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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落雪

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徐宜也没能睡个好觉,这几天她一直在打猎、杀猪,浑身上下都疲惫酸痛得很。

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松松拢了件衣裳就来开门。

她还以为是沈大娘,没想到却是过去常来给她送信的人,他先是带着歉意的笑说叨扰了,接着他又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示意徐宜接过去,道:“这是言许要我送来的。”

徐宜道完谢送信人就点点头走了,她掂了掂手中的包裹,沉甸甸的。里面许是装的银子。

——怎么又是银子?

她站在门口有些发愣。外面雾气漫天、青山也只露出一角,呼呼的风吹在脸上也没能让她清醒过来。

过了片刻她才合上门,将包裹放到桌子上,可绳子并未系紧,“哗”的一声白花花的银两一水地倒在了桌面上。

里面还掉出来一把做工精美的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又是银子。但这次还多了把刀。

昨天闻人执给她和离信纸的时候也顺带着给了她好多银子,说是言三要他务必转达给她的。

闻人执带回来的信有两张,一张就是和离信纸,一张便是寻常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的、用词相较于之前变得晦涩起来了,她的夫君太久未曾写信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些细节。但他又还记得她喜欢银子和刀剑,甚至还专门打制了短刀,又让人送一大摞银两回来。

这倒令徐宜有些犯难。她昨日看了那封信再进山打猎的时候便一直心不在焉,这几日也是在思索这件事:

她到底要不要写和离书。

言许在信上的口吻比之前更加的冷静、镇定,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她做考虑和打算,他似乎知晓了她在进京路上出血被风雪掩埋的那件事,所以才在信上说了抱歉、以后不会再连累她了之类的话语。不仅如此他在信上还道出了徐宜困惑已久的、他现在的处境:

他所遇到的那位权贵正是国公府的郁二老爷。永光九年许王朝曾发生一件大事,北始帝废了先前的太子,另立年幼的宣王为太子。那时朝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其中有太子党和宣王党两派在明争暗斗。而国公府的郁老国公恰恰就是为北始帝所剿灭的太子一党。如今郁二老爷恐怕是步了郁老国公的后尘,反对少帝上位,才招致了祸端。

他说自己处境艰难,郁二老爷或可将他推出去,那时极有可能会连累全族。所以他希望能与她和离。但他又记得答应过她,只能她休了他,所以这封和离的书信该由她来写。

整件事情的脉络都极为清晰分明,言许简单描述了下整个过程,也说明自己艰难的处境,以及怕连累到她。所以他才寄回和离书,让她书写。他还让她不要再白费力气、白花银子地去京中寻他了,因为很可能再没机会相见了。

整封信徐宜读下来很难受,但她感知痛苦向来愚钝,或者从不外露。她知晓他可能遇上了威胁,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化,以至于有性命之尤。

但她也觉得这封信很奇怪。遇上这样的处境,言许想与她和离、想推开她,这是意料之中的。她也会这样做。

只是他在信上并没有对她展露出任何的情绪,忧伤、思念、惊喜……这些通通都没有,仿佛是在给陌生人写信,只指出问题再给出问题的答案。

这与他过去写信的风格完全不符。像是在短时间内变了一个人一般。

徐宜曾怀疑过他被监视了,所以他只能用那样不透风不透气的口吻写信。但这次他说自己受到这位郁二老爷的赏识、替他做事,是直到最近才被拎出去顶罪的。

那就意味着他从未被什么人给监视。

可这么久他为何一直不写信回来,也不回她写给他的信?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寄回这样一封诀别信呢?

她实在是摸不透他。

她的夫君还记得她喜欢银子和刀剑,也记得若是和离的话要由她来写和离书,但他似乎忘了比这些要重要的事,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也是两人所约定好的。

司州多雨雪,成婚的日子也是个阴冷的天气。槐里人都说言许门第高性子温柔以后将会是个好夫君,徐宜虽答应成婚心中却因为有所顾虑而一直惴惴不安。她不愿意放走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也不愿意被人丢在身后。

因此她做出一件傻事。她成婚之前就去城里买了和离信纸回来,就藏在屋内。

不巧被言许给看见了。

她目光闪躲不敢再去看他,脸打了胭脂原本就红,这下更是无地自容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我……母亲曾经这样说过。说是成婚时就要备好和离信纸,以备不……时之需。”

桌上床前都放着快要燃尽的火烛,烛火弱弱地摇曳着,照出来的光亮并不明。因此徐宜才敢借助余光去看言许。

他穿着红色婚服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长发半披半束,烛火照上他的眼眉。他也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只是目光有些沉,眸子里还多了些她看不大懂的情绪。

“其实我的母亲没有说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怎么的,她不想再继续撒谎、编纂借口了,她只好无措懊恼地弯下眸子这样说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言许依然站在那里,眸光落在她身上却不肯说话。

往常她像这般示弱,言许便会立即服软。可这次他没有。徐宜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猫着身子将和离信收好,但头上的编发太过繁琐以至于与床笠的硬物给绞缠上了。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来了。她抓住头发准备向外扯,却蓦地感受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极浅极淡温温和和的,他缓步走前来为她解开头发上的死结,随后就打开屋门出去了。

自始至终未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徐宜坐在床上心还是酥酥麻麻地一阵跳。

缓过来便是担心和恐惧——言许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与她成亲了?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他会去哪?

正在她犹豫自己要不要追出去之时,屋门被扣响两声就又被打开,言许端着一小碗粥走了进来,在雪色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好看。

那晚就这样过去了,徐宜也没再放在心上,只是依稀记得他那时说的话,“我没有怪你,是我还做得不够好。”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落寞的厉害。

夫妻本是一体。自那晚两人约定好无论有什么顾虑都应该说出来,不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中、一个人扛。

……

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约定,她的夫君该是忘了。可这对于她来说很重要。是言许主动让她卸下心防、让她信任依靠他,现在却甩手不顾她了。

徐宜闭紧眼。

他寄回来的这封信就是在推开她。一月中旬京中相见的约定就不再不作数了。

尽管言许不让她去京中寻他。但她还是想去,她想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想别人对她有所隐瞒,她不喜欢被闷在鼓里,她不喜欢这种等着被处刑、并且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桌上的书本被翻看几页。

徐宜在心中默默下了个决定,眼中藏着些碎雪细光。她还是要去京中。

前几日卖牛卖羊卖猪赚来的银两已经足够了,只需在路上再节俭些即可。

上次收拾好的行李包裹还规整地摆放在书架子上,她将那本律法书摆正之后,就提起包裹和那袋银子出门了。

照常的行程,驱马五日即可到达交州。只是这次向沈大娘多嘱咐了件事。

她最放心不下自己的马儿,它还在山中寺庙上治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治得好。但她也不知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从京中回来,她才请沈大娘继续照顾那匹马。

-

大雪依然漫山,驿站中的窗户都冻出霜花,一月的司州更加冷了。徐宜借的马匹走得久了,都有些有气无力。

这算是她第三次去往京中。第一次是年少时,第二次没去成。她原以为路上还会遇见比上次更为艰险的事情,但这次却出乎意料地顺利。

她策马只日夜兼程地走了四日便到了,若非风雪的阻挡,恐怕还能更快。

交州的东南方有座仙山阻挡,所以京中的温度较为适宜,但还是飘着小雪。长街上有小贩吆喝着,也有不少赤脚乞讨的人,但更多的是摇晃的马车。

徐宜有些恍惚地下马,她将马匹拴在外面,接着进了家客栈,点了碗馄饨吃。

她一路上戴着青箬笠,现在也没取下,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掌柜的坐在门前拨算盘,抬头看了她两眼便垂下头,见怪不怪地继续算账。

店内人尤其多,小二有些忙不过来。这家客栈不算高端,都是些些平头百姓坐着吃饭,他们三三两两说着闲话,但徐宜却听不过来,只偶尔听得几个字。

仿佛是在说与太学里相关的事情。这可和她关系甚大,她取下箬笠,凑近了问身侧那两位穿着蓝布衣裳的大娘,“……大娘可是在说太学里面发生的事?京中局势动荡,那太学恐怕也不太安生罢?”

她们见了她的穿着打扮愣了下,然后说起,“姑娘是外乡来的罢。”徐宜点点头后她们又唏嘘地叹声。“可不是嘛,近来太学里头出了好些个罪人!有些太学生不安分读书修身,反而谋逆叛道。昨日哪,廷尉府来的狱卒将他们都给擒拿了,其中还有几个就地正法,洒了一地的血……”

谋逆不轨、离经叛道。徐宜听得心头一窒,这难道就是郁二老爷降给言许的罪名吗?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尤其还是在少帝即位这样的环境下被定罪。

另一个大娘接过话来,摇摇头继续说:“可不是嘛,听说那为首谋逆造反的太学生还是位才学过人的普通书生呢!不曾想他年纪轻轻却走了弯路,真是不应该呀。”

“少帝即位不可见血,这些太学生就一直被关在廷尉府的牢狱里,恐怕要等到年后才能问斩了罢?”

“不能罢,少帝的脾性极难琢磨。先前一年一次的人祭祀大礼,有些人偷奸耍滑并未布置好寺庙,他便一怒之下杀了许多的人。这可是对神佛不敬!由此看来他当真对此事毫不忌讳,想杀就杀。”

“……”她们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徐宜已经听不见了,她扒着碗吃几口馄饨就赶忙跑去太学里了。

出客栈之后,徐宜又戴上箬笠,牵着马匹走在长街中。她行色匆匆,鞋底踏过路面的小水坑,泥点子顿时飞溅起来。

它眉眼间尽是散不开的浓雾霭。

永光十年她曾来过京中,那时正逢太子被废,北始帝尤其不喜欢这个太子,即便是众位肱骨大臣反驳,他也要废。到最后京中发生了一场极其沉重惨烈的血案:

支持太子的那一派全都被灭族了。

其中不乏一些在朝中极有威望的大臣,丞相府、国公府都损伤惨重,尤其是清正廉洁的李丞相、年迈稳重的郁老国公……他们都死在这场血祸中。

太子也被追杀至死,且死无全尸。寒冬腊月之时,皇后也在冷宫跳井而亡。

许朝的人都极其避讳谈到这场血祸,他们都竭力避免与废太子产生任何的联系。许多有关废太子的史料都被烧掉了,所以一旦与他产生何种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这样敏感沉重的罪名——

言许却恰恰被定上了这样的谋逆之罪。可能当真如信中所写那般,他必死无疑,结局甚至会更加凄惨。

“若有人犯下谋逆不轨、离经叛道的罪名,当是弃市问斩、为世人所唾弃,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许朝律法中也这样写。

她的脑中一遍遍浮现起言许的模样来,她哽咽着风雪,喉头很难受。

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失去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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