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
猜叔日记:
我没想到会接到她姐姐的电话,先是寒暄,再是吹捧,说达班最近有名到那么远的城市都听到了。然后提起了自己的儿子。她问我,能不能让他来达班上班。她说了一大堆自己儿子的情况,我告诉她达班边水是干什么的,她说她能不知道吗?让他干个接水的就行。
我想起夏萤两个月前和我提,说缺人手了。
也好。
她姐姐的儿子,总不会背叛达班的......吧?
她带着儿子来了达班。我是没有想到,他和夏萤是校友。她俩聊天的时候,有一种壁。
那种壁叫,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带她姐姐去佛堂看她,她姐姐在照片面前流了泪,说妹妹还是年轻的样子呢,自己都老了,又说他真的守着对你的诺言呢。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泪眼朦胧的询问我。“对吧?”
语气是相信,眼睛里却全是审视。
我皱着眉,一时烦躁起来,她太越界了,为何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冷冷的问她,你想说什么。
我听到远处夏萤在和姜兴言哈哈大笑。她姐姐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达班怎么突然找了个年轻的中国女人。”她说。
她以为我留下她儿子是因为看她们家的面子吗?她觉得我是觉得亏欠她们家的吗?
我看了看佛台上的照片,开口说:“达班用人不需要过问你吧。”
“他如果看不起达班的小庙,可以另谋高就。”
那个女人没想到我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她一时沉默了。
她扭过头看了看照片,似乎一时又有了些底气。
“你要记得你答应了我妹妹什么,葬礼上你跪在我们面前承诺了什么。”
我承诺过什么?还要我怎么守诺,我已经咬着牙,隐忍着推开了夏萤多少次?
到底是我这些年吃斋念佛了。
她们忘了,我最讨厌别人骑在我头上。
远处的笑声又传来了,我有些心烦,要是平时,我可能会敷衍几句的。
“你在威胁我吗?”我回头冷漠的问她。
她被吓到了。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
夏萤收拾了好些东西,装了个行李箱。猜叔看到的时候,脸都黑了,问她去度假吗?
夏萤回他,自己去了就和他不联系了,自己要去修行,让他少管。
细狗:为那样要带她去?
小柴刀:牛逼夏萤。
油灯:赶紧回来,我太忙了。
尕滚:你是不是偷走我泡面了?
小姜:这么好玩儿吗?不能带上我吗?
……
夏萤真的住在艾梭以前苦修时常住的那个单间里,艾梭因为捐了很多钱,这个房间以前是他专属的。里面装修的干净整洁,榻榻米,墙上还有大书架,一个大衣柜,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
如今,全便宜夏萤了。
这里就是恰珀和玛拉年的寺。
大禅师在外讲学,这里有几个女弟子,看起来是大禅师的弟子,女性要叫比丘尼的。
夏萤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到午饭时间了,她跑出去,抓了一个小师傅就问食堂在哪里?小师傅吓一跳。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夏萤一边道谢,一边赶路过去。她今天就要尝尝这里的饭有多好吃。
夏萤真的装作不认识猜叔的样子。
下午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猜叔在殿里打坐。夏萤在门口看了看他的背影,就满寺院瞎晃悠,銮巴颂好像真的捐了很多钱,有一个正在修的大佛塔看着就很贵的样子,她问扫地的比丘,这个要盖多少层啊?比丘说十三层。
嚯,銮巴颂这是求功德圆满啊。
夏萤找了个亭子吹风,虽然她反驳猜叔说自己去修行,但其实她有点想放空自己顺便放个年假。
这里附近树木花草都有专人负责,环境好的像自然保护区。
三边坡,信仰真的很值钱。
第二天早晨五点她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夏萤揉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打开门。
猜叔正站在门口,冷静的跟她说,上早课。
蛤?夏萤一脸震惊,人一下醒了一半。
猜叔说,你不是来修行的吗?
夏萤赶忙换了身衣服,洗漱了一下。一脸颓废的坐在了法堂的最后一排,她一进门就发现真的很多人,还有很多穿着便装的,估计是专门来听讲经的。
她坐在门口,关上了门,她背靠着门昏昏欲睡。她来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早的早课,她有点认床,昨天好晚才睡着的。
大师年纪很大,看着就很有修行。猜叔在第一排,恰珀居然也在,在大师身边闭眼坐着。第一排还有几个比丘尼,侧脸真的很漂亮,让夏萤想起了第一次见玛拉年,然后她又隔着人群看恰珀,心里开始瞎想,师姐弟?已婚女?真是各种禁忌虐恋元素拉满。
大师开始讲经了,用的是勃磨语,讲的是《吉祥经》,夏萤好像听过在三边坡这里的寺里这个经广泛流传,被视为重要的佛教经典之一。
天神与佛陀对话,讲获得吉祥的办法。大师还结合了好多别的经文,大概就是,一切行为准则和品德的培养,都是要达到内心的平静。
夏萤现在内心已经非常平静了。
她听着听着,然后平静的没坚持住,合上了眼。
过了好久,
哐当!
夏萤不知道这个门怎么回事,突然从外面开了,她直接头朝后栽了下去,门槛卡了她的腰,一瞬间狠狠的疼了一下,她是彻底被吓醒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听到法堂里安静了。
救命啊......夏萤脸一下红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外面早晨的太阳照在她后背上,救命!
夏萤低着头,用左手伸到身后,默默把门拉上了。
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说点什么啊!大师!继续讲啊!尴尬的要熟了。
大师用勃磨语开口了,“既然这位女施主醒过来了,我就不问别人了,就提问她对此的看法吧。”
老师:我们来叫一个同学回答一下问题,就选刚刚心不在焉的那位吧。
救命。
“请讲吧。”大师开口。
夏萤扶着地离开了软垫,站了起来,差点吓得腿软的没爬起来。
“啊......大师。”夏萤不知道说啥,她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看着大师微笑的表情,她余光看到恰珀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夏萤没注意到自己说的中文。
“女施主是中国人?”大师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她。
“是。”夏萤点头。
“那女施主说汉语吧。”
屋里安静了无比漫长的几秒。
算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大师讲得太好了,是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啊!”
“大师大知闲闲,我小知间间。不敢妄言。”夏萤硬着头皮夸了一通。
大师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大知闲闲,小知间间,施主作何解?”
怎么还有来有回了?
“您是有大智慧的大师,您心胸宽广!游刃有余是因为您知道世间的大规律!害!我这人什么也不懂,就是不停被俗事所困,在大雅之堂瞎说!”夏萤说到大师心胸宽广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说。
大师微笑的看着她。夏萤强颜欢笑。
“大知闲闲,很妙,刚刚我说的就是一个人心胸在于他的智慧。”大师开口。
还莫名其妙压对题了。
妙吧,妙的是庄子啊。
“请坐吧。”
夏萤用手遮脸赶紧坐下了。
大师又开始讲解了,夏萤长出了一口气。刚刚掉出门外也太丢人了,而且现在都八点了,夏萤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吓完放松下来,更饿了。
又讲了半个钟头,终于下课了。
夏萤腿都麻了,她正想冲出去吃饭,就听到大师说,“小知施主留一下。”
多冒昧啊!谁是小知啊!
夏萤站起来,大家都在看她,她硬着头皮往法堂里面走。她看到猜叔忍着笑看她,她伸手挡住靠他那边的脸,赶紧快跑了几步。
走近了,夏萤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跪在了坐着的大师面前,然后问道,“大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女施主是觉得我讲经过程太乏味了吗?”大师的微笑焊在脸上了。
“不......不是。我......我错了大师!我真不是故意的!”夏萤赶紧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师笑出了声,“我没有怪你,你是今天在座的唯一一位中国人,我很喜欢你们的文化,想和你聊聊,所以留了你。”
“啊......”夏萤松了口气。“那您要聊什么啊。”夏萤听到众人逐渐离开了法堂。
大师问她名字,是哪里人,又与她讲了讲自己十几年前去过她的祖国,去听一位得道高僧的讲经,受益匪浅。又说那位大师前年圆寂了,自己因出国文件问题没能去到那里,很是遗憾,说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夏萤想了想,安慰大师,“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大师别太难过了。”
大师听到她这样说抬头看她,问她她做何解。
这老师考个没完了!
“活着的人不过也是这世间的过客,只有离去才是归还故乡,得偿安宁。而且那位大师一定去了极乐,在那里普度众生呢。”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念出了后半句。
知道怎么还考她呢?
大师笑着与她说了些经文,问夏萤怎么想,夏萤绞尽脑汁用大白话说了点比喻,不知道对不对,但是给大师逗得挺高兴。
夏萤太饿了,已经开始想一会儿是不是没饭了,然后夏萤肚子叫了。
夏萤看到大师愣住了,赶紧捂着肚子。“大......大师。我在听,就是......”夏萤脸又红了。
大师看她表情动作笑出了声。
“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日月不住空。”大师慈眉善目的看着她,“去吃饭吧。”
夏萤鞠了个躬,赶紧爬起来,准备去吃饭。
一推开法堂的门,看到猜叔站在门口,吓了夏萤一大跳。猜叔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小知,这里早上的斋饭过了九点就不供应了。”
“啊?”夏萤真的要发疯了。
看到她快哭了,猜叔开口,“你没偷偷拿吃的吗?”
“昨天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吃掉了。”她真的拿了一个泡面,藏在箱子底下了。
“去吃饭吧,我叫比丘给你留了。”猜叔不逗她了,开口说。
“好好好,好领导,我收回我说来了就不和你联系的话,顺便原谅你叫我小知。”
第二天夏萤努力五点就爬了起来,撑着眼皮去了法堂,昨天大师让她今天去坐在第一排。
她真的会谢。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听课,她也是坐上学霸专属座位了。
大师还没来,夏萤坐在了猜叔旁边。她一脸疑惑的问,你都不用上闹钟,四点半就起来了,你不困吗?
猜叔:苦修整夜都在打坐。
你身体还挺耐折腾的,夏萤说。
猜叔低头笑了。
大师今天讲华严经,夏萤昨天算睡得早,打起精神尽力在听,她怕老师抽查。她看到恰珀目光扫过她坐在第一排时笑了。
可恶,他居然笑她!
“随生死流,入大爱河。爱河干枯,令汝解脱。”
大师念完,突然提问,“夏萤,此句你作何解?”
名字被点到,夏萤吓了一跳,她可一直等着提问呢!夏萤赶紧启动大脑,“我觉得是说,人嘛,爱上了别人就会被困住,看破红尘不爱了就自由了。”说完,她想到了自己,自己不就是入大爱河才被三边坡困住了?
然后她看到了恰珀的表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眼神飘忽了,她说爱上别人,他想起的人是他的师姐吗?
“男女情爱吗?这里的爱河是众生因贪爱而产生的执着和束缚,贪爱,不止男女情爱,是对一切世俗事物的贪爱,众生在生死轮回中不断流转,只有摆脱了对世俗事物的贪爱和执着,便能从生死轮回中解脱,达到涅槃。”大师解释着,又看了看她,眼神和动作都示意她听完了再谈谈。
别整了老师,再整她这真快出家了。
“但离妄缘,即如如佛。”夏萤想起这句话,她真不知道他想让自己还谈点什么,她曾在猜叔架子上的法华经里见过这句话,她此时突然想了起来。
那时她看到这句话,就想他们俩是否就是一段妄缘,欺骗带来的缘起,生了不该有的妄念。
听她说这八个字,恰珀突然抬头眯起眼看着她。
“此引用妙哉。”大师微笑的看着她。
救命,别夸了,她明天还得来坐第一排啊?真要成模范学生了。
夏萤回头看了一眼猜叔的侧脸,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课困是真的,夏萤坚持了快两个小时,又开始犯困,越告诉自己坚持住,越眼皮打架。
今天没有门靠着,她也没个支撑,困得在那里点头。
然后她就感觉腰被揽住了,夏萤回头,看到猜叔没有看她,只是从后面揽住了她,给她借了力。
海底月是天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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