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涌的怒气停在嗓间,又迅速倒车回到心底。
魏宁舒不难听出他的语气。
虽然微弱到捂上一只耳朵会完全听不出来。
魏宁舒眨着眼,稍稍低头。
这人应该是蒋越吧,还是说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兄弟,两个人联合起来整蛊她?
而且现在不应该是她在生气吗?
情况怎么反过来了。
仅仅想了很短的时间,魏宁舒微扬起脸:“是对你不感兴趣,怎么了,和我进你房间有什么关系?”
见蒋越一脸沉静,魏宁舒降了些语调,小声吐槽:“说得好像别人没进过你房间一样,难道都对你感兴趣才行……”
话音刚落,准确来说就在尾音结束的同一时刻。
面前的门直接关上。
“?”
关门时带过的风甚至吹起她的碎发,明明力道不大,但隐隐约约的气流仿佛扑在了她脸上。
似乎这道门扇了过来,打得她生疼。
“蒋越!”魏宁舒气愤不已,抬手准备拉开他的房门。
“宁舒?是你吗?”
楼梯口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魏宁舒僵住,她愈发笃定久留在这里绝对没好事的想法。
可紧接着,眼前的门被打开,她被一股力拉了进去。
魏宁舒反应过来情况,使劲推开他:“干嘛拉我进来,你刚才不是还——”
“嘘。”
蒋越轻拖的声音很平淡,却像在讲睡前童话故事,哄人安稳入睡。
魏宁舒浑身竖起的尖刺缓慢收敛,连自己也不知道安静下来是为了等待什么。
外面没了动静,没过多久又传来一道声音:“小少爷,魏小姐应该已经走了。”
“喔……您知道她为什么过来吗?”
“宋欣小姐喝醉了,是魏小姐送过来的。”
提起宋欣,眼前又站着蒋越,魏宁舒很难不想起那个荒谬至极的事情。
“蒋越。”魏宁舒拉住他的衣袖,往前靠近,声音很轻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宋欣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她的话说完,门内外同时趋于安静。
随后外面响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蒋越在这时出声:“误会我们什么?”
“就……”
魏宁舒噤了声。
宋欣所说的那个动词,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反正她以为我们关系不一般。”魏宁舒迅速回答完,继续说道,“我解释她肯定不信,但你跟她解释不一样,所以这件事交给你了,最好赶快解决,省得她哪天乱说出去。”
蒋越盯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话语接连不断吐出,又垂眸,看着紧拉住他衣服的细嫩手指。
即使房间没开灯,她的白皙肤色也可以令人感到晃眼。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魏宁舒见他始终不回答,拧眉质问,然而没听到预想中的轻嗯声,情势倒是反了过来。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蒋越收回视线,抬眸看她。
魏宁舒表情微滞:“什么问题。”
“之前在办公室没规矩,现在又说不感兴趣。”蒋越话音稍顿,唇角没什么情绪,“我该信哪一个。”
在魏宁舒这里,不听到他的保证,上一个话题不算彻底结束。
所以她很快说道:“宋欣明显是看到你才故意那么问的,那家伙八卦得很,我当然不能顺了她的心意说她想听的。”
蒋越:“她想听什么?”
“……”
魏宁舒觉得他今晚说话像在打太极。
她无论说还是问,他从不直接回应,反倒扯些在她看来没意义,或者答案已经很清晰的话。
这种感觉不比在他面前慌张失措来得差。更像她好端端地往前走,偏偏前方有猛兽在对她进行一场守株待兔的游戏。
甚至下场不是直接被吃掉,而是先被折磨,随后无比凄惨地尸横野外。
魏宁舒想到这里,微缩了下肩膀,稳着声音说:“我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转身握住门把手,刚要往下用力,门外响起两道声音。
“把这个给宋欣小姐端过去,暖胃解酒。”
“好的。”
魏宁舒缓慢收回手,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问句。
“不是要回去吗?”
“……”
他的语气过于冷静平常,可听起来又带着嘲讽意味。
总之很令人讨厌。
魏宁舒回过身,今天积累的脾气忍不住在此刻宣泄:“蒋越。”
她叫出名字,话音却停止。
在这种即将要进入对峙的时刻,魏宁舒想到了姜书盈。
如果,姜书盈是她,或者说蒋越最开始在蒋家见到的人是姜书盈。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他不会冷脸对她,也不会在第一见面当她不存在。连她进入他的公司,任何事也只会由他亲力亲为。
包括在她主动拉近关系时,他应该会甘愿享受吧。
所以她现在算不算自讨苦吃。
魏宁舒微抬起头,没让任何情绪流露眉眼间。仿佛带着赌气的意味,她冷笑一声:“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更轮不到你问。”
这样强硬的话好像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讲出来,魏宁舒忽然感到舒坦。
大概可以卸掉心里某些不成形的压力。
“而且之前在办公室,我就是一时兴起,毕竟我这么年轻,爱玩不是很正常吗。”魏宁舒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说,“哦对,可能你这个年纪的人不理解我们吧。”
宣泄的快意加上可以借机嘲讽,魏宁舒心情即将大好,在这之前又傲气说道:“何况我只实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能有什么交集,别太——”
“谁说你只实习一个月?”
“把自己当回……”
冷冷淡淡的声音穿插在她划清界限的发言里,魏宁舒渐渐沉默下来,质疑地问:“你说什么?”
“在我不认为你有能力管理好一个公司前。”蒋越抬手,整理着前襟的领带,随后打开房间的门,“你的实习不会结束。”
魏宁舒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背被人轻推往前。那个触感明显不是手掌,而是指背。
充满不想扯上关系的嫌弃意味。
身后的门就这样关上,那个响动同时点醒了之前困扰她的某件事。
魏宁舒走出蒋宅,有些飘忽地拿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因为时差,那边还是上午,所以魏千意很快接听:“哎呀,我家宝贝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
“姑姑……”
魏宁舒不太确定地问:“你打算一直让我在蒋氏工作吗?”
“怎么会。”魏千意没有顺着说下去,而是问,“为什么忽然提这样的问题?”
魏宁舒:“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听说我的实习期不是学校规定的一个月,我有些没想到。”
无声了片刻,魏千意轻轻叹气:“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魏宁舒还没回,听到魏千意继续说:“宁舒,虽然姑姑想看你幸福快乐地长大,但你知道魏家的情况,所以很抱歉,暂时没办法让你选择以后从事的行业。”
魏宁舒:“我没……”
“不过我保证,我们都会支持你的爱好,等你过来这边,集团可以让你在任何行业领域开公司,而且你有绝对的话语权,你还可以——”
“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宁舒难得打断她的话,解释说:“我没不喜欢这个行业,何况我大学四年学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帮家里做些事。”
好听的话说完,魏宁舒切入正题:“但我不想在蒋氏工作,或者把我调去蒋叔叔身边都行。”
魏千意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你是对蒋越有意见?”
“不算吧……”
对于魏千意这样成熟理性的人来说,魏宁舒认为她讨厌蒋越的理由说出去实在稍显幼稚。况且万一魏千意去质问蒋越,蒋越再说她一些不好的话怎么办。
她可还记得,刚才蒋越把她之前的行为定性为没规矩。
魏千意:“如果你能跟着蒋为也不错,但你最近有在公司看见过他吗?”
这样一说,魏宁舒好像的确没看到有人进出同样位于顶楼位置的董事办。
“你蒋叔叔得空给自己放长假,天天开着他的游艇去海钓,前两天还发图和我炫耀。”魏千意说道,“不过就算他在,我还是更放心把你交给蒋越。”
魏宁舒听到“交给”这种字眼,眼皮忽跳。
她轻声问:“为什么?”
“他办事靠谱,人又正经,管理公司的能力不亚于蒋为,而且他还年轻,没准还没到蒋为这个年纪就已经比他有成就。”
魏千意似乎有无数种夸他的论点,但无论哪点,现在对魏宁舒来说都是表象。
她十分坚定。
只有人面兽心最适合形容他。
魏千意的声音继续在耳旁响起:“虽然他这个人是安静了些,可能相处起来有点无趣,但他为人善良,又知分寸有教养,还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安静?善良?有教养?
魏千意每说一点,魏宁舒就更加无法理解她对他的滤镜。
魏宁舒想反驳,又听得有些哑口无言。
他到底在长辈面前装得有多好。
以至于从小到大,她简直没听过任何一个大人提起他的缺点,一开口便是优越完美的形容。
魏千意没说几句,那边有事要处理,便挂了电话。
路灯的暖黄光线洒落周身,明明已经是入春的季节,魏宁舒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可言。
每天陪伴她的好像只有那间冰冷的办公室,以及某人像站在南极说话,到她耳边刚好是接近冰点的语气。
久而久之,那股冷意快要渗透她的骨髓。
手机忽响一声,魏宁舒拿起手机。
【明天七点到办公室。】
她站在路旁,看着这条信息,感觉今晚即将要去桥洞下过夜。
人生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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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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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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