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独白
我数着肋骨下的心跳计算时间。
左眼的空洞已经不会疼了，但每当莱昂的手指抚过那个伤疤时，我都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银项圈内侧的毒针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第二颗等待时机的心脏。
他以为驯服了我。
加冕日那天，阳光像淬火的刀刃般刺眼。
我跪在台阶第三层，正好能看见他貂皮长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三个月来我记下了所有细节——侍卫换岗的间隙，寝殿熏香的味道，他抚摸藏品时食指弯曲的弧度。
但当匕首刺入他左胸时，我错估了一件事。
血喷溅在我虎口上，温热的，带着龙涎香的腥甜。莱昂的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棕色，他居然在笑，笑得像看见猎物自投罗网。
"真遗憾。"他的嘴唇擦过我染血的耳垂，"你漏掉了最关键的信息。"
地牢的石墙是最好的老师。
潮湿的寒意顺着脚镣爬上来，我在黑暗中用指甲刻下第四十七道竖线。当火把突然亮起时，我没有闭眼，任凭右眼被灼得流泪也要看清莱昂的每个表情。
"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吗？"他往我喉咙里灌入掺了蜂蜜的药酒，"你失败时的眼神......"
琥珀色的瞳孔在火光中闪烁。
"比胜利时更让我兴奋。"
现在我戴着镣铐为他磨刀。
刀刃在磨石上划出规律的声响，火星偶尔溅到手腕上，烫出细小的红痕。莱昂靠在王座上观察我的每个动作，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在丝绸衬衫下隆起淡粉色的痕迹。
"再来一次的话，"他突然开口，"你会怎么做？"
磨刀声停了。
我抬起独眼看他，指腹轻轻擦过刀刃。这个动作让莱昂的瞳孔微微收缩，项圈机关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们都心知肚明。
深夜的军械库没有守卫。
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我藏在石缝里的备用匕首。指腹抚过冰冷的刀身，上面刻着北方部落的狼图腾——我的族人从不会真正屈服。
莱昂以为失去了左眼我就会迷失方向，但他忘了，狼即使在最黑暗的夜里也能找到归途。
银项圈的锁扣发出细微的响声，我对着月光检查新配的钥匙。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下一次，我的刀会准确地找到右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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