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之物,借我一力,救我于生死危难之际,从此你我命运牵连,永生不断。倘若身陷险境,无法逃脱,当抓准时机,一击得手,使其就算不死,也不可活。
——题记
杨槿摸索到另一扇门,推开,走了出去,依旧是漆黑一片。
又摸到一门,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轻轻推开,杨槿因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能出现在眼前,心中涌出的惊恐漫到眸中,眸内湖光涟漪片片,不再如往常一般平静。
屋内,红光、红线、红绸交织错结,各种黄符贴满四壁,挂在绳上。
一个被捆了一只后脚、束在屋内一角的兔子在地上缓缓动着,本是全身雪白,现下却满身红,映得那兔子眼睛都不那么红了。
正中坐着一人,为打坐状,闭着眼,身下似是莲花座,可材质又很不一般。
地面刻着八卦图,坑槽里流着什么东西,杨槿站在门很近的位置,低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细看一番。
是血!
难不成那个屋子里的十六人的血是在供养这个八卦图?那,那绳上悬着的一小团的东西?
杨槿吓得跌坐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起来。
可,为何我打开门这久,那人都不曾睁开眼看我?
那人头上是什么东西,用红布包着也遮不住那光发出来,杨槿似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朝着它走去,伸手拿下,打坐之人也随之向后向一侧倒去。
杨槿看到他,一下子被惊醒,他竟被一根粗针贯穿,这船莫不是一个什么祭台?
那我取下这个东西,定会被人知晓破了这祭祀之术的一角,此地不可久留,快些离开,快些离开。
杨槿本想放下那珠子,可拿都拿了,大不了,真有什么直接扔海里,让想要的人自己入水找去。
有这珠子,连火折子都不用了,也是好用得很。
杨槿摸索着前行,打开一个小门,眼前明亮了不少,杨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了。
杨槿躬着身子,往前走着,遇到拐角探探头,看看有没有人,其实有人、没人都挺害怕的。
杨槿正趴一个拐角望着那走廊里的动静,身后突然传出一阵笑声,只听见:
“我又没捆了你?也没说不让你出来找,你这般鬼鬼祟祟地行事,真是和方思无一样,过于谨慎。没意思,你还不如方思无有趣。”
杨槿转头看,墨迢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倚在一旁的柱上,还真是让人看了生烦。
杨槿也不想多说些什么,直接问:
“方思无在哪儿?”
墨迢十足的纨绔做派,语气轻佻气人:
“你寻了秘宝,我就带你去见他。”
杨槿回:
“你莫动他,否则......”
“否则如何?你能做什么?”墨迢眼中挑衅之色从始至终都未淡过,摊上这人,实属倒霉。
杨槿站直身子,仿佛这样能把刚才见到的、心里滋生的恐惧给压下去:
“我把那暗室里,你们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散出去。”
墨迢听后,眸中闪过一丝喜意,很快便消散,又恢复如往常一般: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撑过明晚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地上似是他掉落的荷包,杨槿打开,里面仅有一字条:
‘顶层。’
墨迢这是什么意思,是陷阱,还是真的助力?
才不信他会有什么好心,但就算是陷阱也得去,至少秘宝和方思无总得有一个在。
杨槿找到楼梯处,往上走着,虽然墨迢说不限制她寻秘宝,但谁知道他憋着什么坏呢,凡事谨慎为好。
梦鹄洲顶层,船甲两侧摆了寥寥几个装饰木雕,中间设舱,屋门紧闭。
微风起,夜深月明,寒意渐起,屋内无光。
要不要进?
该死,总是在这种时候胆怯,不敢往前。
杨槿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屋内燃上了蜡烛,明亮了起来,门也开了。
墨迢面色笑容甚浓,挑眉望了一眼杨槿,便转身回屋内。
杨槿也前行进屋,既然这路是他铺好的,想来也别无其它选择。
屋内,墨迢坐一棋盘前,盯着那下了一半的棋。屏风后有一人,看那身影是一女子,想来便是杨姑娘。
杨槿先开口:
“邀我来此,意欲何为?”
墨迢轻笑出声:
“真是和方思无能说得上话的人,和他讲话一样古板得很。”
杨槿回:
“我是我,他是他,你既不让我见方思无,又多次提他,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要做什么?”
墨迢倒是沉得住气:
“下盘棋吧。”
杨槿疑惑,站在门口处,不往里走:
“我可没那闲心。”
墨迢也不管杨槿说什么,往棋盘上放了一子:
“赢了我,给你指一处路。”
游戏规则不是由自己定的可真是让人难受,杨槿坐在墨迢对面,心始终无法定下来,眼见那局势明显落于下风。
心中更是烦躁,突然一只小虎蹭了蹭杨槿的腿,小小的老虎还是挺可爱的。
墨迢从一旁拿出一盘肉,喂给那小虎吃,它倒是吃得尽兴。
墨迢又落一子,轻声出口:
“这肉你熟,你不是见了那十六个人。”
杨槿猛然看向墨迢,声音不自主大了起来:
“你圈那十六人是为了喂它!”
墨迢眉毛一挑,眸中纨绔之色渐起,向后一考:
“是。”
“真是荒唐。”
“能入它口,这些人该是甘之如饴。”
杨槿愤愤地望向墨迢:
“没想到......”
墨迢问:
“没想到什么?”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倒是消散于世间。”
“谁是不该死的?哦,方思无的姐姐?”墨迢摆了摆手,又说:
“她该谢我才是,是我让她免于这人世间的命运颠簸苦难,早早去往永生。你知之甚少,若不是我,她现下就该过上那琴瑟和鸣的日子,与其夫郎在这人世间恩爱百年,这等日子,她定会喜欢。”
杨槿因气愤而呼吸变重,站起身来,呵斥:
“无耻。”
屏风后的人影没了,蜡烛也不再如最初一般明亮,屋内燃得香也变得熏人,杨槿讲完那句话后,眼前一黑,再一醒,还是夜晚,第三天了?
还是这间屋子,只是没了别人,只剩杨槿,听到脚步声后,杨槿藏到一角,透过缝隙,看见了杨姑娘和墨迢。
说话很小声,倒是听不清在讲些什么,她过来了,杨槿闭上眼,偏偏、偏偏现在除了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别的都做不了。
杨槿被揪着衣领带到了屋中央,杨姑娘先开口:
“我说的话还算数,你把鱼祥的家产全给我,我送你出去。”
杨槿退后一步,警惕心极高地望着这两人。
杨姑娘笑了笑:
“罢了,还真是固执。”
说完,便走出了屋子,不知去了何处。
屋中只剩墨迢和杨槿,墨迢步步紧逼,杨槿退无可退,伸手挡在身前,墨迢抓住她的手腕:
“不想杀了我?”
杨槿直直盯着他:
“我不杀人。”
墨迢笑出声,低声说:
“可你不杀我,我便杀了你。”
杨槿回:
“你我无仇。”
墨迢挑了挑眉:
“我这人就是爱好比较多,杀人也算一项。”
杨槿面无表情,眸中却嫌恶之色盈满:
“割人肉、放人血也是一项了?”
墨迢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苦涩:
“这可是为你们准备的,我一听方思无要来,同行还有一人,便早早备下那些大礼,你不喜欢?”
杨槿推开他几分:
“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可能这几日就能备好,少来拿这些话压人。”
墨迢更近一步:
“是吗?你怎知我不能?还有为什么不杀我?我杀了好多人,做了好多恶,你认识的方思无一家,还有施语华,都是因我而陷入困境,你不想杀了我,为之报仇?”
墨迢拔下杨槿手中的簪子,放到她手中,助她紧握,对准自己的脖子:
“杀了我啊,你们这些人不是为了爱可以付出一切吗?杀了我没有人可以再挡着去寻方思无啊。”
杨槿手使劲向后扽,可那簪子,一点点陷入墨迢脖颈,血缓缓而出。
杨槿也不知那儿来的力,挣脱出了,把那簪子扔向一处。
“墨迢,为勾人心中阴暗之色而以自己性命做赌,你还真是个疯子。”
墨迢被推开,摸了摸脖颈处,便又快速向前,将杨槿锢在一处,眼中狠冽之色涌起:
“想感受莲花座那人受过的福报吗?想体验那十六人的割肉之欢吗?”
说完,就拉着杨槿去桌上,拿起刀子就往杨槿胳膊上划,杨槿挣脱不开,被生划出一道口子。
情急之下,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拔下头上木簪,胡乱朝着墨迢刺去,墨迢用刀一下被削断了三分之一木簪,杨槿也顾不上了,依旧胡乱刺去。
慌乱之中,刺中了他的脖子,墨迢失力,松开了杨槿的手,杨槿两只手用力往里刺,墨迢用尽全身力气将杨槿甩向一旁,跌倒在地。
墨迢也因失力而倒在地上,他似是摸着怀内什么东西,摸出一个骨哨。杨槿见此,怕是引来小虎的哨声,强撑着身子爬向墨迢,拔出脖子处的木簪,直直往胸口刺去,一下又一下,快要没了力气。
忽地,屋门被开,杨槿转头望去,方思无一身血污立于门外,缓缓走来,蹲下身子,手扶在杨槿手上,带着杨槿的手狠地向下一走,墨迢这下是真的没了气息。
杨槿还没缓过神儿来,眼中很是迷茫,像于极地之中行走,只有雪,辨不清方向。
方思无从怀中拿出一块沾了一点血污的帕子,给杨槿擦着手,轻声说着:
“结束了,别怕杨槿,别怕。”
方思无,你擦血污之时手抖得厉害,是因再次手刃仇人,还是惧怕杨槿那险些消散于世的危情。
杨忆君写于方思无娘亲的原信件:
今我来信,实是难心安。我与无歇病重,已不可再于人世强撑过多时日,可心中惦念不下家中小女,我知此事很是为难。你就当是我偏要向你讨回年少时的人情,应下我女与你儿的婚约。你怨我、憎我都可,此生我是第一回为难你,也是最后一回了。想来,你收到这信时,我女已然去了我们幼时所在的村子,她名杨槿,我好久未见她了,此次病重过于伤身,我与无歇身形枯槁,不忍她见。抱歉,以此来为难你与你儿,以示歉意,洛阳慈楼往后便为你所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为立身,入鱼祥(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