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撞在博伦中学的玻璃窗上,教室内此起彼伏的翻书声里,期末考的倒计时牌红得刺眼。勇者不打烊事务所的成员们围坐在社团活动室里,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许哲远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乱画,突然把纸团精准砸向沈灼后脑勺:"我说老沈,你这文科状元的宝座稳如泰山,有没有什么复习秘籍啊?"
沈灼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蒙着的白雾晕染了他眼底的笑意。台灯暖黄的光晕里,他翻开写满批注的笔记本,纸页间还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那是某次社团活动时,裴昭递给他的。"其实就是多背多写......"话音未落,江雯绮突然哀嚎着扑在桌上,马尾辫扫落了陈世谦的铅笔盒,"救命!物理最后那道大题我看了三遍,感觉它在说外星语!"
裴昭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成绩单。各科成绩像精心排列的多米诺骨牌,在文理分科的节点前摇摇欲坠。他望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沈灼趴在桌上背古文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想起许哲远为了写小说熬夜,第二天挂着黑眼圈却还在社团活动室讲段子;想起江雯绮在食堂抢不到糖醋排骨时,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
期末考试的铃声像融化的雪水漫过校园。沈灼握着笔的手心沁出薄汗,余光瞥见斜前方的裴昭,那人正低头演算数学题,黑框眼镜下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哨声响起,许哲远第一个跳上桌子,举起草稿纸当旗帜挥舞:"解放啦!!!"他的欢呼声混着江雯绮的尖叫,还有陈世谦小心翼翼的"小声点",在走廊里撞出清脆的回响。
放榜那天,阳光意外地温柔。沈灼站在文科榜单前,指尖拂过自己名字旁"第一名"的标注,却在看到隔壁理科榜单时顿住了——裴昭的名字孤零零地悬在中间,像座无人问津的孤岛。"老沈!"许哲远勾住他肩膀,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走!去庆祝咱们文科三人组永不分离!"江雯绮蹦跳着凑过来,突然指着榜单惊呼:"蔺沁菱在隔壁班!沈灼你这是被'隔壁魔咒'附体了吧?"
沈灼笑着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失落。他望着远处抱着书本的裴昭,那人正朝教师办公室走去,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办公室里,林棠老师翻看着裴昭的志愿表,指尖轻轻点着空白的分科栏:"根据你心里的第一直觉,喜欢哪个?想学哪个就去选择吧。我们从不以就业率和升学率去限制学生对自己人生的选择。"
裴昭盯着窗外飘飞的雪花,突然想起某天社团活动时,沈灼说起喜欢的古代志怪小说,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他的手指缓缓握紧笔杆,在"文科"二字上重重画了个圈。林老师微微挑眉:"为什么想选文呢?"
"因为......"裴昭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超自然现象文集的发表应该会遇到吧。"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个总戴着口罩,却会在看到有趣故事时偷偷弯起眼角的少年,才是他想探索的,最神秘的"超自然现象"。
当他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抱着复习资料的沈灼。两人同时愣住,冬日的风卷起沈灼额前的碎发,裴昭突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很少戴口罩了。"你......选文科了?"沈灼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裴昭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物件——是个用银杏叶和细铁丝编成的书签,"给你,庆祝你文科第一。"
沈灼的指尖刚触到那片银杏书签,冰凉的铁丝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书签边缘参差不齐的叶片,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啃噬过,倒真有几分裴昭口中“超自然造物”的荒诞感。他盯着书签上歪歪扭扭编成的小星星,突然想起裴昭在台上用卫生纸预言未来的模样,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这礼物,果然很裴昭。
另一边的公告栏前,江雯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陈世谦!你怎么在文科榜!”许哲远叼着的棒棒糖“啪嗒”掉在地上,陈世谦正缩着肩膀,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成绩单,像只受惊的兔子。他的名字安静地躺在沈灼下方,末尾还缀着行小字——“年级进步最大奖”。
“我、我觉得文科的历史课本……”陈世谦结结巴巴地解释,脚尖不安地蹭着地面,“像在讲一个个故事,比物理公式有意思多了。”话没说完,许哲远已经扑上去勾住他脖子:“好小子!以后咱们就是文科铁三角的编外人员了!”江雯绮翻着白眼把两人分开,却偷偷塞给陈世谦一包草莓味糖果:“欢迎加入文科难民区!”
沈灼望着闹成一团的伙伴,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银杏书签。书签上残留的温度似乎顺着指尖漫进心里,他突然想起裴昭说“超自然现象文集”时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总把中二藏在高冷表象下的人,送的不是书签,而是某种小心翼翼的邀请——邀请他走进那个充满幻想与秘密的世界。
“走啊!去社团活动室!”许哲远的喊声把沈灼拉回现实。他把书签轻轻夹进那本《星际帝国》里,转身时,裴昭正隔着人群望向他,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像冬日的炉火。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在走廊的瓷砖上绘出温暖的轮廓。远处传来许哲远的大喊:"裴昭!沈灼!快来社团活动室!江雯绮说要开庆功宴,其实就是想抢糖醋排骨!"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喧闹处走去,脚下的枯枝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青春写下的温柔注脚。
周三下午第二节课的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分析受力分析图,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沈灼的课桌上。他盯着黑板上扭曲的箭头,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耳朵里仿佛钻进了一万只蹦迪的蝉——这节课怎么比校长的《全是爱》还催眠?
"第3题选B......"老师的声音突然像被按下慢放键。沈灼鬼使神差地瞟向书包侧袋,那里躺着个黑色mp3,外壳已经磨出岁月的包浆,像块召唤他堕落的黑色方糖。他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疯狂循环许哲远的名言:"青春不叛逆,老年徒伤悲!"
正当他的手指触到mp3冰凉的外壳时,身旁的裴昭突然咳嗽了一声。沈灼吓得手一抖,mp3"啪嗒"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响。他感觉全班50双眼睛齐刷刷射向自己,连物理老师的粉笔都悬在了半空。
"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温柔。沈灼机械地站起身,膝盖撞得课桌发出闷响。他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大脑一片空白,余光瞥见裴昭悄悄把课本往他这边挪了挪,书页间夹着的银杏书签晃了晃。
好不容易熬过这漫长的三分钟,沈灼瘫回座位时后背已经湿透。但叛逆的小火苗一旦点燃就无法熄灭,他咬着牙掏出mp3,开机键亮起蓝光的瞬间,仿佛看见许哲远在云端为他鼓掌。有线耳机像条黑色的小蛇,顺着校服袖子蜿蜒爬上耳朵,他用手撑着脸假装思考,指尖却在疯狂点击播放键。
《无痕霜雪》的古风广播剧刚传进耳朵,沈灼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女主婉转的念白混着古筝声,比物理老师的声音动听一万倍。他正沉浸在"踏梅踏枝揽山丘"的浪漫氛围中,突然后颈一凉——教导主任的地中海发型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沈同学,在听什么好听的?"教导主任的声音像冰锥刺破耳膜。沈灼浑身僵硬,耳机线从袖口滑落的瞬间,广播剧里突然爆出句惊雷般的台词:"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全班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连物理老师都转过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裴昭默默地把校服外套盖在沈灼腿上,试图挡住他通红的耳尖。许哲远从后排冲上来,举着手机大喊:"快拍!这是可以写进《博伦中学社死回忆录》的名场面!"沈灼欲哭无泪地被教导主任拎出教室,路过走廊时,还听见江雯绮的声音:"沈大侠,你这是用广播剧修炼听力呢?"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晃着没收的mp3,镜片后的眼神充满恨铁不成钢:"沈灼啊沈灼,你可是文科状元......"话没说完,mp3突然自动切歌,响起了陈校长《全是爱》的跑调片段。空气瞬间凝固,教导主任的假发微微颤动,沈灼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写辞职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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