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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骗子

每天傍晚,济安街的茶馆里便坐满了食客。

这是宛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跟季王府只隔了两条街巷,那些给季王府送货的,或者有意去季王府拜访的,不论职级高低,完事了都喜欢到茶馆里坐一坐。一两碟小食,二三两小酒,随意听听台上的先生讲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奇韵事,便足够享受了。

“话说二十年前,江南俞家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俞家至宝结魂散,更是引得多少豪杰趋之若鹜,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场大火把俞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烧得干干净净,一个声名鹊起的家族一夜之间就被抹除了姓名,真是可惜又可叹……”

白胡子老先生在台上摇着扇子惋惜地摆头,台下却吃吃喝喝热闹得紧。

有些年纪的多少还能回想起二十年前的这件事,但对那些年轻一辈的人来说,什么江南俞家,什么结魂散,全都是些陌生的词。

于是就有个年轻的小子放声大喊:“多少年前的事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换一个换一个,说点有意思的。”

旁边年长的不愿意了:“继续讲继续讲,那结魂散怎么样了,还没说到呢!”

年轻的一拍桌子,瞪了年长的一眼。年长的刚喝了一大口酒,干脆摔了酒碗,朝年轻的吐了口唾沫星子。年轻的骂了一声,腾地站起身子,一脚朝年长的踹来。年长的也不甘示弱,抄起手边的凳子就朝年轻的扔过去,结果扔得不准,砸到了另一桌人背上。

茶馆里顿时闹腾起来,起哄的,还手的,拉架的通通乱成一团,老先生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在台上徒劳地劝:“别打了,别打了。”

整个茶馆里,唯有最里边的角落里还算平静。

客人进来,大多找靠近说书台子的地方先坐,这里光线最好,也最热闹,再往里走,一是出入不便,二是不靠窗也不靠门,只有大堂中央的一点余光照过去,看起来有些阴暗的晦气。

这时,却有个青布粗衣的男人坐在那里,左手捏着一杯茶轻轻晃荡,右手随意搁在桌上,低头望着那摇曳的茶水,好像那茶里开出了花一样。

他身后的墙上斜靠着一根破竹竿,上半截挂着一块破了几个洞的小方旗,旗帜没精打采地垂下来,折叠的字迹勉强透露出“江湖神医”四个字。

众所周知,但凡自称神医的往往不学无术,大多只是擅长对外吹嘘的江湖骗子。

这个男人更是带着明显的骗子气质,衣服普普通通,也不知穿了多久,衣角部分已经磨得泛白。头发松松垮垮束在脑后,短一些的束不住,从脸颊两边垂下来,挡住了面容。

如果这样的也能叫神医,那天下大概没人愿意当神医了。

茶馆里也没人愿意跟一个骗子坐一起,他所在的角落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区,不论茶馆中央如何吵闹,他那块宝地却始终无人打扰,直到——

“碰”地一声,最先起哄的年轻小子被人推得撞到桌角,一时立不住,整个人滚到地上,又被人踢了一脚,便径直滚到角落的男人面前。

他放下茶杯,低头看了地上的小子一眼。那小子鼻青脸肿,正捂着肚子放声哀嚎,刚才被撞的那一下,实在有点吃不消。

面对这样的惨相,看的人多少会生出些怜悯,可他却全无波澜地挪开视线,起身拿了墙边的破竹竿,利索地从哀嚎的小子身边经过,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大概是那小子的嚎叫声太大,又或是最开始的角斗终于分出了胜负,茶馆里的混乱渐渐停歇,人们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杀猪般的嚎叫上。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小子的同伴拨开人群跑过来,想把地上的人扶起,却又扶不动,那小子只顾着呼痛,鼻涕眼泪糊了一地。

“谁来帮个忙,救救他!”同伴蹲在地上,抬头冲其他人大喊。

没有人回应,大家都是刚从混乱中抽身,得先整理好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管别人。

“喂,你,站住!”同伴看清那破竹竿上的旗帜,立刻使唤起这根稻草,“过来给他看看,快!”

拿破竹竿的男人头也不回:“不用叫唤,也不用看。”

“你什么态度!”同伴大吼一声,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那傲慢无礼的后脑勺扔去,身边的小子被人打了就算了,连这种江湖骗子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这绝对忍不了。

茶杯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砸到江湖神医的后脑勺,可不知怎的,那脑袋只微微一偏,茶杯就砸空了,撞到墙上,摔下来裂成了几瓣。

“好好的杯子,可惜了。”男人弯下腰,将杯子的碎片捡起,轻轻摆在旁边的桌上。

这一个小小的茶杯,在他眼里竟比躺在地上嚎叫的活人更值得重视。

扔杯子的涨红了脸,骂道:“今天不给个态度,你就别想走!等我砸了你的招牌,看你还敢上哪去招摇撞骗,呜——”

话音未落,那根破竹竿忽然轻飘飘地点在他的胸前,他的表情却像突然糟了重击,眉毛瞬间拧在一起。

“这就是态度,还要吗?”男人收回竹竿,声音不疾不徐。

扔杯子的发现自己竟连一个骗子都镇不住,扭头再看滚在地上哀嚎的小子,顿觉颜面尽失,只能涨红着脸,强行把地上之人扶起,狼狈地从大门出去,一时半会不再回来了。

茶馆里重新热闹起来,人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老先生的说书台上。

“江南俞家一夜之间被灭门,谁能知道幕后真凶究竟是何人,那结魂散也随着俞家的消亡而匿世,又有谁能知道,如此宝物究竟落入谁手?”

老先生说得抑扬顿挫,一场血腥的往事,如今不过是一段供人消遣的谈资。

台下早有人喊:“别卖关子了,快往下说。”

老先生呵呵一笑,扇子在手中敲了敲,这意思就是,该收钱了。

台下响起一阵笑骂,听书的兴致也消减下来,喝茶听书都只是消遣,有的没的都只是个气氛,谁又真的在乎那些俞家张家的死活。

那个拿破竹竿的男人本来打算出去,已经走到说书台边上了,这时却又停下来,似乎想听听先生后面怎么说。

“也罢,就告诉你们吧,当是今天喝茶的赠礼——那结魂散啊,又重新现世喽……”老先生拖长音调,眯眼观察台下的反应。

“真的假的?”台下有几双眼睛亮了起来,议论声也渐渐多起来。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场面还是在由他做主。

但这些议论很快又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盖了下去:“消息何来?可靠吗?”

三个穿墨色锦服的男人走进大门,目光径直望向台上的老先生。

茶馆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先生的笑容也瞬间僵在了脸上。

三人都是季王府侍卫,领头的叫王刚,腰间一枚玉佩,中间刻一个“季”字,在灯光下异常显眼。

“先生知道结魂散的下落?”王刚敷衍地拱了拱手,“不必现在回答,请先生跟我们回季府一趟。”

“不知不知。”老先生连连摇头,僵硬的笑容耷拉下来,变成满脸的惶恐。

王刚面色一沉,手按上腰畔的剑柄:“你敢不听?”

“小人真的不知啊。”老先生扑通跪下来,胡子眉毛都在发抖,“也就是前几天,有人在我的说书台上放了一张纸,写着结魂散现世了,我本没当回事,可今天着实鬼迷心窍,不知怎地就讲起了这桩旧事,现在小人知错了,求大人放过,小人保证从此不再提起俞家,不再提起结魂散。”

王刚皱眉:“一张纸?拿来看看。”

老先生哭丧着脸,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纸已经丢了。”

这是实话,说书多的是道听途说,一张不打紧的传谣纸,看过了也就没用了,丢弃只是随手的事。

王刚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先生的脖子:“那就请先生跟我走一趟。”

老先生的身子抖成了筛糠,若是去到季王府,问的还是这些,那他打死也答不出花样来,到那时,只怕就得去阎王府那走一趟了。

可留在台上也保不住他,只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往台下走。

“快点。”王刚不耐烦地催促,拔剑朝老先生挥去。

这是为了给先生一个下马威,看似随意,但力道并不弱。

剑尖直奔老先生肩头,可还没等到达,那剑尖突然偏离了方向,错到了先生的背后。

好巧不巧,长剑挥出时,一根破竹竿正好从旁边倒下,碰到了剑上。剑尖被碰得微微一偏,那破竹竿则被弹开老远,再被一个青衣粗布的男人捡起。

王刚冷眼一扫,见那男人面容枯瘦,身材修长,手里握着竹竿,却并不见有多少力气,方才那一碰,想必只是意外,像这样弱鸡的男人,兴许有点走江湖的本事,但绝对拿不上台面。

这样的人不过是街面上随处可见的寻常人之一,可王刚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上下打量了对方好几遍,最后确定下来,让人不舒服的是那个男人的态度。

普通人冲撞了季府侍卫,早该像说书先生那样吓得跪地求饶,可这个男人却只是站在那里,好像那副江湖神医的招牌给了他多大底气似的,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有胆子质问王刚:“你把先生带走了,大家听什么?”

“呵呵!”王刚怒极反笑,“我想带人走就带人走,不需要理由。”

“老先生说书为生,知道什么自然会全都讲出来,藏着东西不讲,私留也没什么用处,就算带走老先生,也问不出什么新的来。”男人说完,竟转身将台上的老先生扶起。

老先生还是吓得浑身战栗,嘴里不停澄清:“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刚不再理会老先生,却死死盯住青衣粗布的男人,想找出此人敢如此大胆的真正原因。

可男人行动正常,脚步略带虚浮,看来并不像个练家子。

再回想男人之前对付扔茶杯的那个小子,其实也没用什么功夫,不过是竹竿正好点中了对方身上的穴位,给了对方一点小苦头吃,若不是对方早已在混乱中吃过亏,心里乱了方寸,只想赶紧溜走,否则一时发起怒来,随便给男人两拳,这人都不可能撑到现在。

这样想着,王刚看男人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蔑视:“你叫什么?报名号来。”

男人不动,也不出声,松散的神色就像脑后松垮的束发一样随意。

王刚正要发作,这时,茶馆老板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他没名字,不久前刚来宛城,我看他样子可怜,就让他累了来店里坐坐,他也没推辞,常来店里坐了,大伙问起他,他就说自己叫阿剩。”

茶馆老板满脸堆笑,王刚点点头,受用不少:“你还真是不挑,江湖骗子也要?”

“想着给店里添个江湖神医的牌子,也能添点人气嘛。”老板赶紧解释,又叫人给上了一杯茶来,“他的招牌虽破,手艺却还是有的,有一日我孩儿突发惊厥,半日不停,正好他来店里看见,拿根棍子在孩儿身上点了几下就好了。”

王刚:“哦?他真会治病?”

“真的。”老板连连点头,“方才店里闹得厉害,那小子躺在地上哀嚎,他说不用看,那多半是真的不用看,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王刚重新扫了一眼那个阿剩,虽然一身粗布衣服,姿态随意懒散,细看却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那张脸虽是太瘦了些,两颊有些凹陷进去,但骨架却显得越发刚劲。

“有点意思。”王刚点点头,斜睨着那人,“阿剩是吧,带走!”

两名手下得令,立刻朝阿剩围去。

阿剩一横竹竿:“不用劳烦,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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