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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烬魂生

铜雀衔枝的鎏金香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沈寒酥望着琉璃盏中晃动的鸩酒,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谢容止也是这样捧着合卺酒对她说:"寒酥若为男子,当封狼居胥。"

此刻那金尊玉贵的夫君正握着庶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青铜兽首镇纸上。沈月泠腕间赤玉镯撞出脆响,像极了大婚那夜檐角碎裂的冰凌。

"姐姐可知这十年为何总让你穿玄甲?"沈月泠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珊瑚珠绣的裙裾扫过满地散落的军报,"北溟巫医说,沙场戾气最是挡煞。"

沈寒酥喉间腥甜翻涌。她分明看见谢容止腰间玉佩闪过幽蓝寒光——冰种翡翠里游动着北溟皇族特有的絮状纹。原来当年救他落水时,这枚浸透阴谋的玉佩就贴在她心口。

"殿下,该送姐姐上路了。"沈月泠将毒酒往前推了半寸,鎏金护甲刮破案上《山河志》,撕裂的页脚露出皇家猎场地宫密道图。羊皮卷边缘染着朱砂,正是她当年亲手标注的北境驻防点。

沈寒酥突然笑起来。她反手打翻鸩酒,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抠进紫檀木榻。细碎木刺扎进掌心时,雕着狻猊的床柱渗出朱砂,那些鎏金兽眼在烛火中渐次点亮。十二连枝灯台上的烛芯突然爆开,将谢容止的影子撕扯成张牙舞爪的兽形。

"你们也配送我?"她扯断颈间红绳,沾血的玉坠砸在青铜镇纸上。裂纹蛛网般蔓延的瞬间,梁柱间簌簌落下带着焦味的黑灰,如同焚尽千军万马后的余烬。一块未燃尽的残片飘落掌心,上面赫然是她亲手绘制的《九章阵法图》。

谢容止猛地按住震颤的桌案:"快封住门窗!山河命盘......"

剧痛撕开混沌。沈寒酥在满室惊呼中仰倒,最后的视野里,沈月泠惊慌后退时碰翻烛台。火舌卷过垂落的纱幔,将那些绘着猎场春景的丝帛烧成灰蝶,其中一片沾着龙涎香气的残灰,正落在她骤然涣散的瞳孔上。

沈寒酥在锦被中蜷成弓形,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着后背。她分明记得烈焰焚身的灼痛,此刻却有细雪穿过雕花窗棂,正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姑娘又魇着了?"碧纱橱外传来侍女惊鹊的声音。沈寒酥望着茜纱帐外模糊的人影,突然记起这个总爱戴绒花的小侍女,前世因撞破沈月泠私会谢容止,被沉在护城河冰窟里。

惊鹊端着鎏金铜盆进来时,腕上银铃铛撞得细碎。沈寒酥目光扫过她发间新换的腊梅绒花——是沈月泠最爱的式样。"这花儿倒是别致。"她故意伸手去碰,惊鹊却慌忙后退半步,铜盆里的热水溅湿了青鸾衔芝的地毯。

"奴婢该死!"惊鹊跪地时,袖中滑落半块缠着金线的桂花糖。沈寒酥瞳孔微缩,这是沈月泠收买下人的惯用手段。前世她至死不知,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侍女,早在她及笄前就成了庶妹的眼线。

"去把妆奁底层那个螺钿匣子取来。"沈寒酥指尖划过惊鹊发抖的手背,"我记得里头收着母亲留下的冰裂纹瓷枕。"

铜镜映出少女单薄肩颈,锁骨处淡红的胎记宛如箭簇。沈寒酥颤着手抚过梳妆台,菱花镜边缘那道裂痕还在——这是十四岁那年沈月泠"失手"摔出的痕迹。镜中惊鹊捧来的瓷枕裂痕间渗着朱砂,像极了前世萧断云战甲上的血痕。

"姑娘仔细凉着。"惊鹊要垫锦缎时,被沈寒酥按住手腕:"这瓷枕裂得妙,倒像是把漫天星斗都收进冰纹里。"她故意翻转瓷枕,藏在夹层的狼首玉佩应声而落,惊鹊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青铜狼眼折射着烛火,沈寒酥用余光捕捉到惊鹊袖中寒光一闪。那是沈月泠赏的鎏金匕首,刀柄缠着防止打滑的鲛绡——前世她在这把匕首下断了三根手指。

"明日去库房取些青黛吧。"沈寒酥突然将玉佩按在惊鹊掌心,"都说画眉深浅入时无,我倒想试试北溟女子描的远山黛。"玉佩触及肌肤的刹那,惊鹊腕上突然浮现蛛网状红痕,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灼伤。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沈寒酥赤足扑到窗前,看见母亲临终前栽的白梅正在月下簌簌落雪。这株本该在她及笄那年枯死的梅树,此刻遒劲的枝干上赫然有三寸焦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过。更诡谲的是,焦黑处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折射出星图般的光晕。当她伸手触碰时,冰晶突然化为雾气,在空中勾勒出猎场地宫的轮廓。

"取剪子来。"沈寒酥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把这截枯枝......"

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自己伸出的右手,虎口处本该有的剑茧消失无踪,可当她握住窗棂时,掌心却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前世为救谢容止,被水中暗礁划出的旧伤。木刺扎入皮肤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谢容止落水时死死抓住她手腕的力度,根本不是溺水之人该有的力道。

惊鹊端着药盏进来时,正撞见自家姑娘徒手掰断焦黑的梅枝。冰晶碎落瞬间,屋内突然响起清越的铃音,像是从极远地底传来的青铜编钟。侍女手中的越窑青瓷盏应声而裂,汤药在紫檀地板上蜿蜒成奇异的星轨图案。沈寒酥注意到药汁避开地砖拼接处的青铜线,仿佛有看不见的磁石在牵引流动。

"现在是什么年份?"沈寒酥攥着狼首玉佩,尖锐的狼牙刺破掌心。

侍女战战兢兢答道:"永和十七年,二月初三。"

血珠滴落在星轨中央的霎那,沈寒酥听见记忆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永和十七年的春日围猎,正是所有孽缘的开端。那日她纵马救起落水的三皇子,却不知暗处有人操控兽群,更不知自己亲手扶上东宫之位的是条淬毒的蛟。

妆匣暗格突然渗出青烟。沈寒酥用染血的帕子包裹住突然发烫的玉佩,在夹层发现半页焦黄的《璇玑玉衡歌诀》。残页边缘的批注墨迹未干,竟是她自己的字迹:"辰时三刻,地龙翻身,东南祭坛。"字迹在"祭坛"二字后戛然而止,像是被火舌突然吞噬。

更鼓声穿透雪夜。沈寒酥将浸血的帕子按在新生剑茧上,既然山河命盘给了她重铸因果的机会,这次她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兽,永远困在自己布下的囚笼里。

白梅又落下一瓣雪,恰盖住她留在窗棂的血指印。那抹猩红在月光下渐次褪成灰烬的色泽,宛如命运齿轮转动前最后的余温。当惊鹊收拾碎瓷退下后,沈寒酥突然发现星轨药渍中浮现细小的金纹——那是前世萧断云教她辨认的北溟密文,写着"苍梧已至"。

惊鹊退下时的脚步声比往常轻了三分。沈寒酥盯着地毯上蜿蜒的药渍,金纹在北溟密文"苍梧已至"下方,还藏着更小的楔形符号——那是《九章算术》记载的"少广"算式。前世萧断云在雪夜篝火旁教过她,这种算式专门用来计算地宫承重柱的爆破点。

"二月初三..."她蘸着未干的血迹在窗棂上列式,冰晶融水将数字晕染成诡异的蓝。当最后一道算式成立时,梅枝断裂处突然涌出琥珀色的树脂,裹着片焦黑的兽甲。

沈寒酥用银簪挑起兽甲对着月光,鳞片纹路间嵌着赤金丝——这是北溟皇室驯养的赤鳞兽才有的标记。前世围猎时发狂的明明是黑熊,为何此刻会出现敌国战兽的残甲?

更鼓敲过三响时,她终于从瓷枕夹层摸出半卷《璇玑玉衡歌诀》。残卷边缘的蛀洞恰好形成猎场东南地形图,与谢容止撕毁的《山河志》残页完美契合。当她把染血的玉佩按在蛀洞中央,皮革突然浮现出荧光脉络,竟是地宫密道的换气系统。

"寅时七刻,巽位生门。"她默念着突然显现的朱砂小字,这是前世萧断云被困地宫时教她的逃生口诀。难道山河命盘把敌人的记忆也刻进了时空裂隙?

窗外传来雪枭啼叫。沈寒酥迅速将玉佩塞进缠臂金,却摸到内侧有道新刻的凹痕。借着残月细看,竟是句没头没尾的北溟谚语:"苍狼食日时,别忘了地底的镜子。"

"姑娘,夫人传您去选及笄礼的钗环。"惊鹊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珠帘外。沈寒酥注意到她换了双软底绣鞋,这是夜探香闺的装束。

"进来帮我把鎏金匣子第三层的东珠耳坠找出来。"她故意背对门口解开寝衣,露出后肩狰狞的旧疤——这是前世为谢容止挡箭的伤口,此刻光洁如初。

惊鹊的呼吸有一瞬凝滞。沈寒酥从镜中看见她盯着自己后背,右手正悄悄摸向腰间香囊。那里面装着沈月泠特制的离魂散,沾染肌肤便会陷入癔症。

"这东珠怎么蒙了层灰似的。"沈寒酥突然转身,耳坠擦过惊鹊手腕。鲛人泪形状的坠子内部中空,藏着从赤鳞甲上刮下的金粉,遇毒会变成靛青色。

惊鹊慌忙后退,香囊穗子勾住了床帐银钩。十二颗珍珠滚落在地,恰成北斗七星之形。沈寒酥俯身去拾时,发现珍珠表面刻着微缩星图——这是钦天监用来记录异常天象的密器。

"奴婢该死!"惊鹊跪地收拾残珠,后颈渗出冷汗。沈寒酥用脚尖勾起一颗珍珠,借着烛火看清上面标注的日期:永和十六年霜降。正是前世父亲战死之日。

"好精巧的玩意。"她将珍珠弹向鎏金香炉,炉身顿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隐藏在炉腹的暗格应声弹开,掉出半截缠着金线的指骨——指节处戴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狼首扳指。

惊鹊突然暴起,袖中匕首直刺沈寒酥咽喉。电光石火间,瓷枕裂纹渗出朱砂溅在匕首上,铁器竟如春雪般消融。沈寒酥顺势扣住她腕间命门,在那双瞪大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浴火重生的倒影。

"告诉月泠,青鸾毯的孔雀石该换新了。"她掰开惊鹊紧握的拳头,取出颗未化的桂花糖,"硫磺熏太久,翎羽都快变成乌鸦了。"

五更梆子响起的刹那,惊鹊突然抽搐着吐出黑血。沈寒酥看着地上蜿蜒的血线组成熟悉的星轨,终于明白这婢女不过是命盘上的弃子。当最后一点血迹干涸时,窗棂上的算式自动更新了答案——指向三日后的辰时三刻。

梅枝上的冰晶开始无风自动,奏出地宫深处的青铜铃音。沈寒酥将染血的珍珠按进瓷枕裂纹,朱砂突然流动起来,在枕面绘出猎场祭坛的全息图。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茜纱帐时,她看见图中萧断云的身影正在东南巽位擦拭剑刃,脚边躺着只被折断角的赤鳞兽。

五更天的梆子还在余颤,沈寒酥已站在父亲书房的三省图前。羊皮舆图上的猎场标记被重新勾勒,朱砂沿着前世兽潮路径逆向蜿蜒,最终汇聚在东南巽位的祭坛遗址。

"姑娘,马厩的赤鳞粉清干净了。"惊鹊跪在阴影里,腕间新换了缠金丝的护腕。沈寒酥知道那里藏着沈月泠给的噬心蛊,却故意将药瓶抛过去:"撒在父亲出征用的金创药里。"

瓷瓶在空中划出弧线,惊鹊接住时袖口扫过香炉,炉灰在舆图上印出模糊的狼首。沈寒酥用银簪挑开灰烬,露出底下用硝石粉标注的七个爆破点——正是《九章算术》推演的兽群失控阈值。

辰时初刻,她以挑选及笄钗环为由踏入朱雀大街。沈月泠的眼线跟着转过三个街角,却不知那辆双辕马车早已金蝉脱壳。当沈寒酥掀开暗格跳入地下甬道时,掌心的青铜筹策正与地脉产生共鸣。

"我要七枚淬过蛇床子的铁蒺藜。"她对黑市匠人亮出半块虎符,"再改三把可藏冰针的罗伞。"父亲旧部留下的暗桩在阴影中点头,熔炉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群蓄势的狼。

未时三刻,沈寒酥出现在皇家猎场外围。守将是她前世副将的侄子,正偷喝掺了离魂散的酒浆。她将计就计,用璇玑镜反射日光照醒那人:"明日巳时,把东侧鹿砦往后撤三十丈。"

"可这是违抗..."守将的争辩被镜面突然显现的星图噎住。沈寒酥转动镜钮,二十八宿中的参宿亮起红光:"不想被地龙吞了,就按白虎七宿的方位布防。"

暮色四合时,她终于找到前世未曾留意的溪涧。水底沉着七具包铁兽鞍,每具都刻着北溟狼首符。当最后具兽鞍拽上岸时,璇玑镜突然映出萧断云的身影——那人正在三里外的松林试弓,箭尖有意无意指向她藏身的巨石。

"质子殿下好兴致。"沈寒酥从暗处走出,掌心扣着三枚青铜筹策,"用北溟的追月弓试大胤的穿云箭,不怕弓胎受潮?"

萧断云反手将箭矢没入土中,露出箭尾的赤鳞金丝:"不及沈姑娘用《九章算术》排兵布阵有趣。"他靴尖碾碎的地衣下,露出沈寒酥清早埋下的铁蒺藜。

残阳如血时,两人在溪涧形成微妙对峙。沈寒酥突然甩出兽鞍上的锁链,水花溅起的瞬间,萧断云腰间的狼首符发出蜂鸣。对岸林间惊起寒鸦,正是她重新布置的鹿砦方位。

"明日围猎..."萧断云忽然折断手中箭,"沈姑娘可知,有些猎物专咬破局之人?"

"那得看猎人的网,"沈寒酥将筹策插入溪畔软泥,地下水突然改道,"够不够装下逆天的兽。"

戌时归府,她在妆匣暗格发现枚带齿痕的青铜箭镞。当箭镞贴近璇玑镜时,镜面浮现出萧断云留在松林的卦象:坎上离下,未济卦。正是山河命盘首次异变的征兆。

更鼓声里,沈寒酥将改装的袖箭绑上小臂。窗棂上的血算式开始自动演变,最终指向"地龙翻身"的倒计时。当最后一粒算珠归位时,梅枝上的冰晶轰然炸裂,在空中凝成地宫入口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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