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舒在剧痛中醒来,四周寂静,只有岩洞的最深处传水滴声。他试着活动身体,发现周身酸痛,他低声呼喊:“舅舅?阿水?刘叔?”,发出的声音在岩洞里弹出回音,却依然没人回应。
就在这时候,程望舒的手心突然发出一种灼烧感,他低头发现手心的烫疤居然向外渗出血珠。
与此同时,远在程家的程颐诺在祠堂突然跪倒在地,全身使不上劲,她眼尾的朱砂痣传来一阵灼热感,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好像就被烫过一样,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一道月牙形疤痕在缓缓浮现,居然和程望舒的一模一样。
“哥哥。”她捂住心口,眼泪不停的滑落:“你在哪里?”
程望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石壁上发出幽暗的光芒,程望舒一边看,一边摸着,他惊奇的发现这一道纹路居然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程望舒顺着石壁上的星位走到了岩洞的最深处,岩洞的尽头有一颗硕大无比的榕树,盘根错节的树根,相互缠绕,树根还缠着五个铁箱,箱角刻着模糊的“林记”纹样。
程望舒走上前看,发现箱锁居然是青铜铸造的妈祖像。他想去查看别的箱锁是不是也是这样,却被树根绊倒,扯出一本被藤蔓缠绕的日志。
它可能长年被树根缠住,导致封面早就发霉腐烂,可是内页却完好无损。
程望舒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道光七年,林氏青龙号船长林京趋记。”
程望舒心头一跳,他快速翻读,纸页上画满了星图和潮汐推算,每一个星图旁边却写满了“双子连心,借星辰破局。”最后一页还写着:林家百年积蓄铸此金砖,唯嫡系血脉持海图者可取,倘若后世子孙遭灭顶之灾,此金可帮助度过此劫。
程望舒把日志塞进兜里,拿起神像仔细观看,在手指轻轻触摸上边的凹凸刻纹,发现这个刻纹居然是母亲常哼的闽南渔歌调子。
他壮着胆子试着哼唱,妈祖像“咔嗒”转动,箱盖弹开,珠光宝气倾泻而出,箱子里的金砖还刻着‘林记'。
“倒是省了我找钥匙的功夫”阴影里传来沙哑的笑声,蒙面杀手举着枪慢慢靠近,:“三少爷,程会长向您要个东西。”
程望舒浑身发抖,紧张地后退,没走几步鞋跟就撞上铁箱。程望舒屏住呼吸,他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但是就在杀手抬起枪口的瞬间,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程颐诺用血在纸上画北斗七星,最后一颗星星被重点圈出。
“搏一搏!”程望舒咬紧牙关,他抓起金砖狠狠砸向岩壁上最后一颗星星的位置,顿时洞内狂风大作,杀手被吸到了墙上,动弹不得。
程望舒见状,咬紧牙关,抄起金砖狠狠砸向杀手的脑袋,只听见“咔嚓”一声,鲜血瞬间从杀手的额头流出。
程望舒愣在原地,盯着手心的血液,耳边响起妹妹的尖叫:“哥哥!”他头皮一阵发麻,胃里传来一汹涌,喉咙涌上一股酸水,吐出的东西溅在墙壁上。
老刘头赶来,踹了一脚尸体,嘲笑程望舒:“海上漂的哪个不是阎王账?你娘第一次崩海盗的时候,连胆汁都呕干净了。”
“阿舒!”林金麟的呼唤声随着脚步声逼近,程望舒靠在岩壁上休息。“能耐了啊?”林金麟踢了一脚杀手的尸体,目光扫过敞开的铁箱,他大步跨到箱前,抓起金砖在手中掂了掂,眼尾泛红:“这是当年林家先祖藏的救命钱。”
老刘头举着煤油灯慢慢凑近,感叹的说:“这是南洋的私铸金锭,虽然成色不足,但是能在黑市畅通无阻。”
林金麟抓起金砖对着煤油灯仔细地看边角刻印:“这些私铸金锭,熔了反而招人怀疑,阿水,用油布裹紧,分三批运回老宅地窖。”
“搬!”林金麟抓起两块金砖就装进西装内袋,转头冲着阿水吼:“绑麻绳,从岩缝吊下去,天亮之前搬空!”阿水扯过绳子扔给船员,几个伙计甩出麻绳兜住铁箱,将宝藏往岩洞的另一头拖。
程望舒忽然注意到远处的弹壳,弯腰捡起,一枚黄铜弹头的底部印着林家的标志‘衔珠青龙',另一枚则刻着程家的标志‘白虎衔珠'。
程望舒看着这两枚子弹,一家一字,简直讽刺至极。
林金麟一把拍向程望舒的后脑勺,:“阿舒,发什么呆!林家祖产丢不得!泉州警察厅里的那帮黑皮狗催债催得紧,码头上三百名兄弟的妻儿还在警察厅门口蹲着呢。”
程望舒举起手中的弹壳,声音发抖:“舅舅,林家的人要杀我?”
林金麟擦枪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严肃地说:“记住,海上恩怨,从来不分敌友。这船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能信。”
岩洞的另一头是通向一片月牙形浅滩,船舶卡在礁石之间,船底还破了个大洞。“潮水三刻钟后涨回来,修船还来得及。”老刘头叼着烟杆指挥船员修补。
林金麟踹了一脚渗水的船板,又从兜里拿出块金砖扔给阿水:“回去找老刀帮忙熔了重铸,这块给兄弟们发安家费。日租界那几条缉私艇,最爱没收官锭了。”说完又掰下半块塞进程望舒手心:“藏靴底,关键时刻能买三条命。”
船舶在暴雨中重新启程,程望舒将自己蜷缩在货箱后面,手里还藏着那两枚弹壳,他回忆着杀手手腕处的月牙疤,和当时拽他逃离火场的家丁王老三一模一样,他又是谁的人呢。
程望舒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潮退了,藏在礁石下的秘密才会见光。'
船舶在暴雨中颠簸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程望舒才透过浓雾看到码头的影子。
码头边上是一排灰白色的楼房,随着船越来越靠岸,一阵闽南话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卖蚵仔煎咯,热乎的蚵仔煎!五分钱一碟。”原来这就是母亲口中的泉州。
船只刚刚靠岸,林金麟上前拍了拍程望舒的肩膀:“阿舒,到家了。”程望舒低声说:“舅舅,我总觉得阿诺在叫我。”
林金麟用手把玩着翡翠扳指,对程望舒说:“林家嫡系血脉,感知相通,以此掌海上生死。你娘当年为了嫁给程镇峰,服了断亲药,硬生生断了这联系。现在你和阿诺的感应重现,怕是那药效尽了。”他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金麟交代完事情就带着程望舒下船。一位年迈的老人早就已经站在码头的石阶上,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的袖子空荡荡的,腰间还别着一柄短刀,后脖子的地方露出半截青龙刺青。
“福伯,阿锦的儿子。”林金麟说完往前推了推程望舒的后背。福伯的目光扫过程望舒的脸,眼里带着一丝悲伤:“像,太像小姐了。”
程望舒看着福伯后脖子的刺青发愣,这个刺青和富贵的刺青不仅图案一样,位置也一样。
“福伯,林家死士。”林金麟低声对程望舒说:“后脖子处纹青龙的,一生只认一个主子”
程望舒跟着福伯穿过一条晒满鱼干的小巷,来到了林家大宅,林家大门“嘎吱”的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青年探出了身子查看,袖口还沾着墨汁和火药灰。
“清河哥,带阿舒去祠堂见爹。”林金麟脸色沉重,大门在他身后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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