。”方茹倒吸一口气，“她是真的直言不讳。”
“嗯，可是我知道。”
“知道什么？”
“她只是想看看我的决心而已。”林晓转头，看向方茹，“阿茹，你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决心。”
方茹哈哈笑出声：“也不知道是谁在一模后崩溃说再也不考P大的。”
林晓也想起来了，脸上微微的红了：“那次考试打击太大了。”
“嗯”方茹回道，“我记得，我记得……”那时是初春，阴雨绵绵，林晓手里拿着伞，却淋着雨走回家，她看见吓了一大跳。
“我当时想，你怎么就这么固执，考不好又怎样，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可我当时真的感觉天塌了。”林晓回道，“我撑不动那把伞，回家的路那么冷、又那么长，可我就是撑不动那把伞。”
方茹仿佛又看到那时的林晓，她的头发湿透了、嘴唇冻得直抖，她那么执拗那么骄傲，可她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阿茹，我一定要考P大吗？”
她问：“一定非得是P大吗？”
方茹想起当时的林晓，心里也泛起酸楚，她说：“你真的吃了很多苦。”
林晓的心里却轻松愉悦：“阿茹，你记得你当时回答我什么了吗？”
“你说，对，一定得是P大。”
当时的林晓万念俱灰，反反复复地问：
“阿茹，我一定要考P大吗？”
“一定要考。”
“一定非得是P大吗？”
“对，一定得是。”
方茹反反复复地回答。
“阿茹。”
“嗯？”
“谢谢你哦。”
“哈哈哈，妹妹何必如此客气。”
“…你这是什么动作？”
“蹲安礼啊，甄嬛传里的，某音可火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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