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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若是把那一朵朵飘落的琼花抓在手里,自然可以看出那落在手里的花瓣要比从前见过的大上许多。果然没过多久那雪便联翩飞洒,遮天蔽日。从远处看,白色的沙子被寒风卷起,从地上升起了尘烟,一片白色恍若被锁进无人之处,再分不清白雪和浮云。

白烟模糊了华毂,只那绣轴转动,龢銮清响的声音还昭示着朝廷派来的一干人已然到了。车马掀不起任何尘土,那些繁杂的声音也都淹没在大雪里。在阴晦之中,霜雪更从死火余烬中挣脱出来,穿过飞灰也不曾变得暗淡,仍旧似皎洁的明珠一样掉下来,一层一层埋掉尘事机心,寒冷中更带着自然澄清之气,便叫那些绣车华服尽失颜色。

刚偷偷抬眼相看,那雪得了人的注意,就直往眼睛里窜,只能揉揉眼睛从乱舞的急雪的缝隙中见那执绥的人将那谒者请了下来,那谒者下了车后似乎一直在咳嗽,还在疑心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个孱羸的人过来,便隐约见到那与白色截然相反的玄色已被众人拥簇着从容信步入了殿中。

不一会儿便有玉笛声随着风雪飞了过来,只这一点隐约的声音便叫漫天的大雪呼啸得更是凄凄切切,催得人哀怨白头。吹到脸上的雪和黏在脸上的鬓发纠缠在一起,因为怕冷一直低着头把脸浅埋在衣裳里,眨了两下眼睛红泪就顺着秀颈流到身体里。直到慢慢身上觉得潮湿,才发现最开始勾在身上的雪已经化了。

“春縻姐,二哥叫你走呢。”阮瑶悄悄过来对陈春縻道,“要是让阿娘发现就不好了。”阮瑶也跟着阮源学会了叫陈春縻的名字。陈春縻是一直和王后住在一处的,虽对外面说是把她留在房中做个侍女,可是却从不让她做些什么。反而还要时常问她冷不冷,屋里的炭火烧得愈来愈热。这看其他侍女的手和陈春縻的手之间的分别便很是明显了,其他侍女手上总是生了各种长得不同样的冻疮,可陈春縻的手还是如刚到此地一样,那样纤细柔软,显出濂珠一样的光泽,是半点冻疮也无。见着自己的娘亲如此心疼陈春縻,二哥也和她亲近,阮瑶自然愿意和陈春縻亲近,便一直以姐姐称陈春縻。

现如今再抬头那风又一下吹过来,泪流干涸在脸上,吸了吸鼻子后声音稍有哽咽,“那这里叫谁来守着?”

“二哥今早跟我说让你过了半个时辰就走,我已经带了人来了。”

等到眼珠上的朦胧渐渐消散,陈春縻才发现阮瑶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看着陈春縻不再将头发挽起,而是半披散着,乌黑光亮的头发和刚刚飘落洁白的大雪一样透着光泽,又穿着素白的冬衣,将她拉走笑着道,“你的打扮真是越来越像我们这里的姑娘了。”

经过僻静无人处,四周都是枯枝,那是从前府中缠绕在井边的枯藤,发出恸哭的声音,要把鲜活的生命讨去才肯罢休。陈春縻日夜忧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阮瑶一下被人从后面拍晕,倒地的一瞬把陈春縻也拉了下去。

那女子蒙着面庞,一身白衣隐藏在雪中。丝毫不顾及露出皓腕的寒冷,用剑指着陈春縻,声音却有些发软道,“跟我走。”

“不能把她留在这,她会冻死的。”陈春縻害怕那是朝廷派来抓她的人,便装作听不懂那女子的话,仍旧是说的这里的言语。

那前面站的女子似乎果真的听不懂陈春縻的话,将剑一步步地指了过来。陈春縻闭住眼睛,回头紧紧抱住阮瑶,妄想用身子护住她。却被那女子一下拉走在雪地上拖拽,还是不死心抓住那女子的剑,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阮瑶留在这里。

明镜一样的剑可以映出玉絮的影子,却从那洁白中流出了鲜血。

“别把她留在这里。”陈春縻抓住那女子的裙裾伏下身来跪求,漫天的大雪强压在她身上。那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也掉落出来,上面还镶了修补用的金线,在洁净的银砂中明晃晃的甚是惹眼。那张姑娘抢在挣扎起身的陈春縻前面,一下将那坠在雪中的白玉捡了起来。陈春縻当真宝贝那琼佩,作势就要从她手中拿回来。

那女子一下躲开手用着这里的话问,“这是谁给你的?”原来她方才是能听懂的,只是故意不回话。

陈春縻故意不理她,趁着那她不注意,颤颤巍巍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抢回那白玉。那女子被陈春縻惊得一下后退将胳膊举高,衣袖落了下去,露出她雪白的臂膀。如此轻易就被陈春縻近了身,完全不像是来杀人的样子。

可陈春縻此举也真的激怒了那女子,马上就被她按在冰凉的雪地上,感受到了那剑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半挽着的头发也承受不住这几次磕碰,纷纷从簪子的缠绕中跳脱出来,她的头发不必要金乌玉钩的疼惜便自然生出光泽,此刻更再和玉花混在一起,愈发见出她头发的乌黑光亮。可是那散落了的头发马上就被那女子抓着叫陈春縻站起来,又掐着陈春縻的脖子逼着她靠在树上。

在同样晕倒在雪地里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如今正躺在铺着软毡的床上,外面已是漆黑如墨,身边烧着的一个火盆里得焰火啪啪地向上生长,热到陈春縻都有些发汗。不断闪烁的火光招着她去触碰那滚烫,伸手才发现手上已经缠上了白布,就在要碰到那张牙舞爪的红色时,听到脚步声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回握了两下,觉得那白布有些碍事。

那人在外间不知与人说了些什么,才听着缓慢的脚步声再响了起来。陈春縻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霎时就从床上起了来,站到那火光覆盖和黑夜笼罩的交界处。等到那人近在眼前时,才发现她与自己俱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形,便又是疑惑又是害怕地一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心里想着与那女子和自己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她或许也能体会自己的心吧。她周遭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深红的衣服还沾些着外面的飞雪,更显出她的冷厉。可她的相貌分明是和软的,那弯弯的新月眉大概也承受不住一副冷漠的样子。

她瞥了陈春縻一眼,陈春縻急忙躲开她的眼神,向后退了两步,彻底站在阴影里,将自己隐藏起来。不等陈春縻张口说些什么,那女子就直接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不会有事。”说着将旁边的灯烛点了起来,那烛光顺着从缝隙中潜进来的凉风的方向微微飘动,衬得这屋子四处都上下晃动,“我已经将她送回去了。”那女子说的竟是这里的话,原来今天自己跟她说的话,她是能听懂的。

又从柜中又找出同样的红色衣衫递给陈春縻,“换上。”

陈春縻小心翼翼接住那衣服,站到屏风后,火光映出了她在屏风上换衣裳的影子。听到外面像是有许多人的脚步声音,还能听到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下惊惧起来,手也有些颤抖,那衣服的带子托在地上,是怎么系也系不好。那女子走到窗边左右看了看,站在陈春縻后面将那带子拾起来,帮着她系那带子时力气似乎用大了,把陈春縻扯得向后退了两步。帮陈春縻穿好衣裳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拉到门口,要把她推出去,“外面那些人现在要来进来查看,你去告诉他们不许进来。”

陈春縻即刻就慌乱了,不敢再抓住她的胳膊只得轻扯住她的衣袖,后背抵在墙上,惊惶道,“他们说的话我不会说。”

那女子毫不留情,把扔在一旁的剑架在陈春縻的脖子上,“你一定要会说,要不然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话毕,将那把剑塞到陈春縻手里,用力将她推出门去。

站在这越积越深的雪中,每一步行走都十分费力。抬头看看那从长空飘下来的雪,才发觉早上的乌云渐渐散了,风也没有那么冷冽了,那雪可以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朦胧的月光便可以给晶莹的雪花盖上一层寒冷又柔软的清光。只是除了从屋中透出的一丝丝光亮,全部被挡在身后,还好整片大地都像笼罩在玉镜映照的无人寻访的冷水一样,带来一点点透骨的寒光。可是终究还是身处在昏黑之中,那些朦胧的微光只带来微弱的安慰。便似从前在赵府,处处都透露出可疑,陈春縻身处其中自然能察觉出不对,透过小窗吹拂过来的温和的东风,转瞬间就带来暴风骤雨。可是她只能从一角窥得,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亲近疏远、若即若离只能使她每日处在疑惑担忧之中。

远方的火光越靠越近了,那些人越来越近了,陈春縻在心里暗自焦灼,双手紧握在一起,左走走右走走就不自觉地向后退,可是身后那紧闭的小门和昏黄的灯烛都在拒绝她的软弱。

就只好在这里忍受着明亮的火光彻底照在脸上,将她的处境暴露无疑。一个身形魁梧,手中拿着火把,身后又跟着一队佩着刀剑的部下的人,双手抱拳行了礼道,“张姑娘,翁主那面说这城中出了刺客,我等奉公子的命令前来查看。”

陈春縻在心中有过一瞬的挣扎,还是坚定了应该先活下来的心,便又久违地道出了乡音,“不必进去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那许久不说的话再从自己的口里吐出,送到自己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陌生,好像在说着不该说的话一样。

那人的语气有些不客气起来,“这是公子的命令,还请姑娘通融,不要为难我们。”用眼神一示意,那站在身后的人就要强闯进去。陈春縻立刻就举起剑来拦住他们,虽没有张姑娘平日的气势却也能勉强镇静道,“我已经同你们说了不必进去。”

“姑娘今夜这举止,怕不是这屋中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人又讥讽道。

二人眼看着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陈春縻本没有多少的气魄也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完全招架不住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要万念俱灰,认了命地放他们进去。

却在这要将人冻起来的寒冷中听见不知是谁身上所系琳琅珠玉随之相碰的声音,打破沉静这窒息的沉静,有一队侍女提着明瓦的灯笼鱼贯而出,不知道这样年纪的小侍女怎么肯到这样的地方来。正疑惑着,又听见同今早一样的咳嗽声,莫不是那谒者?

“都退下。”那人现了身就马上命令道。

等到那光亮也照在那谒者身上时,才发现那瘦削的身影原来是故人,只是不知他怎么从以前那样爽朗清举变成现在这幅孱弱阴险的样子。陈春縻一时也缓不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谒者似发现了什么,抢过身边人手里的火把,照在陈春縻脸上。那火光让陈春縻睁不开眼,一下子便别过头去。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的眼中本来平静的水面不断掀起涟漪。陈春縻既无张姑娘那样坚韧的脾性,也无她那样不近人的严厉性格,现在也套上这红衣独立在此,更显出她不胜这岁暮天寒,怕她如那姮娥,终究不敌风力,要被吹入寒宫。那谒者似乎从来没见过张姑娘一般,仔细看了陈春縻的样子后,才将那火把收走,也把那些人都带了下去。

“公子,真的不进去看一眼?”方才那执意要进来的人回头不安看了一眼劝道。

“快走!”那谒者几乎是吼了出来,后便是一阵子都没消掉的咳嗽声。看见了陈春縻,他简直像是看见什么野物一样的逃走了。

那些人尽离去后,陈春縻又陷在深深的晦暗中,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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