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不敢怠慢,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纸墨便动手写了起来。
司徒馥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个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大皇子并未走远,画春出去没多久便碰到了他,于是三人便匆匆赶往了厨房,正见司徒馥拿着李立写好的名单。
“曹掌柜来得正好,看还有没有缺漏。”
曹庄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云诘,却见对方一脸茫然,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在司徒馥的施压下,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
司徒馥旁边多了一张椅子,云诘一把坐了上去。
“大皇子,你来说说,如今这静阁谁才是主事人?”
云诘疑惑:“既已经转到了司徒小姐名下,自是司徒小姐一人做主,为何要问本宫?”
“有这句话就够了,曹掌柜你说是吧?今日可是曹掌柜表现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里。”
曹庄颤颤巍巍点头,手也不抖了,随即又在纸上加上了几个人的名字。
呵,看来,人还不少。只是副掌柜的名字出现在最后,还是让她吃惊。
司徒馥将纸递给了大皇子,对方拿起来看了看,就是几个人的名字,也不稀奇,遂问:
“这是什么?”
“静阁蛀虫。我今日便拔了,大皇子不会要管吧?”
司徒馥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他,让云诘很不自在:
“你的酒楼,你自己做主便是,问本宫做甚?”
司徒馥冷笑了一声,要是今天没有发现这般弄虚作假,他日被人查出来,丢的可是司徒家的脸,砸的也是司徒家几代人好不容易才维系好的招牌。
司徒馥没有回他。倒是画春在一旁急得跺脚,她嘴角还沾着细沫渣,二话不说便站了出来:
“大皇子,我们小姐委屈。静阁的账就是本糊涂账,虽没有亏损,但在我们小姐看来与入不敷出没甚区别。那副掌柜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仗着他女儿是您‘枕边人’就不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
“放肆!什么枕边人?”
云诘被气到。
众人吓得跪了一地,就连画春也跪了,但她的嘴却为因此而止住。
“敢做不敢认,如果不是真的,那副掌柜敢这般轻视我家小姐吗?”
云诘一头雾水,但是画春却是再也不开口说话了,于是,他便把目光看向了曹庄。
“副掌柜自小姐接受静阁后,一次也未来过,显然是不把新主子放在眼里,小人劝过,但是他却拿……您身边的宫女,说是齐贵妃的旨意,只要怀上大皇子您的孩子,日后封王,便抬她进府做侧妃……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云诘一张脸黑得如碳般,难怪会喊他过来,但他根本不认识这副掌柜,他都没过问过静阁的事几次,如何会认识这胡说八道的人?
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才咬着嘴唇道:
“简直一派胡言。司徒小姐,我与那宫女并无瓜葛,你秉公办事便好。”
说完起身,重重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司徒馥让众人起身,没有为难他们。
“人都齐了吗?”
曹庄走过去,恭敬道:“小姐,副掌柜已经在路上了,等他到了,人差不多就齐了。”
“那我们不等他,来了之后让他补齐赃款,然后送去见官。我考虑到,这样做你们会说有损静阁声誉,所以即日起,静阁更名‘在水一方’。”
曹庄没有异议,但他仍旧问了一句:“要告知大皇子一声吗?”
画春不满:“为什么要告知大皇子?我家小姐的酒楼想改什么名字就改什么名字。”
司徒馥知道,曹庄还是把她当成了依附大皇子的人,然她却不想过多解释。曹庄怕惹司徒馥生气,对于画春的话,也是极尽附和。
副掌柜在此时珊珊来迟。他长得肥头大耳,一看就知平时油水没少捞。
曹庄立即走过去,客气道:
“老兄,您可算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新主子来这么多天你也不来拜见。”
“她一个小娘们,有什么值得我拜见的?我女儿可是大皇子的人,日后可是要做主子的人,她不过一介商女,大皇子日后可是我女婿,四舍五入我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她一个商女也配我拜见?”
副掌柜傲气凌人,完全不把司徒馥放在眼里。
司徒馥没有反驳他,这落在副掌柜的眼里就是怕了,于是就更狂傲自大了。
“画春,官差什么时候到?”
“小姐快了吧?这会应该在路上。”画春顿了顿,想着怎么惩罚副掌柜:“你便是那走后门的副掌柜?听说你女儿是大皇子的人?”
副掌柜以为画春要来攀关系,神情更加傲据,狐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只见他冷哼了一声:
“正是!”
画春慢慢走过去,抄起一旁的扫把便往副掌柜身上招呼。她吨位足,人也壮实,力气大,招招到肉,旁边的人怕殃及立马腾出地,副掌柜躲闪不及,被打的嗷嗷大叫,疼得死去活来。
司徒馥看着爽快,不停在一旁笑,嘴里还不忘打趣:
“今日要是出了在水一方,记得去皇宫找大皇子来找我报仇哦,记得,一定要今日后,不然明日他就该去扬州赈灾啦,这仇……就得几个月后报了。”
副掌柜还没有意识到问题,被打至翻倒在地,突然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地上的王二。他一声大呼,忙开口:
“王二,你怎么在这?”
除了王二还有几个与他走得近的喽啰。
王二来得早,刚刚大皇子说得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刚刚也想明白了,合着就是这肥猪骗他们。当下气到顾不上跪,连忙起身上前朝副掌柜踢上几脚。嘴里骂骂咧咧。
司徒馥没有阻止,只是手不断抚摸着头上的金钗、耳朵上的翡翠以及手上的玉镯子。
厨房有个洗菜婢子,见状偷偷溜出去,回来时手上正端着一杯热茶盏。她偷偷越过人群,来到司徒身边,低头恭敬跪好奉上茶:
“小姐请喝茶。”
司徒馥挑眉看了她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厨房负责洗菜的婢女春摇。”
众人注意力都在画春、王二以及副掌柜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司徒馥这边。
画春打累了,摆摆手扭扭腰便寻司徒馥去了,等她走过去时,发现司徒馥脚边跪了个婢子,而司徒馥正喝着热茶。
“小姐你渴啊,都怪我只顾着教训那个副掌柜,忘记了。要不是想着他快进监狱了,嘴还这么臭,不然我得让他下不来床。”
司徒馥看着气鼓鼓的画春,掩唇一笑:“好了,去看看人来了没。”
王二踢完人后,又狗腿般跪到司徒馥面前:
“小姐,小人都是被人骗了,都是他——”王二指着鼻青脸肿的副掌柜,继续道:“都是他威胁小人,小人不得不照办呐。”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拉司徒馥的衣裳,却被司徒馥躲开:“别碰我衣裳。”
王二懵了,随即一个劲磕头认错:“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失去这份活计,还请小姐高抬贵手。”
司徒馥没有理会他,瞬间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便立即起身准备离开,王二见司徒馥要走,想急忙上去抱住她的腿。
春摇眼尖,立即起身挡住了王二的动作。
曹庄等人跟着司徒馥一起离开了厨房,不多时,官差来了直接将涉事人员全部带去了官府,好一顿审。
第二日,静阁更名为在水一方,在洛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最为让人疑惑的是,内部变化,进去在水一方,里面有块巨大的木板,就竖在最右边靠墙的地方。
只要不是眼瞎,就都能看到。
底下搁了条木凳,上面摆着白纸、黑墨、方砚与毛笔。走近一看,上面写的全是意见和口味,共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写优,一边是写劣。
起初没人在意,但后来有几个人好奇写了之后,在水一方居然真的认真在改进,而那些来在水一方吃饭的客人,看见有人在木板上夸赞哪道菜好,居然真的点了来吃。
一时之间,在水一方的生意比之往昔更上一层楼。
转眼间到了与二皇子约定去马场的日子,画春一早就被司徒馥叫起去换骑装。
红色的骑装旁边是一套黑色的紧身骑装。
这套黑色的骑装,是司徒馥及笄那年父亲送与她的及笄礼,每次去马场,司徒馥都穿着它。
后来身量高了便穿不下,她还是小女儿姿态,偏爱素色,后来换了一套素色骑装。离开洛京之后,那套骑装便丢了。这些日子,她便又着人赶工做了一套艳色骑装出来,穿上很是英姿飒爽。
司徒馥戴上珠玉臂鞲,墨发用了一块红色玉冠高高束起,双手放在画春肩上:
“这次不带你,以后不禁你食了,想吃多少吃多少,看,我可以没有骗你,不然我就不会叫你起床来帮我梳洗了。叫其他丫鬟不就可以了吗?”
画春知道,司徒馥是怕带她出去了,怕出现和以前一样的情况,她怕她受到伤害。
“可是小姐,别人欺负你怎么办?带上奴婢吧,奴婢帮你揍他们。”
司徒馥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腰带,这才放心:
“我又不是吃素的,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画春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欲言说,却被司徒馥打断了。
“我的骑射你还不放心吗?等我回家去在水一方给你顺只烧鸡,刷上蜂蜜。”
画春知道再劝也没戏,便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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