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同莫鶲连忙下楼,他们看见木板封上的门被撞得吭吭作响,感觉快要破裂了,莫鶲从袖子取出一把朱砂粉撒在门上,随即贴上几个符箓,里面的东西就没有再动了。
江若江见对方选择用朱砂镇压便知道,这事连莫鶲都没办法解决。
“是羊祖在作祟吗?”他问。
“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无可奈何,它本来就不信任我,谁会天真到把自己完全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上。”
莫鶲带着恨意紧咬下唇,她记起了一段往事。
“我们会试着在今晚把心脏还给你们。”
这次的事件很诡异,蓝发青年心里有一团焦急的火在烧,他想尽快完成主线任务。
“你已经知道心脏在哪儿了?”
女人复杂地瞥了江若江一眼。
“地下。”
琴复己跟江若江思考方向相似,不难猜到对付的想法:“你觉得八苦菩萨的分身在那,所以姑娘们的心脏大概率也在那?”
“对。”江若江回答。
黑楼里面有的空间,白楼也会有,因此抛尸的地窖下面必然还有一个空间,无论是不是心脏储存地,他们都得去一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如果用隐藏任务所奖励的黏土制作心脏,就能卡诅咒的bug,不过粘土的大小只能造一个心脏,那我们三个之中就得选一个人去完成任务。”琴复己分析完情况后,自告奋勇,“我,怎么样?”
林凡的目光在江若江和琴复己之间来回。
两位玩家都有羊祖的能力加成,武力自然是琴复己更胜一筹。但说到智力破关,江若江会比较合适,现在就是要赌空间里面到底会是哪种关卡。
智力?
武力?
“不,还是我去吧。”江若江说,“我的经验还是比较多的,可以弥补打斗的不足。”
琴复己权衡过后,也点了点头。
“那你万事小心。”
他们来到戏台之下,戴着头灯的蓝发青年进入逃生通道,顺着斜坡滑到底。林凡按住了入口墙壁的正方形开关,通道的砖地立即分开。这下面是平康楼抛尸的地方,恶臭四溢,但是烧焦的气味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淡了许多。
江若江跳了下去,扬起大片泥尘,腐朽的骸骨承受不住压力咔嚓断裂。
异兽纹身延伸至手臂,他跪在尸骨地用直刀挖出一个深坑,然后跃入坑中继续以匀速挖掘。
干燥刺鼻的气味沾染上他的全身,短暂地成为这堆尸骨的一部分。
压抑。
沉默。
却又不能停下双手。
终于,他摸到了刚硬冰冷的地面并将之敲碎。
地洞中有几条蠕动的长条物体,他以为是蛇,心脏差点停止,随后才看清是蠕动的红色藤蔓。
来自头灯的光照进洞里。
这是一个近似墓室的封闭空间,四面都是石壁,没有任何出口,爬满扭摆不定的红藤蔓,藤蔓上结有红通通的果实……
仔细一瞧,那就是心脏。
一个个拳头大小,微弱跳动的心脏。
江若江从背包拿出捏好的黏土心脏,单一的灰白色,但琴复己捏得很真实。
他在左肋骨处划了一刀,将黏土心脏塞入体内,再用第二位神明的能力将之与血管连接。
身体突然轻飘飘的,血的流动加快,呼吸也很难受。
腿脚无力,摔进壁洞,蓝发青年还未落地便被藤蔓穿心。
藤蔓透穿碎裂的肋骨,绑住了那颗跳动的红色心脏,心脏还在勉强跳动,加剧无法言喻的痛苦。
蓝发青年深棕色的眼瞳缩成一个点,几滴血溅在他的脸颊,像是小型烟花。
“唔……!”
藤蔓猛然拔出心脏,喷出大滩鲜血。
江若江捂住左胸,用能力将伤口复原。
吸饱冷汗的蓝发发丝粘在脸颊,本就不红润的唇此时也呈现出虚弱的灰色。
“呼……哈……”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他瘫坐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顶部砸碎的洞不知何时被藤蔓填满。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他瘫坐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浑身又腥又臭,像条人见人嫌的流浪狗。
摸着如今在胸口跳动的心脏,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因为藤蔓取走的,是他真正的心脏。
他明明将黏土造的心脏放在前面的,而藤蔓居然绕了过去直接取走他的真心,幸亏黏土心脏在功能上没有任何异常。
现在他的心脏也成了藤蔓上的“果子”,与其他心脏排列一齐。蓝发青年一步一步地走近,意欲摘下自己的心脏,然而藤蔓瞬间生出分支包裹心脏,将之圈紧,红色的血肉鼓起,随时要爆裂,像是小孩紧揣着糖果,宁愿捏碎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他收回了手。
首先要想办法处理这些藤蔓。
藤蔓仿佛爬虫一样在活动,藤蔓的源头在墙上,江若江凑近想看看墙上是不是有个洞之类的,可是藤蔓过于密集,看不清楚。
是“门”吗?
还没碰到藤蔓,它们就开始激烈地抽搐,导致全部心脏瞬间被捏紧。
他止步想了想,隔着一段距离向“门”抬起手。
黑暗的空间突然悉悉索索地吵起来,一个个小纸人从不同角落冒出头,然后轻飘飘地往一个地方聚集。它们来到有巨型红色球体的空间,球体背面紧紧连着墙壁,一个纸人割破了球体,把轻薄的手插进缝隙。
江若江看见一只被染红的纸手伸了出来,立即喜出望外,这代表藤蔓不会对纸人作出反应。
他避开藤蔓握住那只手,轻轻一拉,纸人便出来了。
染红的纸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到红色水迹消失后才能活动,它站起来仰头凝视着江若江。
蓝发青年蹲下,好让纸人能跟自己平视,他随便指着一处说:“你能不能帮我割破那边的藤蔓。”
纸人点点头举起薄薄的双手,迈着大步去割开青年所指的东西,
纸手浅浅碰了碰红藤蔓,切口处竟长出大堆枝条缠缚周遭的心脏。
江若江即刻让纸人住手。
不行,得先让藤蔓失去活力。
那能不能断开两个平康楼的连接呢?
连接两座不同平康楼的“门”是能够关闭的,三楼的包厢门也不总是作为“门”出现。
莫鶲有让两座平康楼断开连接的能力,但是碍于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对方无法进入此处。
江若江的视线落在那个黑漆漆的洞中。
之前莫鶲是怎么处理其他的“门”的?
她处理“门”的时候,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啊!
微弱暗光生发于蓝发青年的杏眼中。
或许可以,不过在这个空间的他做不到。
他的一颗心脏已经被藤蔓缠住,如果再出去,就没有另外一颗心脏作为入场券了。
江若江温柔地让小纸人过来,然后在手指切出一个口子,用血在其身上写字。待血干透,便让纸人穿过藤蔓间的空隙从顶部的洞口离开。
“唉。”
叹了一口气,蓝发青年无可奈何地盘坐在墓室般的空间,等待希望的消息。
——
天色渐暗,琴复己看着窗外集聚的乌云,见逃生通道没有传出任何呼叫,便以为江若江行动无碍。
她把东西收了收,包括剩余的黏土和江若江留下的一瓶血,对林凡说。
“走吧。”
完成主线任务只是玩家要做的其中一件事,最重要的还有结局。
琴复己跟林凡谨慎地隐藏行踪,为了避免在大路行走,绕了很多路才回到圆楼。翻墙进入圆楼后,他们随即被一双手拉进了房间内,力气奇大,几乎把两位玩家拉得脚离地。
那双手的主人羞答答地松开,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们好像在找我们呢。”
【非礼啊!你这个年纪怎么敢摸妙龄男女的手!】
【呸!恶心,我都只敢在梦里摸。】
这堆吵闹的弹幕几乎都成为路牵的角色专属BGM了。
房间里除了有路牵,还有封夜、照橼淞、明见心、惠灵、和平文祖,大部分幸存玩家都齐全了。
“谢了。”琴复己对封夜说,她没想到对方能找来那么多人。
封夜摆摆手,诚实地回道:“与我无关,是你们两个人缘好。”
“这不都快结局了吗?我们得同心协力,互助互爱地度过这次的副本啊!”路牵如同圣父上身,怀着拳拳盛意虚搂住琴复己和林凡,高声宣告。
一阵恶寒刺入在场者的神经。
墨镜男“哎哟”一声,羞耻地把脸捂着:“我从小就喜欢这样的热血场合。”
毕竟路牵的实力放在那里,在场的人也不敢直接去揍他,只能笑一下算了。
当作无事发生的琴复己,淡定地将计划告知玩家,共享了全部的线索,包括那本《XX不传秘术》。
墨镜男没有作妖,跟其他人一样认真地听着,只是在女生结束时眉头微微扭曲。
“怎么?”琴复己问,“你觉得这个计划不好吗?”
“就目前来说,挺好的。”
“不是最好,对吧?”
路牵不着调地跟她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去做自己认为最好的事情,你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锁骨发女生怔了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路牵的话。
天下起微微细雨,三拨人在圆楼附近的草地分开。
雨点滴落在锁骨发女生冰冷的手臂上,快速的奔跑使体温掉得很快。她正带着路牵、明见心和平文祖向山上移动,另一组人负责去平康楼接江若江,以防有什么意外,封夜则留在圆楼观察情况,随时准备带安黎始离开。
琴复己很惊讶路牵的耐力居然跟自己差不多,玩过几年拳击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耐力超乎常人。
照橼淞和平文祖的体力则相对正常,需要他们偶尔慢下速度让对方跟上,此时的琴复己会跟路牵闲聊几句。
“你在现实世界到底是干什么的?”
从这个人的战斗方式看,不像是干普通工作的。
“我也想问你呢。”路牵不答反问。
“我画让人感到幸福的画作维生。”
感到幸福?
路牵琢磨着这个形容。
“我是啃遗产的家里蹲。”
哦,富二代。
不过这两个回答都没有解释他们异于常人的武力问题。
走着走着,路牵的耳尖越来越红,这是琴复己不小心发现的。
“是不是走太快了。”琴复己关心道。
“不是的,”路牵的声音夹了起来,“我突然想起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雨中散步……有点害羞。”
……首先这不是散步,其次这有害羞的必要吗?!
琴复己欲言又止,拳头硬了。
【为什么路牵的表情那么虚伪啊?我老觉得他在装,油油的。】
【求一双没有看过路牵害羞的眼睛。】
【我觉得这就是路牵母胎单身的原因吧?挺吓人的,人家小姑娘都吓自闭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明见心赶上后看见墨镜男娇滴滴的表情,满头雾水。
“废话。”锁骨发女生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们的脚步停在了八苦菩萨庙前。
雨天。
正入夜。
容器仪式的最后一天。
平康镇极需要八苦菩萨施法保护。
这四个要素大大削弱了八苦菩萨的能力,而且琴复己身上有羊祖的力量,她后颈的红痣还是半透明,能够屏蔽八苦菩萨的探测。
风雨中,四人踏入佛庙。
庙中无蜡烛照明显得昏暗压抑,铜香炉的祈福香飘起屡屡烟雾,给鎏金佛像盖上一层奇诡的面纱,锁骨发女生沉勇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她确认庙里没有其他异样,便让路牵上前。
墨镜男拿出红缨魙枪,捅刺入佛像内,枪尖深入佛像,裂痕从此扩散。
佛像破了一个大洞,路牵从中取出了一快头骨,头骨非常古旧,都发黄了,佛像内部还有很多灰烬。
“这不是我们昨晚摇晃佛像听见的东西。”她捏着胸口的项链道,“你手上的或许小鸰的头骨,新的有了,旧的就扔了。”
“那些灰没准是之前的容器的骨灰,我们在小鸰头骨成灰之前把它‘救’出来了。”路牵带着黑色幽默,把头骨递给琴复己,让对方收进背包。
啪。
庙宇的门窗猛地关闭。
果然,哪怕是最虚弱的时候,这里也不是那么好来的,而且他们还做出来最挑衅的行为。
四位玩家取出武器,琴复己和路牵自不用说,明见心和平文祖的武器已经用江若江的血抹过,对八苦菩萨有效。
平文祖的武器是一根铁棍棒,名为“落梅雪杵”,头端连着一条锁链,跟红缨魙枪同样是重型武器。
诡异的是那条锁链……
平文祖所使用的武器原本应该是活节式棍棒,换言之就是锁链另一头会连着铁球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要去掉?
她不太理解。
雷声响起,白光闪现,黑雾已经占据庙宇的外围,正向内侵占。
琴复己和路牵作为攻击主力,照橼淞和平文祖作为防御辅助,这样的分工能够运用各自所长。
黑雾渗入佛庙,将四方的墙壁覆盖,从中伸出千百只红手冲向他们,四个人背对背对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
更多的黑雾聚集,凝成一个慈眉善目的骑马僧人。
他们都清楚这是八苦菩萨的分身。
“本座之前已经放过你们一次了……”僧人望向琴复己,“你们接二连三地打扰本座,本座亦愿意以德报怨让你们看守仪式,没想到是暗藏贼心,真是不知好歹。”
琴复己毫不犹豫地反驳:“你又没有信任过我们,你不过是打算让我们帮你清除障碍,在仪式完成之后就杀人灭口。”
这个分身跟之前的都不一样,他给人的气场就很压抑,像是有湿了水的棉花,压在他们身上,呼吸不过来。
僧人举起手中的骷髅头,更浓厚的黑雾迸流出来,玩家们以武器挥散烟雾,终究难敌无孔不入的烟雾,身上烧掉了几层皮。
唯有路牵一人是完好的。
首先因为他的是长兵器且带BUFF,烟雾只要碰到他的兵器就会被消退,其次是因为他的攻击方式很熟练,精准得如同机器。
琴复己深知这样的战斗方式肯定不是一个单纯的家里蹲富二代能拥有的。
这需要长时间的锻炼,形成肌肉的条件反射,方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完美的抉择。
与之相比,照橼淞和平文祖在现实世界显然没有接触过战斗。就算有,顶多是健健身做做操,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进入游戏世界后才系统地学习战斗技巧,没有经验,就会吃力。
尤其是平文祖。
他的武器压根不合适,太重了,挥舞时耗费了巨量的体力,无法进行长时间的战斗。
难怪得拆了铁球。
不过无妨,琴复己的对策不需要久战。
有两人作为辅助,让琴复己和路牵能专注八苦菩萨的分身。
一男一女配合得极好,攻守互换流畅,这种默契来源于两者在战斗上的精准判定,他们能够识别出最好的出击方式,因此不用言语便能互相理解。
那匹黑马突然提起前腿,咴咴嘶鸣,跳到玩家的正上方,“砰”地炸成满天黑纸片,纸片的两面不时伸出尖锐的黑刃,让玩家无法预测。纸片坠地后又会回升,玩家虽然可以用武器划开纸片,但一分为二的纸片依然会继续伸出黑刃,数量甚至增多了。
为了不让黑刃数量增加,他们只能在黑刃伸出时,甩动武器调转黑刃的攻击朝向。
长枪与利爪不留敌人一丝松懈的空间,僧人所捧的头骨有了开裂的现象,偶尔能在它的身体落下不轻不重的伤口。
可惜对此处的分身而言,这远远不够。
战斗非常混乱,八苦菩萨分身拥有的招数太多,而且战斗场地窄小,敌人越逼越紧,玩家退到墙边再无退路。
僧人见玩家露出疲势,便“好”言相劝:“只要你们把本座的东西归还,本座可以网开一面。”
现下,他们在它眼中不过是是濒死的兽类,在死前用尽全力挣扎。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
琴复己嗤笑着回答。
她知道他们会陷入劣势。
“咳。”
突兀的咳嗽声带来一丝怪异,那是属于男人的声线。
锁骨发女子意味深长地瞟了僧人一眼。
触手忽地涌现将玩家包裹,他们似乎想要以触手怪作盾牌,当个缩头乌龟。
庙宇四方的红手奔突,要将触手全部揉碎,点睛术的造物对它而言压根不是阻碍,然而那个女生居然以此作为最后手段。
“天真。”
僧人满眼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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