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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是命运的错

小剧场:

猜叔日记:

她怎么在哪儿都能混得开?

我本以为她会无聊到来找我要离开,结果她每天都忙得很。

大师天天都叫她去禅房和她聊天,我能看出来大师把她当成亲近的后辈一样喜欢,我看她天天在饭堂连吃带拿的,根本不用我叫人给她留饭,她天天都有最好吃的那一份。

恰珀和她在池塘边不知道聊了什么,自那之后恰珀对她都和善多了,甚至临走时候还单独叫她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在寺里一个偏僻的小院里,看到她和一个比丘在那里跪着念经。我隔着远远的看,寺里很安静,他们念诵的声音断断续续被风吹进我的耳朵里。

是赎罪的经文,她要赎什么罪呢?

我看了一会,听到她在最后念出了我的名字。

她说给我。

往后几天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那里,远远的看着她们,她嘻嘻哈哈的给那比丘讲西游记。

最后一天晚上,那比丘问她,为什么要替他赎罪?

她说,“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

她走了之后,我独自在那里坐了很久。

那比丘回去时看到了我,他向我双手合十,他说,“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是夏萤给他讲完女儿国跟他说得。

他说完,低垂着眉眼离开了。

......

回了达班已经快八月中了,大家没想到夏萤居然挺快乐地回来了,还拿着好多东西。

小柴刀说她连吃带拿的。

夏萤反驳他,大师说自己是有缘之人,都是送她的。

夏萤说自己在山上都没和猜叔说过几次话,她每天都忙得很呢!

一回了达班夏萤就又忙起来了,假期堆积的工作还等着她呢。只是每天她都会晚上去佛堂念一遍那个经文。

她去找了一趟陆茵,把赞旺给她那个符给了陆茵。

八月底,又快到猜叔的生日了,他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呢,总去象龙国际。

夏萤给自己安排了一天假期,前一天晚上打电话联系了吴海山老板,第二天就跑去了海山奇石,夏萤问吴老板有没有那种很漂亮,她还能负担起的石头。

吴海山问她能负担起多少,夏萤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一万左右吧。

吴海山说要干什么用,夏萤说要加工成手串,不用你们手工,她自己来。

吴海山顿了一下,试探着问她,猜叔生日?

夏萤点头,吴海山说那你自己随便挑吧,不用给钱。

夏萤说,来找他就是怕被别人骗了,又不是要占他便宜,她只拿自己能负担得起的。

吴海山盯了她一会儿,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让导购的小姑娘带她去看看一万左右的石头,说可以给她按成本价。

然后告诉她石料工作室也是他的,那里有人,夏萤去提他名字,就行了。

夏萤去挑了一块真的很漂亮的小块墨翠,品相很好,就是太贵了......一万人民币还是友情价,不过夏萤在阳光下看那个石头,真的看起来很高端。

夏萤说是要自己加工,但是她也不会操作,老师傅本来很烦她非要自己来,可听说是吴海山的朋友,立马就热情起来了,手把手地指导她,问她要多大的,教她怎么磨那个石头。

一天还没弄完,折腾了好几天,夏萤每天下午都去工作间报道,吴海山老板还来看了好几次。

夏萤还是花几百块,给人家买了堆吃的喝的。

然后老师傅要替她串起来,夏萤赶紧说不用,还有别的珠子呢。

最后她学了打结,就带走了所有珠子。

夏萤为了感谢吴海山,过了一周上山去寺里的时候,还顺带手和大师求了一个符,保平安的。

她跑了趟磨矿山,送给了吴海山,吴海山似乎很震惊她居然还特意求符来感谢他,他眯着眼说,夏小姐真的一点都不贪心。这又让吴海山想起了孤身一人带出鸽血红的沈星。

九月中,三边坡最近总是下雨,阴阴沉沉的,上山的路也很难走。

晚上从麻盆回达班的时候,小姜的车启动不了了,只能明天找人来修。夏萤说带他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天很黑,而且雨没有要停的样子,还越下越大,夏萤开车开得有点紧张,小姜看她有点不太敢开,说自己来吧。

小姜开车还挺稳的,结果正在一个转弯时,突然从山上滚下来一个大石头,小姜被吓到了,转动方向盘想去躲,结果一个侧滑摔了山坡。

夏萤感觉车滚了一圈,停了下来,她被安全带勒住了。她感觉头磕到了什么。她一时有些头昏,她转头看小姜,安全气囊弹出来了,他似乎是昏过去了,夏萤伸手去碰他肩膀。

“小姜?”夏萤喊他没有回应,然后她就着车还亮着的大灯,看到了手上的血。

夏萤赶忙去接安全带,摁了好多次才弄开,她从副驾驶爬了出来,一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她赶紧撑着自己爬起来,雨还很大。夏萤跑去驾驶室,拉着车门,但是车门撞歪了,一时拉不开,夏萤都快急哭了。

她又跑回副驾驶,想赶紧打个电话。

手机没有信号。

三边坡的基础建设还是这么让人安心。

夏萤一边摁手机,一边拍姜兴言,叫着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嗯?”姜兴言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夏萤哭得满脸是泪,他伸了伸手。夏萤看他醒过来,赶紧问他感觉怎么样。姜兴言动了动手指,他觉得靠车门的侧腰特别疼,应该是受伤了,但是他怕夏萤让吓到,说自己没事儿。

他解开安全带,摸到了满手血。

夏萤说,这样下去会出生命危险的。她从后座拿了一个毯子,给姜兴言围上,她从副驾驶伸手拉开他的半袖,去看他侧腰上的伤,很长很深的一道口子,还在流血。

姜兴言心想,幸亏自己平时还是锻炼的,让姐姐看到腹肌了。

夏萤急了,这么深,这需要手术的吧!在这么一个空旷的地方,在这里干等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三边坡这几天都在下雨,夏萤的后备箱里有雨披,她想着最近的哨站的位置。

半个多小时......搏一搏?

夏萤脱下外套给他包在了伤口上,给他裹上了雨披。

夏萤在大雨里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扶着姜兴言,凭着记忆往哨站走,至少那里有卫星电话。

手机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她扶着他,他们走的很慢,走了二十几分钟,小姜突然开口,“你留下我吧,姐姐。”

夏萤回头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她大声说,“不行!”

“是我开的车。”他低声说。

“是破路和破三边坡的错。”夏萤急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扔下我吧,你还能活。”他刚说完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大雨,这山路,夏萤想起了来三边坡的第一天。

夏萤努力把他拖了起来。

这可不行啊,小姜,我们一定都能活的。

夏萤拖着他在雨里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半个小时的路,感觉走了快一个钟头。

她感觉他发起烧来了,夏萤快没有力气了,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好冷。”

“坚持住啊小孩!”

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失温了。夏萤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他既然叫她姐姐了,她一定要把小孩带出去。

“我会救你的!”夏萤坚定地说。

又走了很久,她腿软了,摔在了地上,然后她咬着牙爬了起来。

站起来的夏萤终于看到了哨站。

她说自己是达班的人,她借了卫星电话,她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然后她打了猜叔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夏萤终于哭出声来,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了车侧翻了,小姜受伤了失血过多现在昏迷了,她现在在哨站,叫了救护车了,猜叔问她有没有事,夏萤说自己没事,然后又哭着问小姜怎么办啊?

猜叔镇定地说先去医院。

她挂了电话转头就去看小姜,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能,不能死掉啊。

在哨站等了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夏萤跟着她们一路去了大曲林综合医院。

她看到小姜半袖全被染红了,直接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夏萤一把扶住了墙,她转头干呕了两声,她太紧张了,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

她觉得自己手都在抖,她目光无神地看着走廊。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猜叔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医院走廊的灯照在他身上,夏萤的眼睛亮了,一直忍着得眼泪一下盈满了眼眶。她扶着椅子,踉跄着站了起来,她哭着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直接一把抱住了他。她感觉到他也抱住了她的腰,扶住了她。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夏萤仰起头张大嘴哭嚎了出来。

他一边在她耳边说着没事了,一边用右手拍着她的头。

夏萤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到细狗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收了眼泪,离开了他的怀抱,她说小姜被推进手术室,不知道怎么样了。

猜叔看她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问她没受伤吗,她说全是小姜的血。

她问,要通知他妈妈吗?

猜叔说通知过了,叫小柴刀去接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说,需要输血,要B型血。

夏萤举手,“我我我!”

猜叔拉下她的手,皱着眉问医院没有吗?医生说缺B型,夏萤站了起来,回头又弯下腰抱了抱猜叔。

“我来吧。”夏萤说,她跟着医生离开了。

已经快三点了,夏萤困极了,但是她不敢睡,她怕小姜下不了手术台,她想起来他跟自己说,让她自己走别管他,她感觉又想哭了。

猜叔一直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陪着她。她看着他们交叠的手,又看到他右手上的白玉手串,她想起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就差串起来了,还有一周多,快了。

她想再抱抱他的,可是那时因为着急而带来的勇气,随着冷静消退了下来。这里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她们拉着手就够出格了。

她是什么身份呢。她想起陆茵说她的那个词,是啊,到底是见不得光的。

又过了一会儿,夏萤快困得撑不住了,然后她看到了,姜兴言的妈妈半走半跑得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小柴刀。

夏萤想站起来,和她说姜兴言的情况,她挣开猜叔的手,刚站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女人快步走了过来,抬起手直接在手术室门口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手劲太大了,又下了力气,夏萤整个头嗡嗡的,头也偏了过去,她感觉牙磕到了肉,出血了。

猜叔站了起来。

她手又抬了起来,小柴刀一把拉住她的手。

两个男人同时问她,“你干什么?”

那个女人抬脚就要踹夏萤,猜叔直接去挡,那一脚踹到了他腿上,小柴刀赶紧往后拖她。

“贱女人!你的车,就是你开得车!你要害死我儿子吗!”

“我的儿子还那么年轻!”

“你俩什么关系啊!刚刚还拉着手,现在都不背着人了吗?”

“吴猜,你不记得我妹妹是怎么死的了吗?”

“你不记得你在葬礼上哭着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原谅你,你承诺永不会再找,我们才肯让你供着她的照片的吗!”

女人在医院走廊大声哭喊着,夏萤转过头颤抖着手捂住了耳朵,慢慢蹲下了。

求求你了,别再念了,别再说了!

“你跟着勃北将军天天在外面,是谁日夜不分地照顾你病床上的母亲!”

“她跳河前还给我们留信,让我们带她回家找父母!你做了什么好事啊!她连尸体都不想留给你,你对得起她吗!”

夏萤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她每说一句,她的心就被攥一把,她想求求她,别再说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可恶,她觉得自己在做小三,如今正在被原配的家人摁在马路上打。

明明都是她因为几次救命之恩爱上了他,他一直对她都没有那种感情的……可如今医院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用看八卦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们,他们一定在心里骂他们吧。

她觉得对不起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却让他大庭广众被这样骂了。

猜叔冷冷地看着还在发疯的女人,转过头看到捂着耳朵的夏萤。

夏萤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侮辱。

他正要发作。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夏萤爬起来去问小姜怎么样了,那个疯女人还在地上哭。夏萤和病床上的姜兴言一起去病房了。

猜叔想,很遗憾,人还活着。

细狗回来看到这一场闹剧,跑过去和他大表姐说是夏萤刚刚给她儿子输了血。

那个女人愣住了。猜叔有点想冷笑,他坐回了椅子上,手肘放在膝盖上,冷冷开口道,

“是你儿子开得车,他的医药费你去付了吧。夏萤也让你无端打了,验了伤,你把该给得钱给了。”

“如果再让我听到刚刚那些话,我听说你丈夫最近换了新工作,我和他上司还挺熟的。你既然做家庭妇女,你丈夫没了工作,你们可以一起去喝追夫河的水的。”

“她的父母,我花钱供养到送走的,你这个大女儿做过什么呢?”

“你们现在住得房子,我想你也忘了是谁当年出得钱了吧。”

“我看是我让你们吃得太饱了。”

每一句话出口,对面坐在地上的女人脸色就越难看。细狗在旁边听着,他有点害怕此时的猜叔,但是他刚刚也听到她骂夏萤的了,夏萤一边脸肿着,嘴角还带着血,他的大表姐,不应该这样的。

十五年,细狗在他身边看了十五年,他从没越过雷池一步,日日对着她的照片念经。

可以了,细狗想,可以了,自己为一个女人也守不了十五年。

细狗知道自己蠢,猜叔不喜欢他,但还是留着他,让他干不危险的工作,他知道是自己借了表姐的光。

所以够了。

不是猜叔的错,也不是夏萤的错。

都是命运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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