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市场部的人介绍了半天项目情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和获利空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立和的那位心思根本不放在这里。
魏宁舒自然知道这个局不只是为了谈生意,可当看到她们打扮得精致漂亮时,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看来这人不止贪酒,还好色。
市场部跟来的人和她们交换着眼神,起身换了位置。
“范总,您说餐桌上是不是少不了最基本的礼仪。”
说话的人倒了两杯酒,她自己留下斟满的那杯,不到一半的那杯递给范立。
“来,我先敬您。”
给他台阶,让他的嗜好变得合理。又摆出低微的姿态,把他捧到高处。
难怪市场部会找她们来帮忙,这哄人的本事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魏宁舒不由得敬佩几分。
只可惜,她今天不是来哄人的。
酒过三巡,魏宁舒看到她们酒色上脸,范立却依旧坐得稳稳当当,眯起双眼打量她们。
魏宁舒一阵嫌恶,但还是起身,和离范立最近的人换了位置。
魏宁舒是新人,又是实习生,她们开始还不放心让她一起跟来,怕她拿捏不住分寸,不仅伤害到自己,场面还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听到魏宁舒再三说她酒量很好,今天又碰巧有人身体不适不能多喝,便同意让她来凑个数。
她们本以为轮不到魏宁舒出面,没想到范立比她们想象中的酒量还要好。
魏宁舒坐下来,范立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移,半天也没移开。
他此刻颇为满意:“小孟啊,我经常和我手底下的人说要多学一学蒋氏的员工,聪明,识大体。你看,我这不是夸对了吗。”
市场部的主管在一旁附和点头,却皱眉看向魏宁舒。
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她,年轻,貌美,过于有吸引力。可对眼前的情形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叫什么名字?”
范立微眯双眼,许是餐桌上还有其他人在,他看过来的眼神还算收敛,但手指一直轻敲着桌面。
她们注意到这个画面,隐隐有些担心魏宁舒的处境。
坐在魏宁舒旁边的人在桌下伸手,想去拉她的裙摆做出提醒,却听到一声轻笑。
“这酒好喝吗?”魏宁舒撑着头,细嫩的手指轻转着酒杯。
从范立的角度看过去,她侧着身朝向他,目光潋滟,媚眼如丝。
其中意味似乎再明显不过。
魏宁舒看着他眼神逐渐发直的样子,唇角微勾:“好酒当然要多品,那我们再喝几杯?”
“好,好。”范立果断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杯。
他抬手缓慢一饮而尽,视线从未离开过眼前这张极具魅惑的脸庞。
魏宁舒旁边的同事姐姐收回了手,不由得皱眉。
她本以为魏宁舒跟着过来是为了奖金。
但现在看来……
魏宁舒没在意周围的目光,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只有在喝酒时微微抬头,那丝傲然才划过眼底。
合同的事谈得基本差不多,其实只等范立的一句敲定。
但他偏偏不肯放过她们。
要说魏宁舒这次来的目的,并不算正义使然而打抱不平,更多的是看不惯范立这种人,且自认为可以借着她的好酒量整一整他。
不就是喝酒吗。
迄今为止,她可还没有被谁喝趴下过。
几杯入肚,浓烈的刺激性冲击着喉咙,魏宁舒微皱下眉。
她很少喝白酒,正是因为这种刀剌嗓子的感觉让她不适。
不过在看到范立双眼迷离,又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的模样,魏宁舒知道他再喝两杯可能就要被人抬着出去。
魏宁舒替他倒满了整整一杯,抬眸故作惊讶,体贴问道:“喝不了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范立撑了撑身形,摆手说:“这才到哪里。”
“那合同的事——”魏宁舒拖长尾音,看了眼市场部那边的主管。
他很快反应过来,拿出合同和签字笔,一声不出地递了过去。
“这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范立提了提精神气,拿过合同随便翻了几页,“和蒋氏合作一向让我安心。”
范立握笔签下有些飘忽的字,又爽快地按了手印,把合同递到魏宁舒面前。
魏宁舒含笑的眼睛没看一眼合同,始终和范立对视。
她将合同放远,抬起酒杯:“工作可真是太耽误我们喝酒了,对不对?”
“对,真是耽误……”
范立拿起酒杯,身子微微向前,压低声音问:“那改天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你觉得怎么样?”
他说着,伸手想去摸魏宁舒的手腕。
魏宁舒在那瞬间抬手,将一边头发别到耳后,看到范立放下了酒杯。
“好啊。”魏宁舒轻笑,又话音一转,“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应该先好好享受吗?”
明明是问句,她的话却带有不容人拒绝的蛊惑。范立重新拿起酒杯,眼里闪过的光映着魏宁舒的身影。
看到他们连着两杯酒下去,同事姐姐撑着刚才已经喝到不适的头,想开口劝魏宁舒。
然而砰的一声,令她意想不到,范立就这样倒在桌上。
包间内总共五个人,除了范立,其他都是蒋氏的人,此时正相互对视,不知所措。
魏宁舒撑着桌边起身,淡淡开口:“走吧。”
那位主管在愣神之际看向魏宁舒。
她一改刚才的温柔神情,目光落在范立的头顶上,只剩毫不掩饰的嫌弃。
仿佛那时的举动和她无关。
“就……这么走了?”同事姐姐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场面。
“放心,他死不了,反正合同已经签了,等着他的秘书自己发现吧。”魏宁舒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扶墙走进距离不远的洗手间,从包里拿出香水,试图喷散身上的酒味。
还好最先撑不住的是他,不然再喝下去,她恐怕也会栽倒在那里。
魏宁舒给自家司机发过去一条消息,然后收起手机往外走。
碍于头脑不太清醒,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身体轻晃,扶着墙边慢慢前行。
一个转角,忽然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站定脚步。甚至不给魏宁舒反应的时间,她没有料想地撞了上去。
魏宁舒轻嘶一声,脸埋在他的身前。
本应推开他或起身站直,可她过了几秒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刚才被浓烈的酒味浸透,现在闻到这样清冽干净的气息,魏宁舒忍不住轻嗅几下。
“魏宁舒。”
她可以肯定,面前的人没喷香水,衣服上大概是洗涤剂的香气。
……
等等。
是不是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双手撑在他的臂弯处,魏宁舒缓缓抬头。
哦。
是这张她最讨厌的脸。
“你在这里干嘛。”
魏宁舒试图站直身体,虽然不够清醒,但嘴上不忘对他进行讨伐:“还在拐角站着不动,不会是想故意撞我吧?”
她说着,伸手去锤他一拳。
只不过力量在酒精的催化下过于软绵。
那张脸神色冷淡,但难得一见的,他下颌骨的位置稍稍紧绷,有什么情绪随之蔓延。
“谁让你喝的酒?”
魏宁舒听着他冷硬的语气,蹙眉抱怨:“你凶我干什么?”
蒋越没回应她的话,目光始终微垂看她。
那一句质问飘到脑子里,魏宁舒不禁想到那天在江宴发生的事。
这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当资本家当惯了,现在还想管到她的头上?
“蒋越,你好意思说我吗,那天要不是碰到了我,你没准被哪个竞争对手绑架了都不知道。”
魏宁舒想直起身子,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但过量的酒精逐渐深入骨髓,牵扯着她的神经。
她一个没站稳,再次抓住他的外衣,手指不小心戳到了链条包的扣合处。
指甲盖传来尖锐的痛,刹那间委屈上涌。
“你不许凶我,也不能看我笑话,就当和那天扯平了。”魏宁舒埋下头,紧攥着他的衣服边。
蒋越任由她拉拽,微微抿唇:“我没——”
“我说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那儿。”
身后不远处响起悠然的声音,打断了蒋越的话,随后听那人继续调侃。
“原来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作伴啊。”
听着这道并不熟悉的声音,魏宁舒往蒋越的身侧探头。
“我先送你回去。”蒋越扶正她的身体。
魏宁舒不满地轻推着他:“谁要你送,我有司机来接!”
“这么着急把人送走,不和我介绍一下?”他走到魏宁舒面前,笑着伸出手,“顾淮言。”
“魏宁舒。”魏宁舒正要伸手回握,动作被人挡下。
蒋越语气平淡:“既然答应了照顾你,我有义务送你回去。”
魏宁舒皱眉看向他:“我说了有司机来接,你干嘛非要送我。”
顾淮言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插了句话问:“怎么,我的接风宴,你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
魏宁舒睁了睁眼,观察着那张陌生脸庞。
他的长相和姓名像是两种画风,前者妖冶魅惑,后者仿佛清风朗月。
刚好这两种特质在蒋越那里都不存在。
无论是人还是名,都冷冷淡淡,深刻贯彻无趣无味的死板老男人风格。
顾淮言笑笑:“这么漂亮动人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可是会害羞的哦。”
魏宁舒向来会大方接受别人的夸赞,哪怕此刻有人挡在身前。
她歪着头回:“你也漂亮,而且名字也好听。”
话音刚落,手机一阵响声。
“司机给我打电话了。”魏宁舒朝顾淮言挥手,“大帅哥,有缘再见。”
顾淮言看着她扶墙离开,视线回到蒋越身上。
他挑挑眉:“不是说要送人家?”
蒋越不语,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
“哎,去哪儿,那边不是我们的房间吧?”
包间门被打开,来人一愣,慌张上前。
“范总?”
“嗯……嗯?”
范立被他轻拍多下,才有所反应。
他的秘书拧开带来的解酒药,正要喂他喝下,门口传来沉冷的两个字。
“范立。”
“谁,谁敢叫我大名?”范立拍桌而起,脸变得通红,当他努力看清来人,又觉得他是在做梦。
“酒喝够了吗?”
蒋越的目光多了些许锐利,甚至冷意渐袭,让范立不由得裹紧衣服。
“蒋,蒋总?”
多年混迹商场的能力在醉酒的状态下无法正常发挥,但范立能察觉出情形不对,匆匆吞下秘书递来的药。
“既然能认出我是谁,那就记好,以后别动我的人。”
蒋越走出包间,靠墙而立的顾淮言抱臂轻笑。
“你的人?”
他着重咬字,玩味明显。
“蒋氏向来注重员工管理。”蒋越看他一眼,越过他往前,“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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