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严丝合缝的玻璃罩破裂,随即碎开。
书辞冲出强烈睡意猛然清醒,失焦的视线逐渐聚拢。
所有的浑浊清晰,关切的脸映入眼帘。
她也冷汗直冒。
林谣抚上书辞额头,确认并未发烧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当机立断,“我们去医院。”
看着她那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吓得不轻。
毕竟自她有了灵力后,确实好久没感受过这种想长眠八百年的困意了。
“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补一上午觉。”
她来看过自己?书辞思考原因无果。
兴许是路过瞅见的。
先找个理由把她搪塞回去。
“嗐,昨晚加班到三四点,没办法。”
她说着还不忘装出眼皮打架,全身疲倦的模样。
林谣似乎找不到其他理由不相信,只得放弃,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瞬间,妙玄像个热锅上的蚂蚱,火急火燎来到她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不停。
从绣花简洁的布袋里掏出颗黑丸子,塞她手里:“你好了?”
“啊。”
“那你把这吃了,巩固一下。”
书辞左右看看手里黑乎乎的玩意儿,“这啥?”
“破咒丹。”
她说着走到床边倒来一杯清水,“昨晚那人趁你不注意施了咒,按理说起码得睡上三四周,咒术才可能自解,也不乏有未解
者永困睡梦,最终消散。”
书辞将药丸咽下肚,妙玄稍微松口气。
继续道:“不过,你也是真爱上那班啊,中了这也能风雨无阻跑去公司。”
书辞苦笑,旷工扣工资的恐惧,可不是一个打工人能承受的。
本着长生的愿望接的活可不能给她整得年纪轻轻就断送性命,“那我不接这任务了。”
大好时光,起码得活着给父母养老送终吧。
妙玄眼珠子一转又搬出她那套言辞:“年轻人怎么轻言放弃。”
她可不吃这套的主,反问:“你上司就这么pua你的?”
“这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她说着顺势躺上床,规规整整盖上被子。
这一下给妙玄干沉默了,反劝:“那先放着?”
只是让人睡觉的话,似乎不会造成多大乱子,毕竟她都能恢复,以各位社畜的毅力一定也能克服这点睡意。
她放下心,关上灯,答了句,“好啊。”
拖着总能解决,解决不了也会被时间碾压至消失。
没事。
不知是丹药作用还是前日睡得过多,书辞起了大早,闲着没事,想起林谣手腕那炸得稀碎的护身符,决定再画一个。
毛笔,黄符,朱砂,指南,摆上。
水……
专门准备的杯中只剩干涸的朱砂粉粘在杯壁上形成水滴流过的形状。
她端起,重新舀来一杯前段时间接好的雨水。
凝神聚气,祝福的字诀顺着笔触嵌入笔画间。
“李老师?”
门缝间传来称呼,惊得她手下一抖。
顿笔看向才写完一半的字诀,无奈地朝门口望去。
微风不识趣,轻轻掀开未扣上的卧室门。
初阳明亮的光线辉映阳台填满整个房间。
朱砂在雨水的浸润下,闪着独有红光,条状的符纸就这么大剌剌出现在林谣眼前。
“您这是?”
林谣好似没带隐形眼镜,眯起眼,仔细辨认桌上物品。
她抬眼目测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和纸张上未干的鲜红字迹。
眼看着事态逐渐不可控,摆在一旁的手机屏忽的亮起。
「日历提醒:中元节」
她想起,自小到大,不知是何原因,一到这节日便能遇到各式各样的怪事。
为此母亲每每旅游路过寺庙、道观都会给自己请来护身符,以求保佑家女平安。
何不借此原因。
她朝门口处招手,示意她来到身边。
“这是朱砂?”
只是扫一眼便知材料,书辞有些措手不及。
但没等她想好借口,林谣又紧接道:“这有毒,别放卧室。”
“啊?”
她怎么没不问桌上这堆玄学物品,反而先关心这颜料有毒。
这是正常人脑回路吗?
还是她们学美术的都这样。
林谣看书辞没接下句,紧急补了句:“您这是在做什么?”
“啊……啊!”这才对得上她紧急编的说辞嘛。
“这不中元节了,我们那边传统,得画护身符。”
“啊?嗯。”
林谣先是不解,随后便露出理解表情,甚至没多问。
书辞解释完,将手下断笔的符纸卷起,扔入垃圾桶,从旁抽了张,再次翻开一旁被风刮合的薄册。
她也凑近些,用手稍加比划。
“我能试试吗?”
“您会这个?”
书辞看看她又看看垃圾桶里被自己写废的一堆废纸,那她这些坚持不懈算自己钱多吗?
这就是传说中一眼便知的根骨清奇?
林谣掩面笑,缓缓道:“只是沾了美术专业的光。”
说着接过她递来的毛笔。
笔尖的朱砂仿佛有了自我意识,游龙般在纸上一蹴而就。
毕,她轻吹墨迹,催促水渍晾干。
“给您。”
没有咒语加持,只是单纯一副画作。
她接过,眼神一转,“您能带我画一遍吗?”
说到底,她还是挺心疼自己钱包的,毕竟这么久可都是她自费加班,也没个工资啥的。
借下大佬的手,就能少浪费好多材料。
林谣愣在原地,仿佛脚下沾地,半响没个动作。
“可以吗?”她看对方没有回应,再次询问。
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人。
林谣刻意地躲开目光,沉眸 ,脖颈处滑动,又猛得抬眼,神色坚定得像是守着某种底线,给出肯定答复。
走到书辞身后,小心翼翼握住她抬起的右手。
林谣身上传来和她相同的沐浴露气味,又并非完全相同。
紧握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相隔着一定距离仍能穿过空气感受到林谣微热的体温。
笔尖轻点,随着林谣的带动在薄纸上留下顺滑的红色轨迹。
聚灵,施咒。
主美就是主美,没有犹豫,没有多余,甚至连墨痕粗细都一样,仿佛从书上拓下来,可谓是书辞入行以来最完美的黄符。
不得不说,林谣确实比她适合这副业多了。
书辞仔细观摩面前这完美的黄符,完全没顾上林谣久久未放开的右手。
“这钱确实该你挣。”
她下意识转身,被握住的手绊住,拉着林谣往自己身上扑。
书辞也吓得抱头,跟手榴弹扔她身上似的慌忙自救。
温热的呼吸打在鼻尖,两人四目相对。
秒针滴答,滴答,滴答……
世界仿佛安静,心脏吵闹着要蹦出胸口和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赶忙闭上眼,捂着脸,从林谣臂腕里缩到四角木桌下爬到对面。
林谣就这么看着她这堆动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将毛笔挂上架子,心虚地一会儿揪发尾,一会儿挠脑袋,开脱着都是不小心。
烈阳透过窗帘,好似给她脸颊染上红晕。
林谣也不自觉用手扇动,说着自己还没洗漱,说着夏末秋初天气炎热。
快速溜出卧室,关上洗漱间。
书辞也回想起刚刚那冲击性一幕,结合对方离开现场的速度。
原来上司和下属近距离接触也会慌乱。
她笑笑,又上前左右打量起那张规整的符纸,按之前那张方法叠成规整的三角形。
“这给您。”她揣着东西,站在玻璃门前,见林谣开门便递上。
“这不是您留作……”
她疑惑看向书辞,甚至并未怀疑对方动机,只想着书辞需要它。
书辞明白她的问题,拿出林谣先前写下的符纸,晃晃,“我要您这个。”
“礼尚往来,给您我写的这张。”虽然是被带着写的,但这张才有功效。
借着交换之名,倒是能达到她的目的。
林谣接过小三角,不禁勾起嘴角,露出灿烂笑意。
“谢谢。”
她握紧手,转身拉开抽屉,拿出看着就不便宜的螺钿小木盒,放入。
“等会儿,这得放身上才有效。”
一着急,书辞直接把使用说明道了出来。
转念一想,人根本不知道这有啥用,这才是普通人反应。
赶紧给自己找个借口,“不是,嗯……妈妈说这得放身上才行。”
老母亲借你名号一用。
林谣手下一顿,听从地把符纸装入小皮包,转身朝她投来征求意见的眼神,问:“这样吗?”
书辞点头。
吃完早饭,搭上地铁。
公司一如既往的没人性,在这日子加班到十二点。
当她磨磨唧唧关上电脑,背上包时,同事已然走光,嘈杂声不断出现,又渐渐远去。
亮着几盏灯的办公室,照在匆忙来往的不知名人影身上。
她尽量将注意力转移到今晚构思的文稿上,假装不在意伸起懒腰,步步为营地朝门口走去,一口气关上办公室全部的灯。
冲去美术部门口。
本是想碰碰运气,但期待再次落空。
确实,哪有这天加班的嘛,也就她们文案部了。
她透过玻璃推拉门失望地朝漆黑的空间望去,再转头望向来回无生气的魂灵在楼道间穿梭。
以往看不见觉着惊悚,如今看见了觉着害怕。
对她来说怎么着都不行。
她顿足仿佛给自己打气,视死如归般朝电梯门前走去。
仿佛还有人,电梯在二楼停顿了几秒。
可是,她很清楚全楼除了她,早走光了。
“您好。”
她本就害怕,随着一声礼貌称呼,更是软了脚,一屁股地坐到地上。
哭腔响动空荡荡的房间,举着手电筒一个劲儿在人魂灵脸上乱晃。
叮!
电梯也在此停顿。
“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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