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学，二模的成绩果然出来了。
陶画钻进人群中查看自己的排名，顺着学号找到名字，正要看成绩，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陶画呢？班主任在找她，说让她去办公室。”
当下陶画心里就咯噔一声，丧丧地抹了把脸，嗐，看来考得不怎么样，班主任要请她去办公室喝茶了。
想到上次班主任喊她去办公室时，殷切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她满口答应，也真的努力了，没有说空话，但明面上她的成绩下降得厉害......
到了办公室门口，陶画心中惴惴，不太敢进去。
偏巧班主任一直等着她，她一露头就被发现，“陶画，进来。”
陶画只能进去了。
这会办公室热闹，不仅老师都在，还有很多来问成绩和问题的学生，他们交流声不大，但又细又密。
陶画还看见了陈净远，他站在数学老师跟前，正低着头听数学老师说话，应该没有看见自己。
陶画从他身旁走过，来到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站定，干笑了声，“老师，你叫我啊。”
她声音不大，但因为挨得近，听得很清楚，正听着数学老师说竞赛的事的陈净远侧了下头。
看陶画一副心虚的模样，班主任就猜她已经知道自己掉分掉得厉害了，忍不住皱起眉，张嘴说话却缓和了语气，“看过成绩了？”
陶画摇头，“没呢。”正要看就被叫过来了。
班主任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让陶画坐过来，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下节课是数学课，现在距离上课只剩五分钟，要坐下谈肯定不止五分钟，看来她过来之前，班主任已经跟数学老师说好了。
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陶画还不知道，数学老师也想着留她谈话呢，只不过被班主任抢了先。
班主任没有上来就问成绩，而是拐着弯问陶广林的事。
很明显，她认为陶画成绩下降，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在这个不靠谱的父亲身上。
陶画也不是真的十八岁的孩子，很快就听出来班主任话语里暗藏的意思。
陶广林确实是个渣滓，来学校退学杂费拉陶画去打工的事没少干，但这次成绩下降，确实不关他的事，不过这锅他必须得背，不然陶画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于是，陶画垂眸不语。
班主任一看，压了三个晚上的火气忍不住泄了几分，要不是站在这，还在陶画面前，她高低骂几句陶广林。
她忍了忍，抬手拍了拍陶画的肩膀，“陶画，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吃的苦就不说了，你就告诉老师，要不要老师帮忙？”
班主任自认帮不了陶画一世，但高考前这几个月她还是可以帮到的，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好苗子折在成功前夕。
陶画抬起头，感激地冲班主任笑了下，随后摇了摇头，“我能处理好。”
班主任皱了下眉，再三确认，陶画都点头，她只能松口，“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跟老师说。”
陶画应好。
班主任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的孩子，心里叹了口气，“看看这次的成绩吧。”
她把电脑转了个向，正对陶画，屏幕上有一行显眼的红，正是陶画的各科成绩。
班主任说：“这次的考试比上次难不错，但也不至于把你难成这样？你的卷子我都看了，很多该写对的题都没写对，最近的心思是不是没有在学习上？”
天天熬夜复习的陶画惭愧点头，低声道：“最近心情是不太好......”
班主任叹了口气，“高考对于你来说，是最好走的一条路，老师希望你好好坚持，不要放弃。”
“我知道的。”陶画没敢抬头，就算她现在有在好好学，但时间太少了，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把成绩提上去。
陶画早有心理准备，这辈子考出来的成绩或许会比不上上辈子的。
不过能活着她已经很知足了，人生嘛，不可能事事都圆满的，她现在就想着请陈净远给她补习，再努力努力，考上现在定的目标大学。
陶画的二模成绩只有556，不仅掉出了年级前十，还直接掉到了年级57。
跟陶画熟悉的同学都很惊讶，更别提许周周了，她惊得坐立不安，特别是陶画一整节数学课都没有回来，更是让她频频望向教室办公室。
陶画一回来，就被小旋风一样扑过来的许周周拉出了教室，“走，去厕所！”
厕所那边有个小阳台，比较安静，适合问东西。
陶画蔫蔫地跟着过去。
到了地方，刚好没人，许周周转头盯着陶画，把人盯得心里发毛才开口：“你出事了。”
她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不然你这么重视成绩的人，怎么可能掉这么多分？”要知道，上次一模，有道大题陶画没做对，都气了两天，生生找出十几道同知识点不同问法的题做。
陶画：“……”她承认现在的她比不上十八岁的她能学，但真的有点打击到她了。
看着许周周一副担忧的模样，陶画心底暗叹，把对班主任说过的话对许周周说了一遍，把人听得火冒三丈，“……好好好！出了这么大事你不跟我说？”
“他呢？那狗屎男人被抓进去没？！最近没来欺负你吧？妈的！气死我了！妈的！我要喊我哥去给他套麻袋！！打不死他这个煞笔！”
陶画又窝心又好笑，“别气别气，他没得手呢。”
许周周一听，瞬间瞪眼：“得手了那还得了！那可是你攒了这么久的钱！！不行，我真的越想越气，那地方你不能再住了，你跟我回去，住我家！今天放学就搬东西！”
“诶诶……”陶画拉住说着就自己做好决定的许周周，“不用了，我真的能自己处理。”
陶画顺势搂住许周周的手，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周周，有你真好。”
上辈子她钱被偷去捡垃圾的时候，许周周气得直哭，第二天就把所有钱借给她了，正是有了这笔钱，她才能专心高考，不用思考下一顿吃什么，会不会饿死。
许周周见她这样心软，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随后担忧道：“你住哪里真的不安全，不说别的，就是那弯弯绕绕乌漆麻黑的小巷子就很危险。”
“而且陶广林这个煞笔知道这地方，这次他是没偷到，也有陈净远帮你，那下次呢？你怎么办？”
也是说到这个许周周才后知后觉，陶画和陈净远聊起来不是因为送卷子的事，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继续说：“你还是搬出来吧？”
陶画摇头，“不用。”
她不搬走，她要等着陶广林来找她。
陶画把头埋在许周周肩膀处，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
两人聊完回去教室时，上课铃正好响起。
教室里很安静，门口进来两个人，班里的同学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陶画其实自我感觉还好，毕竟她已经努力过了，但被这么多人这么看着，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无所谓，于是一路低着头回到位置上。
班上同学见状，纷纷默默地挪开视线。
走到座位上时，那些略带好奇和同情的目光已经消失了，但屁股一挨椅子，陶画就感觉身上落下了一道目光。
她实在忍不住了，侧头想看看是谁，结果一抬眸，和陈净远对上了视线。
后者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回头，脸上的担忧没收敛，还染上几分惊愕，下一瞬便挪开了视线，搭在腿上的手指也被攥紧了。
陶画也没想到是他在看自己，愣了下，但见他已经挪开目光，就收回视线，低头去拿桌洞里的卷子。
为了维持自己成绩暴跌伤心的人设，陶画一整天屁股都没挪几次，低着头疯狂刷题。
许周周被她卷到了，想说几句，一想起她的二模成绩，又叹气，于是一边刷题一边叹气。
与这边低迷的气氛不一样，陈净远那边都是快乐。
陈净远同桌因为看了陈净远的笔记，喜提20分，乐得他时不时傻笑，就差没抱着陈净远喊哥了。
他现在看陈净远就跟看财神一样，陈净远干什么他都想凑个热闹。
这会见陈净远抽了张A4纸在写写画画，看起来也不像是做题，便按耐不住问：“远哥，你在干什么啊？”
要是什么可以提高成绩的他也要学学！
以往他哪敢跟陈净远说话，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陈净远其实挺好说话的，就是喜欢面无表情，不过没关系，他表情多，他们俩正好互补了！
陈净远头也没抬，声音淡淡的，“列个计划。”
计划？
考前突击计划？
同桌心底痒痒的，但见陈净远正写着，不好意思再问，只能眼馋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咦，这个知识点他远哥不是闭着眼都能写吗？为什么要重点复习？
同桌满腹疑惑，但很实诚地掏出书准备复习这个知识点，学霸说重点复习就重点复习！
很快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陶画再次婉拒许周周要她搬家的事，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她已经打好了腹稿，对请陈净远给她补习的事十分有信心！
陶画脚步轻快，脸上却不显，面无表情地走得飞快，她要快点回家给陈净远发消息！
她本来是想在学校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净远每次放学都走得贼快，她收拾好东西的时候，陈净远已经不在教室了。
路过包子铺时，陶画的脚步停了停，今天晚上不想做饭，买两个包子回去当晚饭吃算了。
她正要走过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陶画。”
这声音耳熟，陶画回头一看，有些惊讶，“陈净远？”
本来打算发消息说的陶画瞬间改变了主意，脸上的神色恍惚几分，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下，“你也过来买包子？”
陈净远看她提不起精神，整个人蔫蔫的，抿了下唇，抓着书包带子的手发紧，“你晚上就吃包子？”
陶画没说话。
陈净远沉默了会，“我请你吃东西吧。”
陶画垂着的双眸差点抬起来，她和陈净远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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