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乐意是被疼醒的。
翻身的时候额头蹭到了被子,不知道怎么的,额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到镜子前一看,伤口一周都红了个透。
完了,估计是昨晚没注意,碰水发炎了。许乐意猛然想起何必嘱咐他伤口不要碰水的话,昨晚烦心事太多给忘了。
这下好了,他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看着镜子里龇牙咧嘴的笑容,许乐意被自己丑到了,他拿温水处理了一下伤口,洗漱完,提着书包出门。
坐在车上,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他漫无边际的想:要不还是再去医务室看看,顺便问一下何必换同桌的事。
到了学校,许乐意看着身旁的空位,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洪茗向来来的早,这都快上课了……
有事耽搁了?
不过一会儿,一阵裹着寒气的风滞在桌前,洪茗从许乐意身旁擦身而过,一边揉着冻的发红的脸,一边抬手把毛衣领子往上拉了一截。
“你这是……”
“帮人买早餐。”
没等许乐意问完洪茗便说,声音闷在衣领里,听起来不太真切。
许乐意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没再管。
终于挨到第二节课下课,许乐意想着还要去医务室,也没来得及和洪茗打个招呼,急匆匆的走了。
相比较他记事的记忆,他记路的本事还算不错,虽然这边不常来,但走过一次,也大概知道是那个方向。
摸到医务室时,许乐意看了一下表,才过七分钟,还好这节课是大课间,下课时间长一些。
他叹了口气,敲响了医务室的门。
门没锁,他才敲了两下,门就自己开了。
“有人在吗?”许乐意探头进去,就瞥见何必蹲在书柜边,听见声音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歪头。
许乐意讪笑着,“那个…伤口不小心沾了水,好像有点发炎了。”
他看见何必站起身,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转个身又去拿医药箱。
然后他就看见何必拿出了上次看见的噩梦一般的酒精瓶,许乐意倒吸一口冷气。
“坐。”何必言简意赅。
许乐意顿了顿,生无可恋坐了过去。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除了比第一回上药疼了些,没什么不好,他还能忍受。
伤口清理了两三遍,何必将酒精瓶放回去,抬眼看向他,“及时换药,少吃辛辣,还有……”他垂眸,声音平稳,“别沾水。”
许乐意揉了揉耳朵,忙不迭点头,表明这次绝对会好好听,但又想到之后还要上药,顿时觉得伤口又疼了。
虽然已经疼麻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抬手拉了拉何必的外套袖子,习惯性的笑着,“对了,问你个事儿呗?”
何必也偏过头看着他,等着许乐意问。
许乐意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笑了笑,“过几天老陈换座位,何同学,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同桌呢?”
他笑着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眸光很亮,却莫名让人觉得真诚和信赖。
不过何必没说话,许乐意哈哈笑了几声,摸了两下鼻子,“哈哈…当然,你不想的话也可以,我就是问一下…”
“可以。”
许乐意:……
整整愣了快有一分钟,许乐意才把自己宕机的脑子重新启动,他弯了弯眼,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笑道:“那…我去和老陈说啦,未来同桌,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说着,他冲着何必挥了挥手,扭头走出医务室,脚步轻盈,看着就知道愉悦。
周俍靠在隔间门口,困倦的揉了揉眉心,“不是要找书去上课,怎么还坐在这儿。”
何必从书柜上抽了一本书,回头看他。
“别担心我,我补会儿觉,你去上课吧,有事打我电话。”周俍冲他安抚的笑了笑。
何必点了点头,捏着书,也出了医务室。
他刚才没和许乐意说,也是不敢和他走在一起,就像这样……远远的追着他的背影,这样就好了。
也不需要别的了,多了的他不敢奢求。
“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洪茗看见满脸笑容回来的人,随口问了下。
许乐意收敛了一下二傻子似的笑容,食指蹭了蹭脸颊,“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了。”
“他答应你了。”洪茗一挑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话刚落下,就看见一个人拿着本书进来了,目不斜视的走到了角落里长期空着的座位。旁边堆了不少的书本纸张,被他推到一边,用纸巾擦干净凳子后就坐了下来。
因为已经快上课了,教室里大半人都在,猛然看到一个陌生面孔,一个个都燃起了八卦之魂,拉前桌扯后桌的侃八卦。
“诶看见没,那人谁啊,好眼生,不会是转校生吧。”
“不知道,也没听谁说有转校生要来啊,还就几个月咱就高三了,这时候转校,找死呢吧!”
“不过你还别说,我就刚才瞥了一眼,这哥们挺酷!挺那啥…”
“高冷!”
“dei!就是高冷!”
“欸,咱们要不要找老陈问问啊,打听打听?”
“你们想知道可以问我啊,我知道,”赵立扬了扬眉,一脸得色。
“你?别是吹牛吧。”
赵立一拍桌子,脸红了,“我从不吹牛,”他瞥了角落一眼,冷哼了一声,“他才不是什么转校生,那是何必,咱们班的钉子户,后台硬着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知道的,十三班有个奇葩的钉子户,没上过几节课,经常请假,一请就是十天半个月,听说是什么身体有问题,但也没见他休学。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班里人嫌麻烦,班上记名册也把他名字划了,时间长了就谁也不记得还有这个人。
这怎么……突然就来了?
何必像是感觉不到明里暗里的窥探视线,抽出湿纸巾专心致志的擦着桌面。
正擦着,忽的感觉到有人站在桌前,视线一偏,就对上许乐意笑盈盈的眼睛。
许乐意压低声音,塞了个东西在他手里,“偷偷吃啊。”
说完,许乐意心情愉快的回了座位。
何必垂眸盯着手心露出的一角透明色糖纸,五指攥紧。
“我靠,小少爷和他说话了,对吧?我没看错吧?难不成这俩认识,看着关系还挺好的,果然后台硬的还是和后台硬的人一起玩的好,也省的让我们这些凡人遭殃。”怎么说这话的人笑嘻嘻的一摊手,极其无聊的叹了口气,嚷了一句“民不与官斗”
他这话没人接,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点出来。
赵立凝视着擦完桌子看着窗外的何必,嗤笑了一声,“不就是个神经病,还真敢想攀上许乐意…”
旁边的人耳朵动了动,心里一声我艹,又是一口大瓜!
想来对别人目光很敏感的何必早就注意到了赵立,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那天用球砸了许乐意的人,据说是不小心……
他盯了赵立几秒,看见赵立用口型说了一句——“神经病”
视线挪开,再次盯着窗外,蓝天白云,还蒙着一点清晨未散尽的薄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难得的晴日。
如果刚才没有看见那些东西的话,何必想着,攥紧了手里的糖,顿了几秒,蜷在角落趴了下来,蒙着脑袋睡觉。
轻浅带着暖意的阳光落了下来,何必蜷在臂弯里蹭了蹭,没睡着,只是闭眼休息一会儿。
他神经敏感,一点动静和声音都会吵得他睡不着,哪怕教室再安静,也会有细微的声音,在他耳里就好像放大了许多倍,吵的要命。
不过闭一会眼,休息一下精神还是可以的。
就这么休息了一节课,也没有谁来打扰他。
“许乐意,你看什么呢?”
“啊?那个……没什么…”许乐意讪笑着,错开洪茗探究的目光,“对了,下节课是英语吧,昨天周测的成绩肯定已经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回考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问我了。”洪茗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
“……”许乐意深吸一口气,他差点忘了,这家伙英语好的没边儿,是他自取其辱了。
“我尽量吧……比上次分高点,应该就不会怪到你头上了。”许乐意一脸复杂,他是真的不想拖累朋友。
洪茗挑了挑眉,撑着下巴,神情散漫,“你该担心的不是我,她又拿不了我怎么样,倒是你,上次你和她回嘴,禁令还没解吧。”
“昨天听关若梦说你要撬课,就这样,你出的来?”
听了这话,他神情有些凝重,小声嘀咕,“出得来,她不知道就行了。”
洪茗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听她话了?”
许乐意叹气,虽然表情不太好看,但好歹没有愧疚,这点洪茗还是很满意的。
“她的话也不全对…”许乐意回答。
“可她是为你好诶——”
听着洪茗调侃又带着讽刺的话,许乐意脸烧的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回的好。
他是心肠软了点,每次许母说为他好,他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伤人的话。
虽然早有预料,但洪茗还是沉默了很久,他这个发小的性子从小就这样,被保护的太好,虽然在其他事上很有主见,但一遇到他那个妈,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行了,别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英语又砸了呢,没看见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吗?”洪茗语气平淡。
确实,他这一丧着脸,四周坐着的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一个两个的恨不得立马跑到英语办公室一睹周测分数表。
许乐意:……
好在下课时间也不长,没过一会儿就上了课。
扎着低马尾的女老师抱着试卷进来,抬眼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到角落里的位置顿了一下,随即挪开,她扬声道,“没睡醒的都站起来醒醒瞌睡,课代表过来把试卷发下去,你们觉得你们考的怎么样?”
这话一出,底下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不怎么样——”
“洪茗你别跟着他们起哄,那几个说不怎么样的,我记住了,一会儿看看是不是真和你们说的一样。”
“齐老师,我没起哄,这次试卷也不难啊,”洪茗笑眯眯道。
齐老师盯了他几秒,忽的笑了,“是不难,配不上您庞大的词汇库,下次写作文的时候,能写点老师看得懂的词吗?”
“……我试试,”洪茗无辜的眨了两下眼,答应的很勉强。
许乐意在一旁憋笑憋的辛苦,他是知道洪茗的德行的,毕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写作文时用一些孤僻的单词来为难改卷老师了。
齐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试个鬼,哪回说了改了的,但好歹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也不好太苛待,便只严肃的对着底下的学生,“平时考试有老师给你们改卷子,那要宽容很多,要是真的在高考时,改卷老师看不懂你的句子或者是词,一律都是按错判分的。”
洪茗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也知道这话主要是对他说的。
齐钰看了眼底下一个个低着头的身影,将手里的分数表轻轻放下,手里的试卷折叠,轻笑了声,“班上五十三人,三十个人及格,不知道大家什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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