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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吞海

本地警局剿过山匪审过犯人的副局长外出半途要了几条人命,如今却还安安生生坐在局中;京城报社面目慈蔼、德高望重的男老板背地里猥亵□□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直到染了疮病一命呜呼才被人发觉。

于望城诸人,怎么看都是后一样更天差地别、更勾人兴起,更适合当茶余饭后填饱胃口的刺激谈资而不必担心得罪于人。

头版头条安德森的讣告和丑闻之后,翻过一页,正经严肃的标题骤然变成一副戏谑模样,仿佛首府大楼白底黑框的光亮门窗一夜糊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杂闻。

前几日登了谢杉消息的一版,如今却写着她同胞姊妹的姓名:「茂生银行行长谢岭看破红尘,决意捐出全数财产出家为僧」;标题旁边还有模有样附上一张削发相片,却是个光头溜脑的襁褓婴儿。

会不会对谢大人太过冒犯?

周瑾一个个取掉拼成「严襄总督第二师大败临城军队」的活版字样,依着谢杉口述重新找字拼文时尚心有不安,转头却见谢杉嘴上编排亲姐手里也没闲着,早拿活字拼出一句「望城警局局长王安永靠与人比赛吃馒头胜出升职」,当下把心一横,端着拼好的印版便塞进机器。

晌午饭点未到,几条插科打诨的报道早跟着安德森的消息跑遍了全城。这下“邪祟”彻彻底底成了同“僧人”和“吃馒头”一般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只有几个好事者到谢宅门口去试探着领一笔捐款的,还没摸到门环便被仆人抄着扫把轰了出来。

前不久报纸印厂还受过警局罚款,明眼人都讲这是工厂负责人趁死了老板无人管束,在憋着坏劲报复警局呐。

谢杉搁下报纸,缓步下楼停在门口,倚着门柱向外一瞧。

才一夜过去,门外红漆已消失得只剩一圈淡淡的褐痕。顺着这痕迹最末端,一只黄藤编篮端端正正搁在台阶一角,篮中秋梨苹果、香瓜葡萄排班序齿摆得整整齐齐。她拣起一串葡萄拎在手里轻轻晃晃,饱圆的颗粒便跟着一颤一颤,颗颗晶紫挂一层剔透白霜。

她笑眯眯地放下葡萄,抬眼朝远处一瞧。树条扶正铁栅也修好,边角白石小坛里甚至歪歪扭扭新栽了几棵半开半损的月季花。

谢杉不怕瘟神名号,可若被供作上仙却是如鱼获水心安理得。同事待她比往日多一份愧意,街坊邻居话里话外也更敬她三分,这几日过得可称滋润无比,烦心事却也有一桩:

“局……局长说既然她是靠吃馒头升上去的,”周瑾低头瞧一眼她手里没菜没肉全是馒头块的饭盒,小心翼翼地看看她的脸色,“那你这个副局长也得把升职须吃的内容补回来——你去哪儿?”

谢杉伸手把周瑾让到自己面前的菜盒推回她手边,

“拿警局经费买碗肉菜去。”

“我买羊杂回来啦!”

陶有为一步才迈进大门先已扬声到楼上去,“汤水还热着呐,你快下来尝尝!”她边叫喊边砰砰啪啪掀开提篮盖子,端出两只烫手陶罐摆在桌上,又忍不住先掀开一只罐盖,抓筷子站在餐桌边上捞了两口,抹一抹嘴才跑上楼去。到了楼梯口,刚探头一望她就顿住步伐。

“……江铎?”她退了一步,又上前两步,“你没事儿吧?”

江铎才由房中走出,听了这话一手扶着门把,轻轻摇一摇头。

“无事。昨夜里睡得晚了些。”她顺手掩了屋门朝楼梯口走去,经过陶有为时略一颔首,“我们先吃早饭去?”

“瞎,没事儿就成。我瞧你脸青得活像个死人!要我说你也是自讨苦吃,哪有人还要教手底下几个兵识文断字的?这下我还上什么大学,一只脚踏进你们师里倒成半个秀才啦。”陶有为溜着栏杆一路蹦蹦跳跳,先她一步下到楼底又回头冲着她乐,“来吧!吃点儿红的,脸色也就红啦。”

江铎含笑应了,坐到桌前一掀陶罐,扑面便是鲜羊脂膏的浓香气味,醇郁里透着微微的清甜。

“能识字是好事。你若想同人讲清什么道理,对方又识不得字,只能靠讲演训话口耳相传;一旦识得文字,能读书看报、阅信解文,再做什么也都方便得多了。”

陶有为夹了一大筷子羊肉粉条,又送下去一大口汤。“你有什么金科玉律非告诉她们不可?”

江铎只笑不答,低头慢慢尝一勺汤,才又开口问她。“你为什么即便没什么事也天天到营地去待着?”

“这还用问!当然是要跟大伙混个脸熟,能叫她们都喜欢我是更好!”陶有为答得一刻都没犹豫,一边拿副看幼稚园小孩的模样瞧她,“若真遇上什么事,到时候她们却看那老东西比看我还亲,那还得了!……噢。”她恍然大悟地一磕勺子,“噢。你是这么个想法?”

“成千上万人能长长久久聚在一处,总要有些共同的缘由。”江铎瞧她自个儿想得明白了,才慢慢笑道,“临城是为活命,邺城是为烟膏。京城总督府麾下的,原本大多是为了赏钱。若衷心缘于外物,便总有随外物变动的一天;只有求之于内、发之于外,靠人思想才来得最深最长。”她瞧着陶有为眨一眨眼,“你那一师不用识字上课,不因为你就是她们的活课本么?”

活课本正捧着罐子吃得畅快无比,闻言停了筷子,嘴角尚沾着一滴红油。

“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陶有为抹抹嘴,难得腼腆地笑了一笑。“今后我也要教——教什么?”她刚一斗志昂扬立刻又泄下气去,“教她们怎么把铅笔削得针尖儿一般细,然后比着尺子画工图去?”

江铎带笑摇了摇头。两人沉默无话地吃了几口,她便提起旁的事来。

“你上任是在今年八月,严襄做总督是五月中旬。在这之前,你最早听说严襄是什么时候?”

陶有为听了“严襄”一词不语先怒,带气把筷子往罐里一掼,正要发话才把问题过了脑袋,又低下头拄着筷头思考起来。

“唔——最早见她是去年除夕,她带了一捆大葱半扇猪肉上门做客——我呸!黄鼠狼给鸡拜年!真不要脸的东西!”她握起筷子狠狠地戳了一下罐底,趁谈话演变成对严襄的辱骂之前转了话头,“不过最早应该是前年秋天——正是我们刚毕业之后。她取了前总督的小男儿,等牠死了便升作副官去了。”

卫凌光大学毕业,严襄升任副官。

后者开始频频露面,前者——可能正在那时——开始改换容颜。

“我倒还有个疑问。你大学时候不曾见过卫凌光么?”江铎托着下颌低头望进陶罐,只见到挂着汤水油滑光亮的内壁上一个模模糊糊的扭曲虚影。“我倒不晓得她有什么来头。怎么同你一样,一上任便能成严襄副官?”

“唔——这真问住我了。”陶有为抓抓脸颊挠挠脖颈,也并没抓住个所以然来。“大概是政治学得好吧?”她自己也知道这答案靠不住,嘿嘿一笑顾自解释,“你们文学院一个个都是神秘人物,教学楼离得又远,我根本没机会寻访仙山呐。运动会上倒见过一面,我只记得她是大高个儿,长得太高把太阳挡住了,五官全糊成一团没法儿看清。”

江铎点一点头。半晌又道,“有一点倒是我才猜到不久的:她似乎有个弟弟叫作卫凌云。只不过我从没见过牠的影子。”

“是啊,牠就住总督府里头。”陶有为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无比顺畅,仿佛这是个跟“男子天生智力欠缺”一般无二的常识,“你拿牠用来干什么?我——江铎?”她话说到一半,抬头才见面前人猛地呛进一口汤一般噎了一下,俯下身去不停咳嗽又紧张起来,“你怎么啦?”

“……牠……”江铎缓了缓气便立刻抬起头来一拍桌子,“牠就住总督府?!”

“……呃?对?”陶有为给她吓了一跳,愣了一愣才接着回答,“你怎么这副模样?卫凌光有个弟弟扣在她手里,在她看来更不容易叛变——严襄最爱干这档子事,我也有个表弟住在总督府里。虽然,”她一口气喝干罐里汤底,把陶罐往桌上一磕又乐道,“从我家院里逮个蚂蚱关进总督府去,倒比现在更叫我关心些。”

陶有为从来不在乎爹舅弟兄,严襄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头?

在府里养着一个少男让牠白吃白喝,总不可能不另有所图。

早饭后同陶有为道了别江铎便赶回六师营地去,进了院门一面挽着马绳一面仍暗地里寻思。直拴了马还没走到自己门前她已经觉出几分不对,停了步子抬起头来。

几十个士兵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像在瞧什么热闹,圆圈中心正是她的院窗。

她们转身见她过去,便散了散让出一条道簇拥她走向她的房间,好像狼群等待首领对一头猎物的判决。

江铎在窗前站定,低头看清猎物的形容。

是个陌生的少男,不知怎么进得她客室又坐得她座椅。

不,并不陌生。牠见了人忽然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笑时神采酷肖其姊,瞧了更觉怪异恶心,好像余光里瞥见一联珠玉,定神才发觉是椿虫卵壳。

与其说面前少男是陷于兽夹的无措猎物,只等猎人去割头放血,不如说是倒扣筛网下的满撒谷粒,只待她向前踏出不得不行的一步,捕鸟人手里牵绳便应声而收。

“来人。”她很快转过身来,声音平静无波。

“把牠架到演武场去,我亲自杀给各位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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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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