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是捡来的？那枚玉佩是她带在身上的？
“姑娘，这些斗笠都是现编的，即轻便又凉爽，这大夏天戴头上正好合适。”见梁文月迟迟不定，老伯开始热心地推销起来。
梁文月点点头，礼貌微笑，身后的侃天还在继续。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去年苏晴那丫头把我家二丫推进护城河，要不是巡城司路过，恐怕就淹死了！”
说起苏晴，人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种种枚举苏晴的恶行，段流云听得直咂舌，“哟嚯，这丫头还挺混世魔王的哈。”
老伯看出了两人并不想买，索性也不再理她，也加入聊天队列。
“要我说，老苏就不该搬家，我早就和他说过了他现在这个屋子风水不好，让他回城外去，他不听，辛辛苦苦攒了几十年钱盖了这个屋子，虽说城外比不上城内繁华，但安稳啊，哪像现在钱没挣到，命还丢咯......”
一旁的货郎见老伯插话，不怀好意道：“老林头，别看你这样说，其实你心里早乐翻了吧，如今老苏头死了，赤阳街这块日用品的生意不都让你包了？哈哈哈，你就偷着乐吧。”
有人附和道：“是啊，老苏头在的时候，你俩就不对付，他生意一直比你好，早些年有人还见过你往他门口泼粪呢，现在过来马后炮什么？”
“还让老苏头屋子风水不好，你这可不就是暗戳戳赶人走呗，装什么啊哈哈哈。”
“现在老苏头死了，收益最大的就是老林头，容我大胆猜一猜，这些年林老头你也攒了不少钱，听说越春茶楼暗地经营些不见光的买卖，是不是你买凶杀了老苏头一家啊？”
说着矮小货郎还推了把老林头，笑得一脸猥琐。
老林头脸都气红了，许是嘴笨不擅争辩，他指着调笑那矮小货郎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狠狠一跺脚，“你胡话！”
见老林头气成这样，众人哄堂大笑，矮小货郎还欲上前说几句。
梁文月随意挑了个斗笠戴上，遮住半边脸，挡在老林头身前，笑道:“嘴贱是病得治，巡城司就在对面，你们这样造谣凶案，小心体验监狱七天游。”
说罢，她拔高声音朝着苏家门口的巡城使高声喊道：“官爷！”
巡城使闻声看了过来，势头像是要过来，矮小货郎恶狠狠瞪了眼梁文月，“贱女人，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便担着货架跑了，其他人见状作鸟兽散状，等巡城使过来时，树下便只剩梁文月、段流云与老林头三人了。
巡城使按着刀，一脸严肃问道：“姑娘，可是案情有新发现？”
“官爷，刚刚那人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害怕。”梁文月抿着唇，可怜巴巴地望着巡城使。
“......”巡城使沉默了，似乎又觉得沉默以对不好，他干巴巴道：“我先回去了，若是段大人与姑娘有新发现，请势必告知。”
又对老林头凶道：“这里不能摆摊，赶紧搬走！”
老林头被巡城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生怕因为刚才那货郎的话，巡城使会将他抓走。
梁文月乖巧点头，扬手送走巡城使。
“大伯！”
“啊？”处于惊慌中的老林头慢半拍得回过神来，“姑娘，刚刚多谢你啊。”
“没事，老伯你在这里这么多年，知道老苏头为什么要搬家吗？”
老林头沉思了一会，才摇摇头道，“老苏头十一年前从城外搬过来的，那时只有他们两口子和儿子，后一年捡到苏晴，估计为了养家糊口才搬得吧。”
"这样啊......"梁文月啧了声，又问道，“那老伯知道老苏头之前在城外住在哪吗？”
“知道，不就在城外柳家庄那一块第七家。”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是对家。
意识到知道得有点多，老林头心虚地眨眨眼，解释道：“我和老林头认识很多年了，他在城外卖货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秘密。”梁文月打了个响指，从怀里拿出微生言迦的钱袋，随意拿出块碎银，摇了摇头上的斗笠，“这个就当买斗笠了。”
“还有我还有我！”段流云高高举起手中斗笠，冲梁文月眨眼，“梁姑娘，替我付一下呗，我最近太穷了。”
二人返回百兽园，找到叶息，三人碰头理了理现有的信息。
叶息沉声道：“我们在百兽园找到了两具残尸，确定为苏大与苏林氏的尸身，只是大部分尸身都被吃了，除了那只白虎，还有两只花豹，一条鬣狗跑了出来，都是未驯化的野兽。”
尸体出现在百兽园，恰好就有野兽被放了出来，当真如此巧合？
“依梁姑娘所言，那苏晴很有可能还活着？”叶息接着问道。
“原则上是这样，但不排除黑衣人还在追杀她。”
“明白了，此事我会处理。”叶息抱剑起身，周身肃穆，“那只白虎也被控制住了，梁姑娘，要去看看吗？”
梁文月眉头一挑，回答不言而喻。
白虎被铁链锁着，柔顺的皮毛上多了几条绽开的血痕，一见到梁文月白虎便发出呜咽的声音。
【兽使大人，他们欺负虎虎呜呜呜，还拿鞭子抽虎虎，虎虎身上好疼，您快杀了他们这些两脚兽。】
白虎委屈得一抽一抽的，梁文月摸了摸它的头。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呜呜呜呜，虎虎不知道，早上吃完东西，虎虎睡了一觉，醒来脖子上的锁链就没了，然后一只好香的兔子出现在我面前。】
【虎虎口水都留下了，忍不住就追了过去，那兔子跑得比虎虎还快！】
【到了那片林子，兔子就不见了，虎虎看到地上躺着个血糊糊的两脚兽，没忍住就叼了根骨头呜呜呜，然后他们就追着我打！】
【虎虎到得时候两脚兽就死了，不是虎虎，兽使你相信我！】
白虎想翻身，却被铁链拘住，在它身上勒出道道血迹。
梁文月找来钥匙打开锁链，捧起虎头，指向叶息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呆在这里不要动，等下这个人会给你上药，不要乱动。”
白虎怯弱弱偷看了眼叶息，这个人它记得，一刀把那条发狂的鬣狗砍了，好凶。
它痛苦地捂住头，【兽使大人，能换个两脚兽吗？这个......】
未待它想好拒绝的理由，便听到叶息道：“让我给它上药？可以，梁姑娘放心。”
梁文月起身道了声谢，白虎看着两人愈走愈远，发出一声痛苦的嗷呜声。
【虎虎的命好苦啊。】
*
还有大半天时间，梁文月决定去城外看看，叶息闻言一把拍醒睡得正香的段流云。
“梁姑娘要去城外，你跟着一起。”
段流云：“？你们有什么毛病吗？”
日头正毒辣，为了在晚上宵禁前返回，段流云不情不愿地跟着梁文月在最热的正午出发了。
柳家庄地处城西，因柳树繁茂得名，多年前长乐事变，流民迁徙，其中的手艺人就地取材于此定居，代代相承，方成柳家庄。
叛乱平定后，时局稳定，手艺人愈来愈多，单纯的手工制品已经不再能维持家用。
于是柳家庄年轻人纷纷到京都谋求差事，留在那里的只有垂暮老人。
老苏头攒够定居城内的钱后，便将柳家庄的老宅卖了，现在住在里面的是户姓刘的鳏夫。
“大爷，你还记得什么时候买下这间房子的吗？”
“啊？你说啥子？”刘老汉拄着拐颤颤巍巍来到梁文月面前，侧着耳朵听她说话，“我不是郎中，不会开方子。”
梁文月凑到刘老汉耳边加大音量，“你这房子从谁手里买的？”
刘老汉嚯一声，连连摆手，“不卖不卖，这是老汉我花棺材本买来的，可不能卖给你。”
段流云坐在台阶上歇气，看着艰难对话的两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老汉耳背得厉害啊。”
他掏出枚铜板在空中抛了抛，大声道:“大爷，你钱掉了。”
“钱？！”刘老汉眼睛噌一下亮了，目光随着段流云的手中的铜板上下移动，“小伙子，我掉得钱怎么到你手里了？”
“只要大爷你好好回答这位姑娘的问题，我们的钱全都是你的。”段流云说罢还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自信非常，“你看我二人的衣着便知我们非富即贵，绝对不让你吃亏。”
梁文月觑了他一眼，一个落魄庶女，一个连斗笠钱都出不起的仵作，哪来什么钱。
不过刘老汉显然信了段流云的胡诌，将二人当作了摇钱树。
“好说好说。”刘老汉连拐都不拄了，如珠似宝地拿走段流云手中的铜板妥帖收好。
谄媚地看向梁文月，“姑娘你刚想问什么，是这屋子是吧？”
梁文月:“......”
“这间屋子是老汉五年前从老苏头手里买下，老苏头就是城内赤阳街那家卖日用品的，当时他们儿子娶亲急需用钱，就转卖给了老汉我。”
“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为了帮他的忙，这破房子老汉才看不上，之前说得多好，结果一搬进来哪哪都是问题。”
“大半夜风吹鬼叫的，四处还漏风，昨夜还有野猫敲门，吵得我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刘老汉愤恨不已，气得花白的山羊胡上下抖动。
“所以他们为了娶亲才卖了房子？”
刘老汉哼哼几声，不屑道:“说是这样说，他们那智障儿子竟然也取得到媳妇？媳妇怕不是买的吧。”
“除了买媳妇要这么多钱，他们卖了十多年的杂货，怎么会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
“他们儿子脑子有问题？”梁文月问道。
“那可不是，一出娘胎就是个傻子，七八岁了都不会讲话，要搁老汉手里，早出生就给掐死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梁文月无甚表示，继续问道:“大爷知道苏晴吗？”
听到这个名字，刘老汉脸扭曲了下，脸色迅速涨红，“这个贱丫头柳家庄谁人不知道！”
“她把老汉我辛辛苦苦养得兔子拿去烤了，还偷了我攒了十数年的钱，那可是我的养老钱，老苏头把她惯成那个样子，真该死啊！”
“你很恨苏家？”
“恨啊，他们卖给我这样个破房子，薅走了老汉的所有钱，一家子都不是好人，都死了最好。”
刘老汉气得跳脚，嘴里骂骂咧咧净是些污染秽语。
段流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老汉，忽然插话道:“那恭喜你梦想成真了，苏家被灭门，一家全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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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蛇祸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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