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会议结束这幢案子也只能被定性成纵火杀人案,疑点重重的案子不知道从何开始,于是乎就只能遵循最朴素的方法根据死者的人际关系来一家一家的走访调查。
应支队长说了,要注重与孙善欣、李得娟结怨的可疑人员,剩余警员干劲满满就打算去做,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光是孙善欣还在上学的那几年就算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全部弄毁了,被几个小太妹校园霸凌到精神分裂退学。孙善欣退学后找工作也是越挫越勇,在电子厂流水线干活也是天天和厂里的同事发生争执。
而李得娟被村子里的人称呼为“李疯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捏造的嘲笑式绰号。
她自己和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系也是差到难以言喻,从离婚后自己一个人扛起养家的重任之后就性情大变,骂街能力强大,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只狗从自己面前走过都要吃一脸唾沫,更别说对待自己的女儿了。
刘沛明坐在后排翻着刚到手的热乎情报,看着白纸上写的黑字,愤怒都变得难以言喻:“据多位邻居所说,李得娟在这几年多次殴打孙善欣,最严重的那次甚至把女儿打到肝破裂进急诊,她与别人聊起来也觉得说孙善欣不能读书工作在家里就是废掉的人。”
傅斯敏扒拉这着副驾的屏幕,闻言接话说:“够好笑的,人真的会突然就废掉吗?要是真的觉得孩子被自己带成这样了,当年为什么不戴?”
也许是傅斯敏这一番话实在是太露骨,车内的气氛都冷却几秒钟。
“……孙善欣很少出门,近几年的生活很正常规律,母女两个打打闹闹也过来了,在确诊的这几年她尝试过多种自杀方式,最终都是以被发现送医告终。”背后有纸张翻过一页的声响,“据住的近些的村民所说,在火灾开始前的几个小时内,孙善欣与李得娟似乎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声音大得周围几百米的住户都能听个模糊。”
应戈专心开车,双手没离开过方向盘,就连开口说话也是十分简短的:“那问题就出在吵架的原因上。”
林淼抛出疑问:“那孙善欣遗体上的勒痕要怎么解释啊?李家门口街道上就对着个监控,回放显示那晚并没有任何外人进出过房子。”
消消乐游戏的BGM在车厢里蔓延,看起来是傅斯敏弄了个五连把彩色猫头鹰弄出来了,然后点点它整个页面的小动物都被吸进这个彩色黑洞。
后排刘沛明与林淼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并一致在心里为傅斯敏默哀。
按照自家老大的那个脾气,有人拿自己的脏手去乱弄她的爱车,还在工作时间当着她面玩游戏,那岂止是被骂死啊,怕是连个全尸都难以留下了!
然而透过后视镜发现应戈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安稳地开车,甚至还有了丝丝诡异的……“习惯了”。
刘沛明/林淼:“……?”
傅斯敏愉快地打完一局,没有人会发现这是解救村长的需要用无数时间肝出来的第一百关。
金币奖励领取完毕,她就林淼刚才的问题做出了个大胆的猜想:“林淼,你不能仅靠监控就说明凶手一定是外人,就目前掌握的线索,已知的人里最有可能焚尸纵火的人只有李得娟。”
林淼一脸不相信:“虎毒尚且不食子吧,并且孙善欣还是她唯一的女儿。”
傅斯敏扭头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刘沛明,说:“你是不是忘了白飞利?”
此刻正待在看守所里等待站上被告席审判的白飞利莫名被cue,他还真的把亲女儿给劫持并差点杀害了。
“现在活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反而是人心,死人的嘴永远是最听话的,而活人有太多不可抗的因素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在背后捅你一刀。”傅斯敏看着前方即将由柏油变成水泥的道路,“有的父母亲可以毫无负担地就将孩子给抛弃掉,甚至还能亲手把刚出生的孩子给溺死,你还是当警察当的不够久,没有见到过更多的人世间的阴暗。”
林淼是个今年刚从公安大学毕业的青涩实习生,22岁的年纪在这一车人里是最小的。
于是乎,他只能虚心地接受来自前辈的教诲了:“我知道了,敏姐。”
她们这一次出来是为了走访李得娟的家属,李得娟祖上——哦,外嫁女的祖宗应该是夫家,是她曾经的祖上一种都在江畔农村地区种地就没有出来过,山路曲曲绕绕好在应戈的开车技术一直都很好,就是过了选运动员的年纪,否则还能去试试当赛车手,没准还能开上F1。
说回到案子上,后座刘沛明翻案卷的声音哗哗响:“反正就是附近的邻居和亲属都说她们三人最近的生活轨迹一切正常,老的继续开店,中的在家干客服敲敲键盘,小的就早八晚五地上学。”
应戈搭话:“也就说,一切都是在母女俩发生争吵之后发生的?”
刘沛明点头:“是这样的头儿,但俩人争吵的原因还不清楚。”
“能吵得这么激烈的架一定是挤压已久的矛盾爆发造成的,现在的小孩都说要叛逆期,父母又一直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实行霸权主义,弄得你是敢怒又不敢言,时间久了,量变达到一定的条件促成质变后,那这质变一定激烈又抗争。”
应戈目光闪动几下,嘴唇微动却始终没有开口。
傅斯敏没发现她这点小异样,继续说:“于是孙善欣反抗了,李得娟就会利用母亲的身份压制她,叫她滚出家门,叫她赶紧去死,觉得生她养她真是自己找罪受,养只狗都会一见到自己就会高兴得跑到自己身边摇尾巴,而自己女儿呢,整天整夜不开心,还要死要活的,甚至连学校都不要她。”
“她甚至还会让孙善欣记住自己的恩德,自己当年宁愿净身出户也要把女儿的抚养权要到身边去,给她饭吃给她衣服穿,自己甚至还为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嫁。”
“可是所有人都没发现,孩子根本就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
根据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的描述,李得娟就是很典型的自我感动类型的封建妇女,一辈子围着父权,夫权转悠,唯一的反抗还是在离婚的时候,但她的爱让孩子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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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应师傅的不懈努力下,走过了所有弯路,此后人生都是坦途,找到了隐秘在群山河谷里的小山村。
李得娟娘家的布局很简单,一栋三层楼高的土砖小楼,旁边与之相连接的一层建筑是厨房与杂物间,小院里几个孩子在争吵嬉戏,门前就是菜园与梯田,甚至房屋后边还有鸡棚和猪圈。
衣服有些脏旧的小男孩吸着鼻涕泡,嘴里爆发出应戈不太熟悉的方言,弯腰低头用冒着红星的香去点燃面前的蜘蛛炮,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跟他一样的半大孩子。
短促的火花冒出,他们仓皇跑开。
砰!蜘蛛炮在风尘仆仆赶来的一行人眼前炸开。
“?”
应戈走到他面前,从包里自己随身携带的零食,抓了整整一把糖塞给他们:“小朋友,你爸妈在家吗?在的话你帮我们叫他们出来一下,就说是警察,好吗?”
小孩欢天喜地地将糖果分完,随即便光着脏兮兮的脚朝着院内大门跑去,见了里面出来的男人就大喊。
应戈盯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傅斯敏已经自顾自拿了块小面包出来拆掉。
“他在喊阿爸有人找。”傅斯敏咀嚼。
应戈下意识问:“你听得懂?”
“嗯,我小时候在这片长大的。”
应戈会说会听本地的方言,基本上Y省的都能听得懂,走访调查就算遇到那种只会说方言的老人也能充当翻译与陪聊,但江畔群山里基本上都是些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且交通不便,这就正好到了应戈语言系统没有开发到的点。
傅斯敏知道这会她盯着自己的眼神里一定还脑补了一处落难公主大戏。
到底还是便宜舅舅的锅,她明明就是个淳朴农村妹。
“你们?”男人的普通话里带了浓重的口音。
大家纷纷从兜里掏出警官证一亮。
“您好,我们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想必你也了解到了最近你姐姐家里的事,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
男人名叫李家荣,是李得娟的小弟,皮肤黝黑,瞧起来就是个农民模样。
他将一群人引进堂屋,并招呼在餐桌上埋头写作业的大女儿赶紧去烧壶开水来。
趁着他去电视柜翻找茶叶时,傅斯敏几乎可以称作是天赋的洞察力让她迅速抓取堂屋内的信息。堂屋内没有装修,墙壁是土砖的只刷上了层水泥来,地板也是铅灰色的水泥,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压抑,必须要整日开灯。
整间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甚至称作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堂屋中间有用砖围起来的烧火坑,上面架着的烤火架上正放着刚装满的不锈钢水壶,大女儿入秋了也依旧穿着双发白褪色的凉鞋,蹲在一遍守着柴火。
沙发是直排的,只能坐三个人,李家荣又叫女儿去拿竹凳子。
纵然这样了也还是有一个人没有位置坐,需要站在一旁。
“我就不坐了,刚才在车上坐了两三个小时,腰都要痛死了。”傅斯敏从兜里掏出烟盒晃了晃,“顺便出去抽两根烟。”
李家荣目光盯着她不动。
应戈打破沉默:“是这样的,昨晚你姐姐的店里发生了火灾,很不幸你的小女儿李宝优也在火灾中不幸遇难了,全场无一人生还。”
“那会有多少赔偿金?”他下意识说。
打火机咔哒,傅斯敏叼在嘴里的烟被点燃,第一口过完肺,白雾从口鼻一同冒出来,冲向天穹。
她平静地回过头看他们,半秒后又去看院子里小孩嬉戏,用手拢了拢蓬松的黑发。
应戈保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说:“这个我们还不清楚,要等各方协商才能确定,现在三个人都在我们市局的临时太平间里躺着,尸检结果在这里,您可以选择过目。”
她话一顿,开始将早就打好的草稿拿出来了:“您可以简单陈述一下您的家庭情况。”
茶泡好,被均匀分到了塑料杯里,是本地的普洱。
李家荣也开始抽烟,估计是廉价香烟,烟熏味呛鼻:“我阿爸阿妈早几年都老死了,我们一家五个姊妹,李得娟是我三姐,她上边还有大姐二姐,下边就是我和小妹,除了她,其他人都好几年没来往了,她离婚那会我们一家子人都是不想她和姐夫离婚,让人听着不好听,那会我也结婚了,她总不能带着个孩子住到我家来吧?”
大女儿将茶水递到傅斯敏身边,傅斯敏鼻腔轻哼一声表示感谢,又抬手捏捏她的耳朵。
应戈接着问:“那她后来就带着孙善欣自己一个人出去打拼了?”
“其实也不算打拼,她自己不要脸去跟姐夫要了点钱盖了房子,后来开店那些钱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呢。”
“那您的妻子呢?”
李家荣说出看似老实,实则鄙夷的话:“她当年生完小弟就嚷嚷着自己要进城打工,结果一去就没再回来过,是我们对她不够好吗?怀孕的时候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也努力弄点菜出去卖给屋里头用,她倒好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呀。”
塑料杯的杯壁很薄,茶水的温度透过它烫得人手心刺痛。傅斯敏扭头将它倒进了土里,扔进垃圾桶时还嘟哝了句:“倒胃。”
她进了堂屋,蹲在小女孩旁边,并和她一起分享从应戈哪里搜刮来的糖果饼干。
小女孩一脸受宠若惊,认为自己并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伸出手推辞着。
于是傅斯敏便撕开包装分给她,借口自己吃不完那包旺旺雪饼,她是个成年人,吃不来甜食。
应戈与李家荣一问一答与刘沛明林淼笔尖的沙沙声好像在她耳边变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炭火猝然炸开与不锈钢水壶被滚水压榨得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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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男的聊出什么了吗?”
傅斯敏俨然已成孩子王,靠着零食被一群小孩围着,见他们出来了便揶揄问。
当着李家荣的面不好说,应戈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让她闭麦,然后就盯着李家荣扛着锄头到菜地打算给她们搞点新鲜蔬菜拿回去。
像是农村的地区普通的老实农民给远方而来的客人赠送当地土特产。
应戈实话实说:“李家荣和李得娟的联系很少,昨晚出事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的话可用度并不高,挑挑拣拣看看有什么细节是被我们遗漏的吧。”
傅斯敏伸了个懒腰:“晚点他拿给你那菜可别拿回家了,扔掉也浪费,送郑局吧。”
“……我才没要他的东西,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应戈翻着自己的包,原本还可以被称作鼓鼓囊囊的LV carry all现在已经被傅斯敏榨干了,就剩下了吃一口就得从春秋战国时期减肥的高糖巧克力,“你还挺能吃。”
对方就敷衍且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我饿。”
应戈:“哦。”
这边刘沛明自动摄取关键词,从背包里拿出个简陋的红色塑料袋凑到她们面前,打开后里面就是一小袋炒栗子,每一颗栗子上还被人细心地开了花刀方便打开,看起来就让人挺有食欲。
傅斯敏看着,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反而问:“哟呵,刘沛明你这从哪偷来的,你们应队前半分钟才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这我妈今早给我送过来的,我吃不完想路上饿了吃来着,拿都拿出来了,就别放回去了,分完吧。”刘沛明一脸真诚,举高了想递给她们。
林淼看到立马就冲上前用胳膊勒住他的脖颈:“有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爸的,从昨晚有案子就没好好吃过啥东西,作为兄弟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就想藏着去撩妹!”
刘沛明把人扒拉开,反驳:“我这不是一忙起来忘了吗?再说了我撩什么妹了,我这叫乐于分享。”
四个人富有喜感地蹲在田间地头分板栗吃,还时不时会摔下田埂一脚踩到蚂蚁窝被群殴,牛马苦中作乐的打闹声还惹得放牛归家的农民纷纷侧目。
放在包里时时刻刻都调成最大音量的手机响起来,应戈拍掉手上的板栗壳与碎渣将它拿到手里,听到的不是有案件进度有进展的好消息——
“应队,城区楠地街道附近的八号小区发生了一起火灾事故,快来。”
审核您好,以上剧情只为推动情节发展,为下文做铺垫以及解开伏笔,作者本人能够熟读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请勿过度遐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而努力奋斗,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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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板栗,要考的【敲黑板】
好吧我又鸽你们了,办案的部分好难写,提前写了细纲也难写。。。
最后再说一遍,这文永远都不会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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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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