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数学题:已知1小时后有一趟前往A市的航班,从F市市中心驾车至机场约40分钟,飞往A市用时约3小时,机场驾车回庄园约50分钟,项贺洲早上10:20从F市中心出发,求他到达A市庄园时为□点。
下午□点,别墅门口,司机拉开车门,项贺洲从轿车上下来。
这是一位极帅气的人类。首先,他身形硕长,宽肩窄腰,眉眼清绝,鼻梁高挺。其次,黑色衬衫很适合他,这显得他精致矜贵。最后,他的金丝边眼镜其实没有度数。
“先生,需要处理吗?”司机恭敬地问,看向别墅,金色瞳孔越来越亮。
“不用,”项贺洲取下眼镜,意味不明地说,“他不伤人。”
“遵照您的意愿,”司机说,“但为保两界合作顺利,还请您拿着。”
项贺洲垂眸,一根圣洁的羽毛,他接过:“多谢,请把车停在车库。”
司机深深地低下头,连同车一起消失。
与此同时,南诺睁开眼。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但你请想象一下,如果有个线上会议(或是面试、课程、考试,请自行想象,这不是重点)安排在早上8点,7点半你闭上眼并判断你还能眯一会,但当再次睁眼时,钟表上的9点与你面面相觑。
南诺就是以这种心情与项贺洲对视的。
“撒旦保佑!”南诺跳起来,“完蛋。”他说。
“你是谁?”项贺洲声音幽冷。
南诺认为现在最好应该马上消失,留这个人类独自疑惑:我是出了幻觉吗?
但他没有,现在是冬天,而且快到晚上了。
“呃,”南诺绝望地说,“首先,请您相信我没有恶意……”
“你是谁?”
“我……嗯,其实,这个,那个。是这样。”南诺说。
“嗯?”
“或许您能相信我是个cower,”南诺结巴,纠正,“coser,该死的鸟。对不起。”
“那你在cower什么,”项贺洲模仿他讲话,“贼吗?”
“……”
南诺感到脸有些发烫:“好吧,其实我是南诺,嘶,我的意思是,抱歉,我这就离开。”他垂头丧气,向门口走去。
如果南诺稍加留意,那么他就会发现,在他的身后,项贺洲其实勾唇笑了一下,不明显,但确实笑了。
“等等,你可以留在这。”
狡猾的人类在南诺看向他时一本正经,“毕竟快晚上了,不是吗?”他暗示。
“是吗?”南诺惊喜地望着他。项贺洲点头。
“啊,谢谢你,”南诺由衷道,“天呐,你真是个好人,真的。”
“那么,请问一下,你怎么……”好人察觉自己声音带着点笑意,他轻咳一声,柔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从门口进的,”南诺瞄了眼阳台,“你没锁门。”
“这样吗?家里的智能有时候是存在问题,还好你发现了,回头找人换一下。”项贺洲说,“饿了吗?”他问。
“有点。”南诺谨慎地说。
“那你坐会,我去做饭,”项贺洲说完,脸上浮现温和的笑意,“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果汁还是牛奶?”
“果汁,”南诺开心,“感谢。”
项贺洲眉眼含笑,打开冰箱,拿了瓶冷冻的果汁递给他:“苹果汁,希望你喜欢。”然后微笑地回到厨房,拉上门,接着,目光幽深,笑容越来越大。
片刻之后,他看向手表:“哈,什么烂借口……三点多就做饭。”
南诺没想到项贺洲在发现他后,还愿意把自己留下。
“我发现,”他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人类真友善。”
“是啊,”腰坠亮了一下,米路说,“至少我不会无缘无故收留任何魔。”
“你也收不了,”南诺说,“你没有家。”
“这就有点没必要了。”米路说。
南诺耸了耸肩。
“我觉得吧,”他们安静了一会,米路说,“或许你得小心点?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人类有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人类也有句话,”南诺不以为然,“来者皆是客。”他一口气将苹果汁喝光,咂咂嘴:“再说了,怕什么?我可是恶魔。”
下午16:30,这是项贺洲今年吃过的最早的一顿晚饭。出于无事献殷勤和来者皆是客的双重原因,这也是他今年亲自下厨做的最丰盛的一顿。
希望南诺会喜欢。
南诺是挺喜欢的,喜欢的直流口水。桌上粉丝炒肉泥、鱼香肉丝、炒恶、肉片炒口蘑等各种菜,足足有十几道。
“好丰盛。”他拿起筷子,又放下。
“谢谢,比不过专业的。”项贺洲谦虚道,看了眼筷子,“要盛饭吗?”
“来一碗。”
在项贺洲回头时,南诺狠狠地瞪向筷子。
只见它吞了片竹笋。
给我少吃点!南诺冲它龇牙,这是为我准备的。
我知道!筷子又吞了一口。
“给,饭,不够再添。”
“啊,噢!谢谢。”
项贺洲眼神有些复杂,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用菜名进行暗示是人类的把戏,这招对其他生物没用。以及,他刚开始的确言重了,南诺不是贼,他甚至连家里的冰箱没有果汁,也没有囤任何菜都不知道。
下午17:30。
够了!
南诺入嘴中的前一秒,筷子抢走这块排骨:
你是恶魔,不是猪!
光盘行动!
南诺重新夹了片肉,吞下肚:
《恶魔准则》第三千六百二十四则,人界不允许食物浪费。
你个饿死鬼,快他妈停下!
米路尖叫:
人就不可能一口气吃完十几个菜,你就没发现你面前那个人类早就停筷了吗?
那你就别抢!
南诺咽下鸡翅,非常不满:
不然我早停嘴了!
你再夹我就把你的菜全吃了!
米路受不了了,恰好南诺在夹花甲,它一口吃掉,然后咆哮:
片甲不留!
傻逼!
南诺眼中冒火。
这个词不能他妈的那么用!
以上对话同样发生在一毫秒,也可能是半毫秒,因为他们都很生气,不管是恶魔、天使还是人类,生气时语速都会变快。总之,南诺停嘴了,尽管很不情愿。
他委屈地说:“我吃饱了。”
项贺洲是人类,再怎么与人类不同,也确确实实是个人。因此,他没有听到南诺与米路的争吵,也幸亏没听见,否则南诺和米路的音量会让他怀疑人生。
但人类有个技能,察言观色。所以据他观察,上一秒南诺还很高兴地吞掉一整个花甲(需知:米路很喜欢吃花甲,因此南诺一个没吃着),下一秒南诺就放下筷子,怒气冲冲地委屈。
“你知道吗?”项贺洲怀疑有谁阻止了南诺的饕餮行为,但他其实他不在意:南诺伪装人类的技术很烂,没必要因为非人的食量再受委屈,“我有个人类朋友,他能把我做的十几个菜全吃光。”他看似漫不经心。
果然,南诺眼睛亮了起来。这让项贺洲有些眼熟,噢,他想起来了,《动物世界》,那上面饿了几天的狼也是这种眼神。
“所以,”他说,“别拘谨,能吃是福,要不要再吃点?”
南诺深以为然,欣然同意。
如果南诺对人类的了解再深一些,或参加一下地界长达五十年的人类培训,那么他就会懂得人类除了‘无中生有’外,还有个词叫‘无中生友’。
另外,没有哪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强调自己有个人类朋友,项贺洲找借口真够烂的。
“饱了?”他问。
“饱了!”南诺舔着勺子高兴地说。
项贺洲看了眼不小心被南诺折断的筷子,不动声色将它扫进垃圾桶:“菜的咸淡怎么样?我按照我口味来的,有哪里需要改进?”
“不用!”南诺说,“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后,面对食客的空盘与真诚的夸奖,很少人能无动于衷。项贺洲勾一下嘴角:“感谢你的夸奖,如果我有空,我还会做饭。”
“真的?”
“真的。”
“我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项贺洲。”
“项贺洲,”南诺弯弯眼睛,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甜甜地说,“你真是太好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已经帮我打扫了屋子,”项贺洲盯着他的脸,喉结滚动,“是我该感谢你。”
“别这么说,你还给我提供了个家。况且打扫并不复杂,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每天帮你。”南诺说,“让我想想别的感谢你的方式。”
“可以先欠着,”项贺洲幽幽地说,“如果你没想好。”
“绝对包你满意。”南诺神秘兮兮。
晚上18:30,项贺洲以介绍智能家居的先进性为由,带领南诺参观了他的别墅。并教会他健身房、电影厅、KTV、游泳池的使用,当然也包括厕所、浴室、洗手台,冰箱、电视、空调、烘干机、吹风筒、洗衣机、灯等各种家具家居的使用。
另外,项贺洲找借口真够烂的。
南诺选了间第二大的卧室,紧挨着隔壁主卧。他趴在床上,边晃着腿,边打开《恶魔准则》。
他从地界带来的衣服挂在床头落地衣架上,腰坠在里头,米路没说话,他俩在冷战。
南诺穿着项贺洲的旧衣,虽然他并不觉得它旧。
“人类可真好,”南诺想了想,“不,项贺洲真好。”
他一页一页地翻,距离那条准则,还有二百三十多页,他还要翻好一会。
项贺洲有些困了。他上午还在另一个城市出差,下午就回到了庄园,紧接着就给南诺做饭、当导游,晚上又处理一天积压的公文。不过他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用天界送的恶魔小喷泉,成功诱捕了只属于自己的恶魔。
他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沉沉睡去。
恶魔与天使有个共通点:在建立契约时,眼睛会发生些许变化,例如瞳孔和眼白变成一样的颜色。通常情况下,天使眼睛是金色,恶魔是红色。那么在认真发誓的时候,恶魔的眼睛就难免有些恐怖了,当然,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半夜,恐怖就会加倍。
现在是凌晨四点。
项贺洲贴身的羽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发烫。他睁眼,黑暗中,一双血色红眸浮现。
项贺洲心停了一拍,被吓得。
凌晨4:00,南诺穿着件白色衬衫,站在床前,披头散发,垂下头,眼中血红一片,与项贺洲对上视线。
房间很静,所以房中只剩项贺洲的呼吸声。两人相顾无言,寂静在漫步。
五分钟后,项贺洲腕上的手环滴滴两声,打破寂静:“您似乎处于非活跃状态,但从上午4:00开始起的五分钟内,您的心率一直高于200次/分,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与此同时,南诺幽幽地说:
“我南诺,要誓死守护项贺洲。”
“不需要。”项贺洲喘口气,合上眼。
“好的,”手环说,“能否知道您心率异常的原因?”
“被吓。”项贺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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