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镜像生门
白榆镇,坐客堂。
堂主和副堂主整日闭门不出,堂内的大小事务全部堆积在大师兄竹乌尘身上。这几日不见阿斗的身影,也只当那人是偷玩或者是野混在镇子的某个角落。大黑被领回来之后在后院惹了不少是非,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掀翻了旧院之中所有的药材罐,免不了遭受一顿大骂。
最让竹乌尘开始感到不安的是白榆镇失踪人口这件事情,西口端木家那件事情闹得整个镇子妇孺皆知,一时间整个端木家的所有人口全部消失。六界之中派往武夷山的弟子也在途中多数遭受变故,白榆镇消失和走丢的孩童也引起了整个镇子的惶恐。
“族长,我家长子在夜半不慎落水失足,尸体在河流漂浮了整个晚上。今日打捞上来之时水淤积在整个肉身,脸部更是浮肿。”一名老者由家仆搀扶着来到了白榆镇的宗族。
“是呀,最近孩童丢失案甚为严重。镇子东口那边走丢的更是不在少数,溺水、沉河、被无辜塞进猪笼里面的,这些孩子的年岁大多都是在七八岁徘徊,族长,这件事关系到整个镇子的孩童。”
“我还听说,有几家的孩子说是夜半梦到自己去了城门外,说是进了百家坟。”另一个人补充道。
“族长。”多数的镇民死拽住孩子的手腕,一刻也不敢松手“该怎么办?”
白榆镇的族长早已经过庚选,那新妇早在上一任族长的压迫下命丧水井之中。话说那男子也是钟情,新妇在受尽折辱之后他也跟着一头扎进了祠堂的水井之中。一尸两命,族长的名誉和荣辱早已被刻印在祠堂的石柱上:白榆镇第十五代族长,落。
新妇不长命,咒死旧祠堂。
应验的诅咒落在了白榆镇上每一位背负出嫁的闺阁女子身上。
“早在端木家满门被灭,整个镇子就不太平了。孩童失踪,六界过往的各仙门家弟子在祀关楚落脚更是闹出人命。”
“难不成真是鬼娘娘回来索命,可端木家不是已经陪葬了。她索命竟不惜牵连整个镇子的人一起下地狱。”
“这个端木弘作恶多端,妻儿老小更是索命的鬼。怕不是……要以众生的命献祭。”端木弘丑事的败露,整个镇子饭后闲谈“也是奇怪,整个端木家的人在那一夜消失得彻底,主家竟□□被裸露在石门之上,三尺白绫早就应该吊死在石柱上,又何必出来脏了别人的眼。”管你是高官还是寻常百姓人家,一旦恶名被扒出就再无翻身之日。
“百家坟,冤魂现。”有人插话进来。
白榆镇进来不是很安好,莫过于近好几家邻里的孩童走失案。还魂的孩童是东口李家庄杂役的孩子。那孩子最近被噩梦缠身,白日也常混迹在睡梦之中,每到夜半都要吵闹着要回家。杂役夫妻二人很是奇怪“这孩子,这不就是家。”
那孩童很是执拗,哭闹着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吧,自己穿好鞋袜向外走去,嘴里默念着“回家,回家。”杂役夫妻两人跟在孩子身后,期间跟踪过的几次全部都被不尽数的意外阻挡了去。杂役这次在身上携带了从祀关楚求得的符咒。
父亲在后面跟着女儿,渐来到了城门口。此刻早已过了宵禁时刻,城门紧闭,但父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挪动了旁边的砖瓦,构造出来一个小洞。之后她便钻了出去,后者赶忙追了上去。洞口的过容很是狭小,最多可容纳一个孩童的身量。
那杂役是爬出洞口的,整个人贴在地上,上部紧挨着砖瓦爬了出来“回家?怎么会来这?”杂役再清楚不过,向外再走就会达到百家坟,还有那个闭口山谷也落居在此处。罢,孩童的身影冒尖出来,他来不及多想追了上去。
却不知自己早已进了百家坟。
黑夜之中,两人的身影飘忽不定。前者身形较小,折射在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团孤魂。仔细看,影子早已吞噬肉身,蛰伏出来邪恶的身躯。闭口的山谷山门很难寻找,之前阿斗曾尝试用血印引出那山门,如今更是如此。孩子在一团黑雾之中舍在小道上,寻来的父亲手里紧握着符咒,面部直到哆嗦”这是……信阴祠堂”。
符咒被点燃之后落在他的发丝上,燃尽了底部的末端。杂役还没反应,祠堂的牌匾上便出现了那孩童的面部。惨白……血丝昼染整个眼部,和当时离家的模样完全不同“我要回家。”牌匾之上尽是孩童的面部,哭喊着,撕扯和怒吼。
“我要回家。”
“带我们回家。”牌匾的阵势愈加强烈,附在门檐之上作响。
符咒燃烧的灰烬飘落在牌匾上,之上的刻字流化掉落在地上,完全显露出来纯木板。不一会,进来的孩童跪坐,面部早已和木板合在一起。跟在其后的父亲虽能用符咒进入山谷,可对于发生的事件没有干涉的能力。孩童似乎中邪抽离,对这一块板子喊叫个不停。
之后双瞳呈现异样,右眼的眼球整体呈现出黄色,且对于左眼来说明显凸出,有碎裂的趋势。一白一黄,双珠轮转。孩童用全身力气去死拽那块板子,可那板子就是故意贴在人的脸皮上,完全融合在一起。除非活生生割掉人皮,才能根本剔除。
很快,右眼的轮转度快于左眼,木板碎裂的那刻右眼也随之碎裂。
“疼、疼、疼,我疼。”孩童蜷伏在地上求饶,潜意识被人糅合在一起。信阴祠堂的神像挪动了位置“普渡,渡者,罔生。”
黄色的色体引出了寄生的虫类:幽冥蝎。老者一时紧急,手里仅剩的符咒扔出去却没有见效,反倒是被幽冥蝎聚众踩碎。孩童望着身后的父亲,忍着疼痛喊了一句“阿父。”
木板完全复刻和占据她的脸部,与□□本身的外皮折合。在这一刻,原本鲜活的生命却幻化成了腐朽的雕木,刻蚀众尔。
随之而来的父亲上前护住,走上前的那刻右眼的轮转便碎裂,血浆模糊染浸了整块牌匾,幽冥蝎趋附着血迹寻找踪迹。孩子拼命撕扯木板,可随着血迹的外流,木板也贴在皮肤上消散不去“文茵,文茵。”父亲冲进来抓住女儿的手“文茵,爹爹来了,文茵,不怕。”
“爹爹,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此刻,思念的泪水浸湿了其父满是茧子的手,他拖住女儿的头部“不怕爹爹带你回家。”幽冥蝎攀附又见长,左眼虽不及右眼的爆破,可碎裂的痕迹还是在悄然滋长“我眼睛疼,疼、疼、疼。”
黄色的血体参杂在其中,这和楚洋的症状重合。楚洋为争夺云良阁的头牌服用了老者递来的南极果从而烙下了这一病根,楚洋早在之前曾几次被南极果的反噬反吞。退步来讲,这个孩子不过是白榆镇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孩童,彼刻也只是在见东西欢喜的年纪,不太会懂社会教条的束缚和一些党李之争。
孩童的右眼,破灭的人性。
丑陋,迂腐,凋敝,魔咒。
幽冥蝎钻游的疼痛落在一个孩子身上,无疑是千针结扎在皮肤表面,钻心之痛成为烙印。杂役发现,此前带来的符咒踩过的幽冥蝎皆被吞噬,散落的灰烬洒落在地上。他爬过去将所有的灰烬抓起塞进嘴里,而后咬破内壁的皮肤屏障充斥晕染。
他要将所有的幽冥蝎引进自己的嘴巴内部,来抵挡女儿的钻心之痛。皮肤外层的冷汗和手心的湿水。爬回来之后,撤下身上的布条裹住女儿的眼睛,幽冥蝎被遏制在外面。随手抓起石子划破自己的右臂,果然,幽冥蝎转移了阵地。
父亲张开嘴巴吐出一口鲜血,从右臂之上沿着外衣爬进他的嘴巴里面,数量之多。右臂所承受的疼痛又再一次成为口之痛。
“来,都来我这里。”幽冥蝎听不懂其说的话语,只是快速攀爬和吸血。符咒的粉末见效微小,最多可致使尾部受到伤害,但不足以毙命。数量之多他也难以承受,下一数量的幽冥蝎攀附上来之际:双唇微动,他将活生的幽冥蝎咬碎在口内,吞咽下去“嚼劲不错。”
幽冥蝎本就含有剧毒加注,他一口咬碎就已注定毒液的外泄贯穿的肺腑内脏。他还不忘安慰女儿“文茵长大了,爹爹就放心了。小时的蜜饯少吃,磨牙。”
“文茵,爹爹最喜欢的女儿。”
咀嚼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第一个幽冥蝎落肚没什么感觉。毒素的挥发让他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打滚,口内的血口被幽冥蝎撕扯了好几处,流出的液体也成了血水模糊了一方“我还记得,文茵是个馋小丫头。”
“爹爹。”
“爹爹在。”
他将外衣的带子松开些,翻找出一个口袋。取出之物放在女儿的手心“这是爹爹的碎银,文茵拿着买蜜饯吃。”幽冥蝎的反噬之痛很快再一次卷了全身,幽冥蝎头绕道至他的脖子,用尾部的后嵌锁住,将针插进入皮肤,毒素灌输血液之中。
鲜血出身,暴毙而亡。
阿斗身心被反噬,口吐了鲜血落在外衣上面。钻心之痛他也在承受,在水池里面不停拍打“啊、啊、啊。”赤红血迹宿在池水之中,右眼的空出流出了莫黑色的泪滴,岁寒治疗的药效不似之前的温柔更多为鞭打在身的痛感“弥砚山,我疼。”不重合处的破败滋血,弥砚山的疼痛撕扯在他身。
刻印符咒才开始进入初始,弥砚山依旧在那梦魇之中脱不开身。梦境之中,他依附在阿斗的右眼之中,此刻已经归属在了坐客堂的幻境之中。阿斗右眼所遭受的疼痛在立幻梦境之中就会展现出少时痛彻的往事,所遭受的痛苦越多在立幻之中会受境界干扰施加此前不存在的破幻。
“眼睛、眼睛……”
三日流转,姜舒留守在祀关楚门外,无聊在角落踢石子。几颗石子顺着台阶滚落下去,赶来的小师妹慌忙跪下“姜母,前厅传来消息。六界派往武夷山的弟子在路中消失大半,其他几位长老的宗门弟子也不见踪迹。”姜母是姜家各女子对姜舒的尊称和爱称“清芷你且和扬灵下山一趟,前往白榆镇的祀关楚。”
“白榆镇。”
“是,六界围绕之中的白榆镇。此地的祀关楚与我们武夷本部的祀关楚同乃一根,下山之后找到楚长陆成江。”
“这些符咒你且拿去,白榆镇不似百花镇。虽为一个镇子,但早已分为东西两口,前些日子西口端木家主在本家之中而亡,而那东口李家内部早已溃败腐烂。你两人直接前往祀关楚,不可与东西两口任何一家参杂。”
“弟子明白,弟子告退。”
小师妹名为清芷,拜在姜舒门下。与其一同出行的师兄名为扬灵,是族长门下的弟子。扬灵的独眼是被小师妹清芷贪玩造成的。那年寒腊月,微雪辗转暴雪铺落在武夷山上,两人偷跑出去。大雪封路,两人被困。
清芷贪玩爬上了松枝,脚下打滑摔在树上哭叫个不停。扬灵比她进入姜家早些,当时的他刚拜入族长门下是姜家给予厚望的宗族弟子。可那场大雪夺走了他的眼睛,为了接住摔下来的小师妹,沉雪坍塌下来。
可不曾想那雪之中有附近的猎户埋伏的碎钉,直直插入他的眼中。但幸好,他接住了小师妹。自那以后,宗门之中长老都不愿收她为徒,族长的各弟子甚至排挤这个刚进入山门的小女孩。长老也不愿待见她,那年拙选她是唯一一个落选的弟子。
姜舒没有参加那次的甄选,之后清芷同样没有参加任何的考核直接拜在了姜舒门下。扬灵也被一众孤立,可奈何族长很是见喜这个弟子。但很奇怪,扬灵和清芷并没有在本家留名。
阿斗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疼痛感退却了,殊不知是原在杂役身上的幽冥蝎濒死。昏睡在池水之中,弥砚山的本身在他旁边依靠着,阿斗顺势滑落下去整个人浸泡在水池之中“不醒?挺好的。”
翌日,白榆镇的城门之上多了一具悬挂的尸身。他的肉身已经被啃食干净,胳膊上更是撕咬的牙印,引得镇民恐慌和围堵“前半身子都很空虚了。”大人捂住小孩的眼睛“邪物,闭眼。”
竹乌尘也在人群之中,他这几天都在寻找阿斗的踪迹。茉莉糕铺子没有踪迹,端木家更是稀少“这小娃子……”城门有尸体悬挂,镇子中的族长避之不及。让人把尸身拖下来,人群中爆发出来一声“掌柜的,啊……”
这人是文茵的母亲,抱着丈夫的尸身痛苦,嘴里还在念着女儿“文茵、文茵……”
没有回声。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城门外的一个猎户来报案:百家坟口有一具孩童尸身,是个女孩。右眼被挖去,手里死拽着几两碎银。那一日,整个白榆镇的孩童全被锁在家中,街上有关小孩的铺子全部关铺。
坐客堂的学徒也被遣散回家,众多学徒中只不见阿斗的身影。
“果真是你。”扇子遮面,脚下踩实,这人……。孩童的摆渡,镜像的滋长。
有人打开了镜像门围困了白榆镇,要所有孩童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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