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繁星点点。
晚风微凉,陶画把外套拉链拉上,和陈净远并肩走着,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夜晚的小县城很热闹,各种小摊子摆在街上,多了几分喧闹。
陶画两人安静地穿过这条商业街,拐进大道,把那些热闹甩在身后。
陈净远一直没说话。
陶画也没说话,她在等。
越往陶画住的老城区走,路灯越少且越暗,暗到她抬眼时已经看不清陈净远的神色,只能看见他被阴影覆盖的完美侧脸。
陶画多看了眼,心不在焉地想,陈净远不但成绩好,长得也挺帅的。
她在看人,殊不知她看的人也在看她。
比起陶画的漂亮和优秀成绩,班里同学说起她时,称赞更多的是她的性格。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陈净远也不例外,只是,不知何时起,这份单纯的喜欢变了质。
陈净远垂下双眸,抿了抿唇。
又往前走了一段,眼看就要拐进自己回家的小巷子,陶画以为陈净远不会再说话了,心里有些着急,不自觉地皱起眉,正要挑起话头,就听见陈净远开口:
“你今天……怎么会在哪里?”
陶画松了口气:“我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你,本来想打招呼,但感觉奇怪,就跟了上去。”
本来看两人吵起来,她都打算报警了,但下一秒被陈净远发现,她下意识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做了个口型,陈净远微不可察地摇了头——
他不想报警。
陶画顿时明白,这事有隐情,可惜两人言语谨慎,一点也没透露出来。
不过也算有收获,她拍了照,到时候花钱找人帮忙查一查,看能不能获得那中年男人的消息。
陈净远点头,又沉默了,在两人拐进小巷子,黑暗笼罩一切的时候才开口:“陶画。”
“嗯?”
“谢谢你请我吃晚饭,上次我帮你的事,就此抵消。”
陶画皱起了眉。
他说得不算委婉,陶画听明白了,有些诧异,侧头去看陈净远,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她顿时气笑了,原来一直不说话,拐进乌漆麻黑的巷子里才开口,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陶画打断他:“你觉得我爸怎么样?”
“……嗯?”话题跳跃太快,陈净远怔怔地地应了声,不知道她怎么说起这个,回过神来思索道,“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
想到那晚追着陶画打的男人,陈净远蹙起眉。
看新闻案例和亲眼看见现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纵然知道陶画父亲混不吝,可那还是陈净远第一次看见他打陶画。
这让他心中酸涩,他帮了陶画一次,却没办法帮她永远摆脱这样的父亲,就像他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
他垂下眸,遮盖眼底翻涌的晦涩。
陶画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
他回答得太快,连自己都愣了下,缓过神后有些不自在,幸好两人走在黑暗的巷子里,脸上的热意除了他无人知晓。
陶画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你会因为我爸是个渣滓,不跟我交朋友?”
陈净远的心思就被这么堵了回来,赌得他哑口无言,偏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面馆没能说出口,现在被打断,他想拉开距离的心思摇摇欲坠。
陈净远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语气略带妥协,“……不会。”
陶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盎然,“你帮我,当然是为了我,不可能是为了我爸,那我想跟你交朋友,自然是为了你,不是因为别的。”
笑话,她怎么可能让陈净远远离她!这次吃饭只是两人交好的开始,以后这种日子多着呢!
陶画感觉他还是没什么兴致,“别想这么多,你这样搞得我也很有负担的,陶广林上次偷钱被你截胡,说不定会报复你呢。”
“没事。”这话一脱口,他就知道自己本来要拉开距离的想法彻底歇了,心底叹了口气后,生出潜藏的暗喜,没多久又化为酸涩。
陶画不排斥他,这是好事,但她对自己当真坦荡得没有半点想法。
没有想法也好。
陈净远心里说不上的复杂,忍不住侧头去看陶画,眼底的情愫在黑夜中毫不掩饰,热烈到陶画都感觉到了异样,侧头看了过来。
陈净远下意识收回视线,余光瞥见陶画因为看他晃神歪了下脚,立刻伸手拉住人,十指交叠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他还未收敛干净情愫的视线烫得人心惊,陶画没看出来,但却感觉有些尴尬,下意识挪开了眼。
小巷子里安静,他感觉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连忙松开手,欲盖弥彰地开口:“小心点,这里太黑了。”
“……嗯。”
陶画抽回左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温热,让她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伸出右手擦了擦,结果手越擦越热,让她更加不自在了。
陈净远抿紧了唇,一颗心提了起来,余光全在陶画身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应该没听见吧?
陶画没有再擦手,竭力忽视掉这种异样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到了陶画住的那栋楼,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
楼底下有一盏昏暗的白灯,两人终于能看清双方的神色,却没有一人敢抬眸。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陶画冲陈净远摆了摆手,“我先上去了。”
陈净远点头。
陶画飞奔上楼后连忙找了个私家侦探,把照片发过去让他查,又给了定金。
弄完这些,她才有心思想今天的事。
小巷子里的那点异样被她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靠近陈净远!请陈净远当家教的事要提上日程了,二模成绩出来的时候刚好。
学到平时睡觉的点,陶画给陈净远发晚安,这几天都发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倒是……
她看了眼左手手背,把心底的升起的怪异感压下去,不再等着看陈净远的回信,放下手机钻进被窝,闭眼睡觉!
另一边。
和陶画分别后,陈净远迎着冷风,打算一路走回家。
他心底的有些乱,一下是自己的仇和债,一下是陶画,晃得他心神不宁,冷风能让他清醒和舒服一点。
回到家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陈净远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他给中年男人打了一笔钱,再次警告他别再靠近陈奶奶,并承诺会按时还钱。
后者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指示,竟回了个好,以前都是不搭理他的。
陈净远蹙起眉,继而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管他怎么想的,先把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高考,不仅是陶画的通天梯,也是他复仇之路必要的一步,他必须成功。
陈奶奶已经睡了,陈净远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陶画发来的晚安。
夜晚安静,能清晰地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愉悦在胸腔中炸开,在黑暗中蔓延、放大,此前的纠结和害怕在这一刻都显得渺小。
陈净远站在原地,盯着这简单的两个字看了许久,才垂眸认真回消息。
闭眼洗脸的时候,脑海中回荡的都是陶画说的话,陈净远越想心中越激荡,忍不住掬了一捧冷水把脸埋进去。
再抬头时,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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