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燿倏地睁开双眼,满目慌恐,一身惊汗。
整颗心震如鼓鸣。
随即入耳的,是嗡嗡轰轰的喧杂声。
楚燿睁的如铜铃般的双眼慢慢眯起,绚亮的日光使他神魂飘忽,分不清此时是何时,此地是何地。
他撑着手肘起身,拂开轻薄的纱幔,映入眼前的却是他在桂城落脚的客栈房间。
楚燿默默躺回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盯了许久,直到他的脸再次被染红,他才拉过阮被,盖过透顶,闷闷的声音从被里传了出来:“我真是,要死了。”
还未等他热潮褪去,门却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
那人轻手轻脚地转过屏风,来到榻前,静立一会,才出声道:“二郎?你可醒了?”
躲在被里一动不动的楚燿这才松下心,扯下被子,气恼恼道:“你进来就进来,搞得跟做贼一样作甚么!”
肖骐真真是冤枉,他只心想不要吵到他歇息,谁知这样也能踩到他的尾巴,心里委屈极了:“…二郎,你要起来了么?”
楚燿又将被子拉起盖住整个身子,粘腻的湿汗触动着他某个部位,让他心痒难耐。
肖骐不语半响,实在静不下去了,又不怕死的开了口:“二郎啊…”
未待他说完话,楚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怒声道:“叫魂啊叫!就不能让我静一静吗!”
肖骐立在原地,说也不是,逃也不是,嗯嗯啊啊支吾了半天,才试探性问:“那……我走?”
楚燿也没了心思将火撒在他身上,抱着头嚎嚎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肖骐愣傻了眼,他今日真是看不透楚燿,这情绪变化大得就像是三月怀春的少女,上一刻还是狂风暴雨,这一刻就独自哀怜,这搁谁面对,都会没脑袋地问一句:“您没疯吧?”可肖骐是不敢问的,怕要是问了,疯的就该是他了。
他静静站在榻边默默看着,直到楚燿哀嚎声渐弱,他才又斗胆问道:“二郎,我们什么启程啊?”
楚燿这边刚刚把脸从被褥上抬起来,转眼看向他,语带疑惑道:“启程?启什么程?”
肖骐直心底想大喊一声“苍天啊”,面上却平静答道:“回金陵啊,我们已经耽搁一日了,今日还不准备启程么?”
楚燿直接甩他一句:“不回。”
肖骐思家的心的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碎了又碎,整个五官皱成一团,可还是保持理智问他:“为什么呀?”他真的太想念金陵,想念楚府,还有他的家人,只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去,投入熟悉,安心的怀抱之中。
楚燿理了理乱糟糟的发和里衣,下榻穿靴,走到衣架旁,取了外衣,边穿边道:“引魂铃感应到二叔的死魂在此,我要找到二叔,再回金陵。”
肖骐听到他的缘由,先是一愣,再是一惊,接着是又惊又喜,激动道来:“真的吗?二爷的魂真的在桂城?”
提起楚二叔,楚燿的眉间始终要笼着一层阴云,只见他在引魂铃上来回摩擦,心绪飘飞。须臾,才低声道:“**不离十。”
肖骐归家的心转眼消逝,比起他微小的思念,楚毅的事才是正事:“那二爷现在在哪里呀?”
楚燿没由来的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跟你说废话么?”
肖骐羞赧道:“……也是哦。”就见楚燿快速洗漱了一番,就要踏出房门,又急问道:“二郎,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寻起?”
楚燿今日着了一件窄袖劲服,酷爽干练,长发高束,簪着一支翠绿发簪,与他白皙的脸颊相互辉映,竟比那湛蓝的天还要令人沉醉。
他听见肖骐的问话,跨出房门的脚顿了顿,又缩了回来,回头将他下上看了个遍,随后又扣上了房门,走到他面前,凝着炯炯目光看着他。
肖骐被他看得浑身寒毛直竖,哆嗦问道:“二,二,二郎,你干嘛,干嘛这样看我啊?”起先他只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可他才刚刚起床,他们拢共也就说了十句话,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忽地灵光一现,心下大颤,暗道:“难道,二郎是发现我和千面之间的约定的事了??!”
楚燿忽地又上前一步,与他面对面直视。
肖骐双脚已是发软,心下慌乱,他已经忍受不住这般煎熬,欲要坦白从宽:“二郎,我不是有意要与千……”
与此同时,楚燿也开口了:“我问你,我昨晚是怎么回来客栈的?”
肖骐刹住了嘴,定了定神,心道:“幸好幸好!”转头又想道:“我可真是蠢,被二郎一吓就差点露馅了。我跟千面的约定也是刚刚的事,二郎那时还是歇息,上哪里知道去?我真是差点被自己蠢死了!”
肖骐心想一通,立马转换神情,笑着答道:“颜公子背你回来的。”
“背我回来?”楚燿低头沉思一阵,又问:“把昨晚你看到的全部都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肖骐静下心来,眼神也不再闪躲,抬眼与他回视,扯着嘴角笑了笑。
说起昨晚,肖骐可真是有太多话要说了!
昨日,他与千面带着人在桂城奔波了大半日,都未能将他寻到。他不吃,他不喝,他不歇,他不停,只要没有找到他人,他便无法安宁。正当他紧绷的心弦就要断裂,欲想来个以死谢罪时,千面戳了戳他,指着前方不远处道:“是少境主。”
肖骐看去,就见颜尘踏着月光缓缓而来,背上还背着一人。他立即冲了上去,往他身后一瞧,背上正是楚燿!
“二郎!二郎?!”
“颜公子,二郎这是怎么了?”肖骐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颜尘的声音像是许久未经甘露的沙哑低低从嘴边流了出来:“醉酒,睡着了。”
肖骐上下摸索着楚燿的身子检查一番,没穿没烂,完好的很,这颗担惊害怕了大半天的心终于落下,只剩下满腔的酸涩和憋屈。而他这满腹情绪,本是要对楚燿而发,无奈他睡得天昏地暗,肖骐此时再如何酸涩,再如何憋屈,他都是一概不知的。
肖骐只好调整心情,故作欢喜,上前扶了扶楚燿歪斜的身子,道:“颜公子,要不还是我来……”
来字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楚燿大手突然一会,震喝一声:“哪里来的妖孽!别碰老子!”
一点都不妖孽的肖骐赶紧抚上他的背,出言哄他:“二郎,到客栈啦。你难不难受?我现在给你煮碗解酒汤喝吧?”
哪知楚燿却拍开他的手,嘴里大声囔囔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冰块!”
“……”
“……”
“……”
在场三人皆是无语。
最后,还是颜尘将他背上了楼,送到榻边,手松了一半,楚燿又是哭天喊地地叫唤:“冰块!我的冰块!你不要走!”
“……”
“……”
“……”
房中三人不知作何表情。
楚燿叫了几声,不叫了,手脚并用地爬上颜尘身体,将他死死搂着,俨然一副“他若走,我便死”的决绝!
肖骐在一旁边流汗边替他说着道歉的话:“颜公子,对不起!我家二郎醉了,他不是有意…这般无礼的。”
颜尘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着床的边沿坐下,一动不动,任由他搂着,缠着。
千面和肖骐对视而望,面面相觑。
房中点着昏黄的油灯,房门虚掩着,微寒的夜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将这一室暧昧稍稍吹淡了些。
千面和肖骐二人站在房中如站针毡,二人又是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晃晃“走”的字眼。
二人不谋而言,肖骐率先开口借遁:“颜公子,我去后厨烧点水给二郎…”
话音还在回响,人已经奔门而出。
千面暗骂一声“混球,跑真快”后低声也道:“我去帮他看火。”
转眼间,房内就剩下醉鬼楚燿和被当做“冰块”的颜尘。
许是夜风吹的凉了,也许是“冰块”已侵入了他的体内,楚燿缩起身子向他挪了挪,搂着他的手臂来回磨蹭,仿似一只乞求主人爱怜的小猫。
颜尘伸手掰了掰他的手,无奈他搂得紧,只好作罢。
夜深,风也密了,紧扣的房门被吹开了缝,正“吱呀,吱呀”的发着有颇有规律的响声。
颜尘拉过被褥给他盖上,倚着床栏斜靠,闭眼养神。
寂静的夜,楚燿酣睡的呼吸声糅杂在风中,回荡在这不大不小的厢房里。
夜风忽地转猛,刮灭了那盏豆大油灯。
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敏感。
颜尘慢慢睁开眼,明锐的双眸犹有两簇烈火,熊熊燃烧,滚烫炽烈!而他的额上,面上,竟冒着细细微汗。
肖骐和千面还没有回来,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颜尘的指尖划过眼前凝脂般的肌肤,眼中盛满隐晦不明的情意。下一瞬,他遽然收回手,瞳孔中闪过一缕从未见过的薄怒。他忍得难受,忍得痛苦,忍得暴躁,忍得不想再忍!
他为何还要忍?!
他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
冷风扑了过来,扑得他一个激灵。扑得他想起了当日的约定!
只闻见“啪”的一声清脆之音,他猛地起身,挣脱楚燿缠紧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双脚跨出房门,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身望着横档在他们之间的屏风,眸光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门外黯淡的月色洒在他身上,将他这身素白裹上一层厚厚的灰暗。
从今夜起,这份隐藏已冲破心笼,再也无法藏匿。
“唉。”
夜中回荡着无可奈何的叹息。颜尘反手将门扣紧,又回到内室,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看着榻上之上。
看了许久,他突然伏下身,挡住了楚燿的睡颜,也遮住了自己一脸的暗欲,
屋顶上。
肖骐和千面额头抵着额头,正以一个极怪异的动作跪趴着,透过眼下豆腐大小的瓦口向下窥去。
肖骐压着声音问旁边的人:“颜公子他干嘛打自己一巴掌?”
千面:“……”
过了一会。
肖骐又以嘴型问道:“颜公子他怎么出去又回来了?”
千面朝他比划噤声动作。
肖骐马上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
肖骐瞄见颜尘起身伏下,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肖骐又问:“颜公子他在干嘛啊?他为什么要……”
千面凶目一瞪,止了他的问话:“你能不能闭上嘴?你再有那么多问话下次这种事我是不会再带上你的!”
肖骐这下彻底住口了。
二人借着淡淡月色,又齐齐朝房内窥去。
半夜无眠。
肖骐挑着几个重点绘声绘色地重演一遍,至于其中的“仓皇而逃”“帘窥壁听”这等不足为谈的小事他是只字不提。
楚燿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真的缠着他不放?”
肖骐点头应道:“是啊。二郎一直扒拉着颜公子,还说颜公子是冰块什么的…”
楚燿只恨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何不干脆睡死过去算了:“……老天。”
肖骐在心里偷笑,嘴上问道:“二郎,你为什么要叫颜公子作冰块啊?”
“我哪知!”楚燿一脸羞赧说道,眉梢眼角都是焦乱,他哪里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与紫月的对赌上,之后发生的,他真是一片空白!平日里他也爱结伴吃酒,往常与那些公子哥们义气赌酒,虽十次有八次都是要醉的,但至少醉后也并不会全然空白,隔日还是记事的,可为何这次却是一点印象都不留了?
楚燿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实在想不通缘由:“难不成是酒太烈了?可那酒闻着像是果酒,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效力啊?该不会是被下药了吧?不对不对,被下药的话都是直接晕死,哪还会发酒疯缠着人家不放的!”一想到这里,他的脑中又浮现出那张平静冷淡的脸。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昨日和颜尘当街起了矛盾,虽看上去像是他单方面的无理取闹,可他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有那么难吗?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开口与他说明?
那枚同心锁明明就是特造的。除了这一枚,世上恐是再无一枚与它相似。它是独一无二的。
没错,楚燿寻这枚同心锁,已经寻了将有三年之久。这是一枚双扣同心锁,由镂空同心和实心心锁相扣而成,他身上所带的,是实心心锁,而颜尘携带的,正是那枚他寻了许久的同心心锁。
初初他不知情时,只以为自己所带的不过就是一枚普通的同心锁。而让他发现这枚同心锁的特别之处,还要归功于金膳楼的老板,金缕。
某日,他到金膳楼用膳,完毕后听着小曲,手下无聊,便取了心锁下来抛着玩儿。金缕就在此时路过,一见他手上的心锁,便走了过来,直截了当问他:“你这心锁,是谁给你的?”
楚燿那时的气焰更盛,看谁都觉得厌烦,被他这样没头没脑冲上来一问,自然不快,语气生硬回他:“关你何事?”
古怪成名的金缕不气反笑,随即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楚燿挑眉道:“谁允许你坐这里的?”
金缕直接抛出一句让他心痒痒的话:“这心锁有个秘处,你知道吗?”
楚燿来了兴趣,却又不想被他拿捏,便冷淡道:“什么秘处?”
金缕给自己倒了茶,吹了吹热烟,抿了一口,道:“你先告诉我你这心锁从何得来。”
楚燿还从未遇到敢和他讲条件的人,当下就要发飙,身旁的肖骐见状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中还残留着前几日被罚的阴影。
楚燿撇了撇嘴,不耐道:“忘了。”
金缕顿了顿,点头道:“对,你忘事了。”说罢又端起茶,晃了几晃,才道:“你这枚心锁,是双扣同心锁,由镂空同心与实心心锁合扣,便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同心锁。你看看你心锁处有没有一个小暗扣?”
楚燿拿起心锁细细一看,果然在心锁中间的凹位处发现一个小小暗扣,他用指尖一戳,便弹了上来。
金缕一口将茶喝下,突然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了情定三生之人。”
这句话将还在钻研心锁暗扣的楚燿震的神魂乱颤,面上飞红:“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鬼话!?你信不信我揍你!”
金缕一派淡定道:“哦,你忘事了。”
楚燿是真想将他乱刀砍死,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理清他这番话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金缕给他杯里添了茶,示意他且慢听来:“你这枚双扣同心锁是金鼎坊吴老的佳作,唯有他一人能造。吴老所造的双扣同心锁皆是为有情人量身打造,样式祝语皆是独一无二。
想当年,多少痴爱男女豪掷千金只为求得这一枚双扣同心锁。不过吴老他老人家的手艺只为真情人打造,论你是皇亲贵族还是山野村民,若不是至真至爱,是不可能拥得。可惜吴老这手艺还没能传承给弟子便仙鹤归去了,实属可惜。”
楚燿听得晕晕懵懵,呆呆问道:“何为量身打造?”
金缕将手放在心口片刻,才道来:“首先要得到吴老的认可;其次二人需跟吴老相处三日;最后再完成吴老的一个要求。以上吴老满意后,便会起草绘以样式,开始打造同心锁。”
楚燿确实是忘事了,有段时间的记忆仿佛被人抹去一般,空白一片。他之前不去想,只是因为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可此刻起,他不得不想。因为在这段时间,他,很有可能和人私定终身了!
楚燿的脑袋嗡嗡作响,越是用心去想,头越是发痛。
他根本记不起来啊!
金缕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后就甩手走人,留他一人在漩涡中无可自拔。
自此后,他便托人四处寻找那枚他从未见过的同心。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上年乞巧节时,他见到了这枚双扣同心锁的图样!而这份图样,还是他在窦施雨家中发现的!
当他旁敲侧击与她说聊说之时,她也如同忘事了一般,对同心锁三字只字未提!
楚燿虽是怀疑,可苦于没有证据,他又不好直问“你是不是跟我私定终身”这样话,最后只好作罢。
楚燿万万没想到,这枚同心,竟会在一个他从未想到的人身上!
老天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楚燿思绪飘远,当寻找了几年的记忆忽然就这样摆在自己眼前,他慌了,有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肖骐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一时蹙眉,一时抿嘴;一下带有些雀跃,一下又满是愁苦,“二郎?”
楚燿一脸恍惚,轻轻叹了叹。
“???”不明所以的肖骐只觉他宿醉又难受了,扬起袖子在他面前甩了甩,忧心问道:“二郎?你哪里不舒服?”
“唉。”楚燿重重又叹了一声,似是不甘,又像是妥协。他收回眸底的黯淡,问道:“我醒来不见颜尘,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肖骐露出迷惑神色。
颜公子何时离开的?
肖骐也答不上来,昨晚颜尘俯下身不知做了什么后,又靠回床栏,垂眼静静坐着。肖骐蹲在房上看了大半宿,早已是困意如山,见他再无其他动作,想着眯一下眼,这一迷眼,再睁眼就是天明了。他醒来时也是躺在自己床~上,想来是千面抱他回来,心里偷偷暗喜后,便随意洗漱一番,赶来楚燿房中,看看他的情况。
“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已不见颜公子了。”肖骐如实道。
“是吗。”楚燿看着不远处那座赤红高楼,心神又渐渐飘远。
“…二郎。”肖骐支支吾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楚燿转过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肖骐想起昨夜种种,又想起那日在房中看见颜尘握着楚燿的手的情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二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二郎他,不是不喜男风么?怎么会……”
“你想说什么?”见一直没有回应的楚燿又再次问道。
肖骐没有了思绪,又不敢冒险问出心中疑惑,便摆手道:“没没,我没有要问什么。”
楚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追问他。霎时停下的安静让他心下愈加烦乱,他摩了摩右腕的银镯,心中闷得就要喘不上气。
五月夏的早晨已不那么寒凉,唯有清风阵阵。楚燿站在窗边迎着风,心底的那股热却是越吹越盛。他低下头看去,街道上已是人头攒攒,好不忙碌。他咽了咽干燥的咽喉,索性落下窗,朝肖骐道:“走,出街去。”
“好勒。”肖骐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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