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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赵清许心下一紧,环顾四周,客厅里也没有看到夏栀。

嘭咚几声震响,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那怪物已经张开血盆大口,迎面飞扑过来。

好在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侧身灵活地躲过了那怪物的突击。

那怪物一击不中,似被激怒,肿胀的墨绿瞳仁里泄出愈加兴奋的光,有不明暗绿液体自那怪物的身上流出,啪嗒啪嗒,湿润了一小块地。

那一小块大理石砖转头变冒出了白烟。

那液体有腐蚀性……

看来,必须一击即中,但麻烦的是,他还不知道这怪物的弱点在哪里。

那怪物咧着嘴,露出两排锯齿状三角形的尖锐獠牙,猛地又朝他扑了过来。

通常来说,眼睛都是生物比较脆弱的部位,若是击中,虽不能杀了它,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逃脱时间。

电光石火间,他听到身后有人说:“打它的后脑!”

顺力挥出的铁棍硬生生半空中换了个方向,砰的一声,冷硬的铁棍狠狠挥在了异物者的脑后。

赵清许用了十足的力气,手握住的那一端铁皮已经被捏地往里凹出了一个小槽口,虎口被震得发红。

他不敢松懈,趁着那怪物被打懵了之际,再次抡起铁棍,朝它的后脑狠狠挥棒。

那怪物闷哼一声,随后身体往后一倒,噗噗噗,它的肌肉组织自内往外自我溶解,一层又一层,眼见着肝脏肺腑都流了出来。

没过多久,那怪物彻底化成了一滩暗绿色的血水,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一种腐化物的腥臭。

赵清许握着那粘染了腐蚀性液体的铁棍往后退开一些,勉强稳定心神后他往楼梯上看去,果然是夏栀。

他没有错过女孩来不及收回的一抹复杂神色,她刚刚去哪了?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如何知道这怪物的缺点的?

但他来不及细想,女孩的样子看上去不算太好。

夏栀的面颊上布满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她似乎很虚弱,嘴唇泛白,眼中无神,正摇摇晃晃地依在梨花木的栏杆旁,好像一阵风吹来她就会随风飘去一般。

不出所料,下一秒,她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身子笔直地往后栽倒下去。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太清楚了,她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又梦见了自己忽然长出又消失的黑色翅膀。

梦境里她看到自己本来血肉模糊的后背已经愈合,长出新肉,现在干净洁白地如同新生儿娇嫩细腻的皮肤。

她看见自己拿了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看到那见骨的伤口里流出了黑色的血,再然后,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了。

愈合的地方,甚至看不出任何伤疤的痕迹,就像先前的自虐行为没有发生过一样。

翅膀,黑血,幻境中自己堕天使般的模样,自动愈合的能力,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境里她还保留了一点点自我意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末日第五年,出现了第一位进化出人形的异物者,它成功潜入进一家大型安全社区,然后在午夜寂静时分戮杀了一整个安全社的人,再之后,却忽然神秘消失了,此后也再无人见过它的踪迹......

她记得末日第一年里便有异物者进化出了愈合的能力......

还有,她的血怎么会是黑色的?

所以,她现在是怪物吗?......

再次醒来时,是被自热米饭的香味勾醒的,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五脏六腑已经到了举兵造反的地步。

是梦,真好,只是梦。

现实里她被人用一床鸭绒棉被裹的紧实,稳稳的安放在汽车后座的两床气垫中。

刚一醒来,一股澎湃汹涌的力量便自四肢百骸奔涌而来,这是成功了?她成为浴光者了吗?

“醒了?烧退了吗?”

驾驶位上的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放低座椅,靠近后排。

面面相对之际,夏栀看到了赵清许额间的金色微弱光团,以及赵清许眼里的一张瓷白光洁的脸。

双方均是一愣。

夏栀的第一反应是头往后仰了仰,眼神也撇到一边不去看赵清许,她故作镇定道:“我感觉舒服很多了,有点饿了,现在想吃点东西”。

男人没有再多说点什么,只默默把手中的红烧牛肉饭递给了夏栀,又开了一盒,然后转身下了车。

赵清许此刻心底有无数疑惑,女孩未卜先知在车里备好的足够两人生活三个月的物资,她对于突如其来末日局面的从容应对,以及,他帮她换衣服时看到的数条斑驳伤痕……

但他看出了女孩的慌乱紧张,刻意隐瞒,他想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于是他没有上车,只是守在车旁吃着自己的午饭。

等到一整碗浇盖浓汁香气喷鼻的米饭都被吃个干净,夏栀才终于满满缓过神来,她对着车窗摸了摸自己的额间,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成为浴光者,也没有死……

难道……那个梦是真实的?

夏栀咬破了自己的指腹,然后看到有细小的黑色血珠在即将冒出时,又被愈合的皮肤表层挡了回去。

难道她是保留了人类身体和人类智慧的s级危险异物者吗?

可是那日她明明没有触碰到黑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栀偏头车外的男人透过一点缝隙,她清楚的看到斑驳树影下,雾霭金线的暖光打在男人脸上,将他的眉眼晕染地分外清隽俊朗,高挺的鼻梁下是弧形漂亮的性感薄唇,再往下是线条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那人半张阴影里的面孔让人心悸。

好在,此刻她是心悸,而不是食欲大增,她没有嗜血的本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车窗的另一面传来一道搭讪声,打断了夏栀的沉思,将她拉回现实,隔着车窗,她看到一位大波浪高个美女正风情万种地走来,这人额间也有个淡金色光斑,她也是位浴光者。

只听她对着赵清许热络道:“赵清许,我们准备晚上进城再去找一些物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夏栀默默观察了下此刻自身所处的环境,城郊,河道旁绿树成荫的一小片林子里密密麻麻停了十几辆车,和上一世一样,逃难的人们在路上自发组成了一支支小队,然后这些小队便成了某个小型安全区的原始人口。

看来城市已经沦陷,人们从满是异物者的城中逃出,开始往城郊四散,进化前期的异物者速度是赶不上人类先进科技下的完善工业品,汽车的速度的。

且它们的嗅觉此刻还算不上了灵敏,很难捕捉远处人类的气息,现在成功逃出人类还是安全的,只是这种安全保质期比较短,她记得大概是末日开启后的第七天,异物者便开始进化了。

然后她听到赵清许礼貌地拒绝了那位女子的邀请,但她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是得寸进尺,眼瞧着她与赵清许的安全距离渐渐缩短,夏栀忍不住出手了。

铖地一下,左边的车窗毫无迹象地被人拉下。

车内的夏栀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道:“抱歉他去不了,他得留下来照顾我”

转头又和赵清许道:“车里好闷,我想出来透透气。”

赵清许再一次礼貌地拒绝了女人的盛情邀请,回身开始和夏栀讲道理:“外面风大,你生着病就不要下来了,开窗透气吧”

夏栀正要表示抗议,这时前面的车里忽然下来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奶奶。

赵清许见到那人,十分礼貌的喊了声:“陈医生”,一旁的女人也跟着亲切的喊了声奶奶,看来是认识的人。

那老者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后,看着夏栀欣慰道:“孩子,三天了,你可算是醒了,那天见你整个人都快烧出水汽了,也是奇迹啊,一副药下去烧竟然慢慢地退了,来让我摸摸,好彻底了没?”

在确定她的烧已经彻底退了后,老人收回手笑的和蔼,“那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再让你哥过来寻我,我就再给你煎服药”

“谢谢您”,夏栀谢地真诚,社会秩序崩坏后人性的每一次闪光都是弥足珍贵的,她会记下这份恩情。

等老人走后,起先搭讪的女子竟还未离开,反而是一脸笑意地凑到夏栀窗前,“你好呀!你就是赵清许的妹妹吧!我叫许茉莉,是你哥的新朋友”

女人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晃到夏栀的面前,离得近了,这才让人看见一双满是活力与热情的笑眼。

夏栀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冷言冷语,与赵清许那种皮囊活泼性子冷淡一卦不同,眼前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滋滋外放的生气,让人见着,莫名心生欢喜。

忍住惊艳,夏栀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女人自顾自地热情中夏栀知道了赵清许会加入这个车队的原因。

那日她晕倒后赵清许便开了车带着她从小区往外走,刚一出小区便遇见了他们,也就是许茉莉和她的四个弟弟以及陈家夫妇。

当时的陈老太太逃难时带着个巨大的中药箱子,而赵清许的车内后座还躺了个昏迷不醒的人,在确认陈老太太是位中医后,赵清许便加入了他们,一同逃离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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