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嫁衣花鞋
“端木小姐,你可记得我前几日跟你说在城门口遇见一个怪老头。他告诉我说什么宅子看风水,就像他所说的这个宅子早些年就有问题,是有人作为祭祀的物品之后宅子才被唤过来。当年在端木家那个风水大师跟我在城门口所见的疯老头是同一个人。”
“端木小姐你可曾在府上听说过此事?”阿斗的询问对象是两位小姐,大小姐端木泠并非嫡出,而且关于她的身世整个端木府上的家仆很多是并不知晓的。大小姐母亲见过的人也不多。
“我从记事开始,母亲就对我和她都很好。父亲也是一样从来不偏袒我们姐妹任何一个,一切的转折都在我及笄那日,父亲好像就变了一个人,看似格外在意我。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姐妹两个相互依靠,父亲的冷暖让我们之间都有一些很过意不去。”
“所以外界才说端木家二小姐仗着嫡出的身份压迫大小姐。”阿斗见缝补了一句。
“没有,二妹对我很好。管家这件事二妹托付于我,我很感激。之前传出二妹让我去侍候也是我自愿去得。”端木泠出来解释。
“那我猜测,正是因为端木老爷对你们姐妹二人不同的态度才会导致两人并异同的性格反差,二小姐在府上散养大量的男宠也是用来跟父亲闹脾气。我之前仔细看过,若锦小院里面很多人都是二小姐花钱在集市上面买回来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孤儿或者是被贩卖的家奴。至于最早传出去的招收标准,也只是二小姐想的一个噱头,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端木梓不说话,点头默认这件事。端木老爷的死给大家造成不同的心里创伤,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一件损失,家中的婢女年龄都偏小,有的害怕哭出声,就被旁边的姐妹搀扶着。一眼望去,有一个婢女抱住自己的头半蹲在地上,嘴里喊着“有鬼,是她。”
阿斗看过去,最先注意到是她手上的疤痕,脸上留下的痕迹“这位姑娘,来,帮忙扶一下。”
“哪里有鬼?你告诉我。”
“那双鞋子是鬼娘娘的,鬼娘娘的。”
“鬼……娘娘?是谁?”
“她是我们祭祀的一雕神像,之前父亲给她命名为鬼娘娘。那雕像是老爷在百家坟旁边得到的,故因此取了这个名字。”
“姑娘,没有鬼,你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阿斗安抚好这个姑娘的情绪,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阿斗被人撞了一下,一股力量拽住丫鬟的衣领“重晚晴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重晚晴挣脱开“是她,一定是她。鬼娘娘回来向他索命,向他索命,他该死,他早就该死。”疯癫着离散了人群,跑了出去。阿斗跟在后面喊她的名字“重晚晴,鬼娘娘是谁……?”
阿斗步子较快,赶了几步就找到了她“晚晴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疯癫的样子又跑了几步“老爷会要我命的,我不要我要活着,老爷……会要我的命的。”
“疯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阿斗没在看她,回了前堂。二小姐把所有人带回了前厅,封锁了整个内院,先前那小厮被人捆绑着,楚洋也被捆在二小姐身边。若锦小院的那些公子哥端木梓让他们回去休息,阿斗是请求留在端木府上的。
鬼娘娘是谁?
端木老爷会要她的命。
又是一阵锣鼓响,戌时了。
前厅的门被人推开,端木府上的家仆跑了进来,裤脚处落着水,明显是从河边或者是带水的地方才赶过来“小姐,重晚晴她落水了。”
“落水了?”
“雯华说她是自己落水的。”
“ 尸体打捞上来了吗?”
“打捞上来了,奇怪的是重晚晴的双脚被人砍了去,整个水池全部被浸染成赤红色。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池水的颜色,后来才发现她的尸身。”
“脚被砍了去,真够残忍的。”
屋子里的人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踝,总害怕在这个充满邪气的院子里面被人砍下脚踝最后扔进湖水中。阿斗也在发抖,前一段时间他被困在那个胡同里面还是有些阴影,黑子窝在旁边象征性喊叫了一声。
重晚晴的尸体被抬了进来,湖水里面的藤叶还缠绕在她的身上,也裹满了泥浆。面部苍白显然是泥水时间较长所造成的,腹部隆起,里面应该是池水的淤积。最不忍看得就是脚踝处以下,刀法切割不整齐,左右两边的势头也不太相似,左边一些明显更用力一些,右边小腿上有几处割伤的痕迹,应该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开口。这很显然是两个人在控刀,所携带的怨气也同样施加在上面。
“这宅子不干净,重晚晴说得对,这里有鬼,一定有鬼。”
“别吵,没有鬼。平时玄幻话本看多了吧,这都能让你想到,那讲书的老先生就是专门唬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不可信。”
“这切割的手法很像是屠户,我之前去刘屠户家买肉的时候见他展示过这手法。那次举办一个手艺会,这切割痕迹很像刘屠户的。两道轻重不同的用力,他还解释这样会更利于找到牲畜身上的里肉,劣肉也可以被巧妙避过。”丫鬟雯华说道。
“牲畜?”
“是,那次的手艺会就是我和重晚晴去的,她也见过。当时她跟着刘屠户在台子下面比划,后来我找不到她,才发现她跑到擂台上面看刘屠户的挥刀。”
“刘屠户。”
屋檐上的砖片被人掀起,灰尘落到地上轻轻摩擦。缝隙间,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眼间含笑,脚踝处的血迹染红了外衣。
屋外的风铃声响了。借助风势风铃撞击在门上,跟怨鬼破门的声音相似。一声接连着好几次,后在空中猛烈地碰撞声音传出,才知道那是保人平安顺遂的古风铃。
屋内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翌日,端木府迎来了一些宾客,说是在一个月前收到端木老爷的请帖,特来参加端木小姐的婚礼。来的人正是绪青界和逸洄界,两界是结盟关系。听闻绪青界主与这端木老爷颇有些交情,这次特地派座下弟子前来送贺礼。
进入白榆镇后,镇民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但既然两界是来送贺礼的,就一定要去拜访家主,这是六界的规矩。两队人马没有在镇上落脚,立刻赶往了端木家,看到门前家仆所穿的孝布才止住脚步。
最前面的领队转回头走到后面的马车上,低头说了一句“公子,端木家出事了。”马车里面人收起手里把玩的小物件“知道了。”
“先去镇上落脚,随后我跟风公子去拜访。”
“知道了。”
“风公子快到了吗?”
“已经到了,我们午上入城的时候风公子就已经落足了,此刻应该在祀关楚跟南荣两位界主在叙旧。”
“好。”
绪青界和逸洄界的弟子在白榆镇客栈落脚,此家客栈取名为“屠苏驿”,是白榆镇商业性最大的一家客栈,周家也有几家店铺相对较小的客栈,最终全部被“硬性式”关门。隔着几家旁边就是“云良阁”,这条街是白榆镇最繁华的街道,商业贸易也是最好的。
座下弟子入住好之后,主仆二人便来了端木家做探头客,昨晚松散的的宾客又有围上门来的,两条人命命丧于此,看热闹当然少不了白榆镇的村民。刘屠户也在,他来等过门的妻子。虽说已人过中年,却没娶上媳妇。前一阵子他去隔壁镇上参加一个试会和镇上的寡妇看对眼了。
那女子带有一个男孩,刘屠夫听了立马答应,他之前还考虑过自己要绝后这件事情。现在有送上门的,他很欢喜。就带着这妇女回了白榆镇,至于彩礼刘屠夫按照他们镇上的规矩办事。
他收到的请帖是重晚晴送来的,说是想跟他拜师学艺。刘屠夫最开始教给了她一些简单的手法和招式,请贴是最后硬塞给他的,这才带着新婚妻子和儿子来讨喜。儿子昨晚跑回家说什么杀了人,后半夜整个街道都不太安宁,这才知道出了事。
“公子,府门口被围住了,我们不好进。后院那边也被封住了。”
“不着急,等等看,我们是来送贺礼的。”
“刚才驿站传来消息,说是南荣两界主也在往这边赶来。姻亲上来说,两界主和端木家的交情肯定比咱们要深厚。”
“风公子呢?”主人对南荣两兄弟跟端木家结亲提不起半分兴趣。
“去了云良阁。”
“云良阁……”
“带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直接送去端木家。”
“我这就去。”
阿斗从后院翻了出来,混进前门的人群中,黑子被他拴在府中的榕树下面,他一晚上都没合眼,也未归坐客堂。堂中规矩每日午上讲学,怕误了又要挨师父的戒尺伺候,他可不想活受罪。
事情不是很顺利,还没摸到外墙的砖瓦,就被“若锦小院”的公子哥盯住了,心虚地又爬回来“我就是想去用个早膳,没想过要逃跑……”
烦躁。
南荣两界主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已经赶来了,扶桑界主南荣思是个直性子,见端木府门紧闭直接就让弟子上去撞门,人群里面有一个老者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一个筐子,混在里面。他注视着来客,南荣家的名号在白榆镇一带比较有影响力。早些年,两位界主曾带着妹妹南荣怀慕游访过白榆镇,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兄弟俩没有正式当任界主,欠下的故事就比较多。
白榆镇镇民最喜欢的还数是南荣小姐南荣怀慕,很多家公子曾慕名来提亲,却都被他俩回绝了。
尽管是这样,他们当时所住的“屠苏驿”还是被围困,店主给他们免了房租还安排了最好的雅间。听家中的长辈曾谈论西口的李老爷当年还想将南荣小姐纳入府中做妾,之后他就在回家的途中莫名被人踹下过河里,冷水浇灌之后又被拉了上来“抛尸”在路边。
最后还是他夫人来接的人。
端木梓不太了解门外的局势,刚被拽下来的阿斗又要从前门翻出去勘察情况 。不一会,墙角露出来一小截竹笋,探出头来刺探军情。南荣思顺手将他抓起,扔到了端木家的小院里面“我这倒霉劲。”黑子就吐着舌头窝在他身旁,一脸笑意舔着他的脸,阿斗很不耐烦“起开,起开。”
“小舅舅。”
从前厅冲出来一些人,都被这一声小舅舅引了去“小梓儿。”
“犹雪,去把门打开。”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府外,南荣弦在人群中抓了一个小偷,刚捆起来就有重物撞击的声音“大公子。”
犹雪跑到南荣弦跟前“见过大公子。”
“犹雪丫头,小阿梓人呢?”
“小姐在院中,昨晚小姐受到了惊吓,故今日才不敢打开主门。”
“我大概了解,这件事情我和小公子来解决。”
“公子里面请。”
嘚,赔了夫人又折兵,做啥事都不讨好。
眼看着府上主门打开,闹事腿子又会开始吆喝,镇民有了个互相帮衬,一个个跟着摇旗“官衙的衙役肯定是跟你们串通一气的,早知这狗屁的什么官衙不讲人事,就应该把那块破牌匾给它摔下来,没那本事就别做那事。西口这么多年的赋税都交给你们端木府,现在祸端招惹出来,要在我们底层百姓身上抽取最后一些劳力,这跟东口那狗腿子李老爷又有何异?”
“此言有理,当年我们举旗要讨兵他端木老爷是求着我们的。西口这边紧挨着河运,做点生意现在发达了,莫不是忘了谁才是主家,要看谁的脸。”
阿斗跟着人群也开始瞎吆喝,有个是跟着端木家做海运生意的“三年前,端木弘的那批海货是我们兄弟几个抬上船的,运输也是我们兄弟出的力。走私生意本来就是禁运,这管辖权却被他扣在手里,弟兄几个差点丧命。”
“我们的走运货钱全部被他压榨了用来垫给二小姐养‘男宠’,村民谁不知道端木梓有这样的癖好,压榨的却是我们百姓的血汗钱。”
“我阿哥因拖欠工钱错过了扶桑界的仙侠会,被其的内门弟子从长街上一脚踹下。我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野狗啃剩下的粼骨。我被关进那幽牢中,终日跟硕鼠抢食,伴着蠕动声音入睡。”
这端木老爷作孽让家中后辈偿还,他就该被褪去外衣,**着身子绕道整个白榆镇,跪在每家庄户前,诉说自己的罪垢。
阿斗发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衣领,眼中闪现过儿时铜镜物件破碎的场景,这是被人控术了。六界里面就属绪青界的镜像术最为传神。之后有人贴近他的耳后,距离很近。腰间也有残留的气息,手指在腰间敲打了两下。用着平调温玉的话语说了一个阿斗从没听过的名字“冰濯雪。”
继本章后,日更。
找到了当时在便签上面写的完整文案。
河道口,双生现。猎户隅,州中斗。坐客堂,一小伯。盛公子,魅书生。
七星子,后余人。生缘门,私足见。复姓显,客是从。进退日,洞天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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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嫁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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