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太大，猫咖店的人陆续离开，苗沁看于听眠无精打采，问他：“晚上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明显。”
于听眠笑了一下，“就是没睡好。”
“你们小年轻不要仗着身体好就熬夜，老了有你哭的。”
苗沁把他推出前台，“行了，反正也没人，你今天就先走吧，之前你连续好几天都忙到十一点，干脆后面给你放几天假，人多了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她这么说，于听眠只好道了声谢，收拾好东西往出走。
“伞！打算淋回去啊，”苗沁扔了把伞给他，“回去好好睡一觉，听见没？”
“听到了，谢谢苗苗姐。”
于听眠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去厨房，打算热一锅牛奶。
他失眠的症状从高中就开始了，那会儿课程紧张，晚上睡觉也不能太死，为了注意妈妈的状态经常半夜惊醒，久而久之入睡就变得困难。
后来打工赚钱，经常日夜颠倒，累得倒头就睡，加上宿舍还有沈络这么个活人在，症状倒是减轻了不少。
直到现在，一个人住之后，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回来了。
一个多星期没睡好觉，白天也没什么时间休息，于听眠明显感觉到最近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他站在一旁盯着锅里已经开始冒泡的牛奶，关了火盛起来。
希望能管用。
雨下的好大，像是砸在玻璃上，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于听眠抱着杯子缩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毛毯，脸色有些苍白。
入户门不太隔音，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忙到这时候才回家吗？
“呜嗷！”
嘹亮的叫声吸引了于听眠的注意，他敛眉，哪里来的小狗？
“嗷呜……汪！”
于听眠忽然掀开毯子，快步走到门口。
盛知松抱着狗站在自家门口，钥匙在另一边口袋，不太好拿，这小东西在怀里还一直叫唤，他刚想换只手抱狗，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于听眠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小家伙。
良久，他才开口：“你……从哪里抱回来的狗？”
他垂着眼，尾音有些不稳。
盛知松看着面前的人，他应该是才洗过澡，穿着白色毛绒睡衣，发梢还微微潮湿，乖顺的贴在额头上，脸色有些苍白，衬得黑眼圈格外明显，嘴唇看起来也没什么血色。
他这副样子，无端让人生出点保护欲来。
没等到回应，于听眠抬起眼看他，眼尾红红的。
盛知松忽然有些不太自在，他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捡的，这么大的雨在外面也活不久，就带回来了。”
于听眠上前几步，怀里的小狗往他面前凑了凑，又呜咽着叫了两声。
盛知松想后退，生生止住了，于听眠离他太近，已经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
他下意识动了动鼻子，隐约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
“要先把小狗身上的毛吹干，不然会感冒的。”于听眠抬头，看他镜片上挂着几滴雨水，“你也淋雨了，快去洗个澡吧，小狗我可以帮忙。”
盛知松洗完澡出来，于听眠已经拿毛巾把小狗身上的水擦干了，正拿着吹风机，用最小风给狗吹毛。
小白狗趴在他怀里，似乎一点也不怕吹风机的声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正香。
于听眠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狗，他看起来很温柔，周身却仿佛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忧愁。
他好像一直这样，盛知松忽然意识到，相处了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于听眠真正开心的样子。
他走到旁边坐下，于听眠这才惊醒般抬眼，说到：“我刚在网上买了狗粮和用品，应该很快就到了。”
盛知松点点头，拿走他手上的吹风机，示意于听眠把狗给他。
于听眠不解。
“手不酸吗？举了这么久，我来吧。”
于听眠哦了一声，动作小心的把狗放进他怀里。
似乎是被打搅了美梦，小狗哼唧了一声，往盛知松怀里缩了缩，又睡了。
于听眠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回了自己家，没多久又过来了，盛知松听他细微的脚步声，抬头，一杯牛奶被递到面前。
“我刚好煮了一点，你喝了暖一暖吧。”
盛知松房子暖气充足，可能是于听眠穿的太厚的缘故，在这待了一会儿，脸上就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比刚刚有气色多了。
盛知松愣了一下，用空闲的手接过，“谢谢。”
于听眠在他身边坐下，他静静看着安睡的小狗，开口道：“你打算养他吗？”
盛知松思考了一下，“不了吧，我也没有时间。”他看了眼于听眠，问：“你要养吗？”
于听眠像是纠结了很久，连眉头都无意识拧起来，最后还是说：“我……算了吧，我也很忙，怕养不好。”
盛知松发现他今晚状态一直不太对劲，好像总是被困在某种情绪里出不来，他看起来明明很喜欢狗，那么了解如何照顾一条小狗，却说“怕养不好”。
他对于听眠说：“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于听眠的反应慢半拍，“什么经验？”
“照顾小狗。”
他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以前养过狗，也是白色的，跟它很像，它……也是在下雨天被捡回来的，比这只还要再小点，叫斑点。”
盛知松奇怪道：“为什么一只白狗要叫斑点？”
于听眠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因为我那段时间看动画片，主角养了一条斑点狗，我特别喜欢，但是又不想给他起一样的名字，觉得没有新意，最后就叫斑点了。”
“斑点很聪明，它听得懂人话，尤其是拆家惹我妈生气的时候，我妈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要遭殃，靠在我妈腿上，摇着尾巴开始撒娇。”
于听眠仿佛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微微弯着嘴角，眉眼都是笑意。
“后来它长大了，体型还挺大的，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他会是条小型犬。那会儿我才五年级，我妈在忙工作，有时候没时间来接我放学，它就在校门口等我。它很厉害，不认识的路走过一次就记住了。”
“后来好多同学和家长都认识它了，也认识我，每次出校门我就感觉到好多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我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养了一条特别厉害的小狗。”
“上了初中之后我就不需要接送了，它只能成天待在家里，拆过好几次家。”
“后来……”
他迟迟没再说话，盛知松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着于听眠，没发觉自己已经微微拧起眉。
“它出事了？”
于听眠转头看他，半晌垂下眼，轻声说：“嗯，初中毕业的暑假，有天晚上它跑到马路上，被车撞了。”
仿佛又回到那个混乱的夜晚，尖锐的刹车声划破耳膜，刺眼的闪光灯让人睁不开眼，于听眠听见车头撞击物体的声响，混合着凄厉的惨叫，将看似平静的生活彻底撕开一道裂缝。
“你还好吗？小于？”
于听眠回过神，盛知松放下了吹风机，正抓着他轻微颤抖着的手腕，小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轻动着鼻尖，仿佛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我没事。”
他缩了缩双手，盛知松的掌心灼热，他下意识想躲避，却没能挣开。
盛知松紧紧握着他一手就能圈住的手腕，坚韧却又脆弱，似乎再用点力气就能折断一般。
“都已经过去了，于听眠。”他认真的说，“你不要还困在原地。”
于听眠愣愣的看着他。
一直到门铃响起，他才惊醒般抽出手。
“刚买的东西到了，我去拿。”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停了，客厅的暖光灯下，小狗正埋头苦吃着于听眠放在它面前的羊奶泡狗粮。
于听眠说了些照顾小狗的注意事项，时间不早了，他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好。”
盛知松送他到门口，于听眠推门出去，忽然转过身，“你今晚注意保暖，好好休息，”想了想又说：“还是吃点药预防一下，别感冒了。”
他的眼神真挚，又蕴含着关切，盛知松笑了笑，答应他：“好。”
难得不用早起上班，于听眠好好补了个觉，快到中午才悠悠转醒。
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吃完之后又收拾了一下房间，结束时已经快两点了。
很久没有过这样悠闲的时间了，于听眠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静静感受身体放松带来的舒适。
只感受了一会儿，他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昨天捡回来的小狗，过了一晚上，不知道有没有生病，他有些放心不下。
脑中接着回溯，盛知松那句“你不要还困在原地”好像又在耳边响起。
于听眠心里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拿起手机，点开了盛知松的聊天界面。
想说的话反复敲下又删掉，于听眠关掉手机，无声叹了口气。
他一向干脆利落，现在却不知怎么，连发条消息都要犹豫再三。
过了好久，于听眠站起身。
他决定直接去敲盛知松的门。
这两天出去玩没时间码字 我的存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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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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