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妍挂了电话以后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
今天的雪转小了许多，她望着窗外，手指一直轻轻敲打手臂，直到赛琳娜从套房的卧室里出来，她刚洗过澡，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就穿着一条背心短裤，露出的两条长腿白皙还有些肌肉，看得徐清妍的目光停留了半晌，最后落在了她的锁骨到手臂的位置。
“你这是怎么弄的？”
徐清妍走过去，在赛琳娜擦头发的时候坐到她身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碰上那些黑色的伤痕。
那些伤痕一道一道的，不像是烫伤，更像是某些化学品腐蚀过的痕迹。赛琳娜没有在意，脸还埋在毛巾下，淡淡说：“港口里的Alpha信息素失控，记不清了，当时场面太混乱。”
徐清妍的手指带来一些热度，然而很快就收回了。她的长相无疑不是美的，且美得很有攻击性，但此时此刻她退到沙发的靠背上，又显出几分温顺：“疼吗？”
赛琳娜觉得徐清妍装得还挺像，她瞥了徐清妍一眼，冷冷说：“作为替米凯莱办事的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我没疼过。”徐清妍弯着眼角，这样看她就像只大型猫科动物，“我去厘苏港的时候没见过你，你都躲在哪里？”
赛琳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Alpha都不会疼，你们是搞破坏的那一个。”
“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徐清妍对这话倒是没什么不满，“从小到大，我都没伤害过别人。”
“你替米凯莱运港口的那些货，伤害到的人数不胜数。”赛琳娜扔下毛巾，“你是我见过的Alpha里最会装无辜的一个。”
“那个岗位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做。”徐清妍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她觉得赛琳娜的一切味道都是淡淡的，和很多Omega不一样，她不喜欢用花香果香的一切泛着甜味的东西，家里连个香薰都没有，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冷清清的，包括她的体味。
她把信息素也控制得很好，从出现在伦巴第把自己带走到现在，徐清妍都没有闻见过一丝她的信息素气味，那让徐清妍感到有些好奇。
“你说得都对。”赛琳娜没有和她打嘴仗。
徐清妍的眼神太放肆了，可赛琳娜却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她把徐清妍的所有观察都当做了空气，不给徐清妍任何可以窥探自己的机会。
果不其然，徐清妍很快就感觉到了无趣，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
她重新捏着手机按了按，过了一会儿说：“刚才米凯莱给我来电话了，邀请我过年去他家里坐坐。”
这个信息让赛琳娜看了过来。
“看上去似乎是鸿门宴，他大概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些小动作。”徐清妍眸色微深，“你说我该不该去呢？”
去不去，时间都很微妙，也都容易引他怀疑。
如果没有意外，米凯莱应该已经知道陆潜和陆濛出城了，赛琳娜当时去接徐清妍离开伦巴第是为了让她和陆濛的偶遇显得更真实，徐清妍身边一直不缺伴侣，按理来说赛琳娜乔装打扮后跟着徐清妍的人也不会太在意。
但巧合太多仍然会引起怀疑，尤其是最近下城区因为卡米果弄得一团糟，包括卡莫拉在内也有不少人耽溺于此，内部纷争不断，米凯莱也为此变得风声鹤唳，不会不对这种情况产生警惕。
他是故意要在陆潜出城后联系她的，徐清妍接到电话后就对此心知肚明。
赛琳娜思索片刻，说：“我不能出现在米凯莱的视线里，看来你的正牌女友得先离开城里避避风头，我们暂时要待在酒店里。”
“是前女友。”徐清妍收起手机，“我们已经分手了。”
赛琳娜假装没有听见：“我去伦巴第伪装的是她的身份，以米凯莱的戒心很快就会派人去查她最近的行踪，你如果没有办法说服她离开，我就派人去把她请走。”
“不用这么麻烦，我会为她安排一张出国旅行的机票。”徐清妍腰细腿长，展开的时候身姿尤其矫健，作为女性Alpha的她骨架比Omega要大许多，因此也更容易占据赛琳娜的视野，“但这样的话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她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慢。
赛琳娜瞥她一眼：“不是说前女友吗？”
徐清妍一脸无辜：“我说的是我要去见米凯莱，你在想什么？”
赛琳娜面无表情站了起来，从茶几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扔下她走了。
陆潜接到赛琳娜的电话时，陆濛正在外面捡树枝。
昨晚的暴风雪压垮了很多松枝，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陆濛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因此几乎一个白天都在外面。
陆潜看着陆濛抖了抖脑袋上的雪，眼睛远远看去又圆又大，置身在冰天雪地中仿佛不存在世间的精灵。他一边沉默地听着赛琳娜的话，一边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反复品味。
陆濛抱着松枝进屋的时候看见陆潜的神情，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下一秒陆潜收起了手机，手掌包着陆濛冻得发红的耳朵，亲了她的额头一口。
“过完年我们可能要提前回去。”
陆濛察觉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潜看她手都冻红了，拉着她进屋：“没什么，去米凯莱家吃个饭。”
陆濛把松枝放到壁炉旁边，给快烧完的火堆又加了一些木头，做完这些才回头，神情有些担忧：“会有危险吗？”
陆濛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陆濛在去伦巴第之前其实做过最坏的打算，只是那时候的她对背后的局面心里还怀有保留的余地，认为事实并不像她所以为得那样糟，可在陆潜对她坦诚一切后，陆濛才发现米凯莱和陆潜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中危险，包括自己的处境也变得相当微妙。
“别担心，不会的。”陆潜摸了摸陆濛的脸，“我说过，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你知道我做不到。”陆濛坐在地毯上抓住他的手，“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情况在你的把握之中......我不会阻挠你的，但你不能让我不去担心，我心里没底。”
陆潜坐了下来，把陆濛抱在怀里。
“不能相信警察吗？”陆濛忽然轻声说，“查布斯警长不是坏人。”
“就是因为他不是，才能活到现在。”陆潜温声道，“这个城市不是仅靠好人就能改变的，但仍然需要一些像他那样的人，始终对黑暗保持警惕与反抗，并且在人们最迷茫和绝望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他的立场应该是纯白的，而不是黑白中间的灰色，有时候人站在中间往往就意味着要打破一些自己的原则。”
陆濛似懂非懂：“像你一样吗？”
“我是自己选择站在这个位置的。”陆潜说，“这样的私心并不伟大，不是为了拯救别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为此我能够不择手段。”
过了一会儿，陆濛问：“哥哥，你杀过人吗？”
陆潜安静地注视她，在沉默中承认了一切。
“你想象过的那些事，我大概都做过。”陆潜说，“陆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还没有任何人和事让我犹豫过。”
就像这么多年来，陆潜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的死去而感到愧疚或后悔。
苦难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上天注定的，陆潜也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归于此类。
陆濛没有说话，陆潜偏了偏头，鼻梁顶住她的脸侧：“怕这样的我吗？”
半晌，陆濛摇摇头，她的眼神很悲伤。
“如果我能早点知道这些就好了。”
陆濛慢慢抱住他，因为说话，她的嘴唇轻轻摩挲他的脖颈。
“可你总是把我想得太脆弱。”
陆潜靠在她肩头，似乎笑了笑，“下辈子，还希望我是你的哥哥吗？”
陆濛闭眼想了想。
“我希望我们是一对双胞胎。”陆濛轻声说，“这样不管我们是什么性别，有没有信息素，我们都能从心里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这样你痛我也就跟着你痛，你死了，我就也死了。”
陆潜和她十指相扣：“你知道吗？在羊水里的双胞胎，有时候会在不自觉中把对方吃掉，那是它们最原始也最亲密的时候，血肉交融，不分彼此。”
“我们也这样吧。”陆濛蹭了蹭他，好像很认真，“不管最后谁活下来了，都能带着对方一起。”
“那下次换你带着我。”陆潜闭上眼，“我有些累。”
这四个字让陆濛把他抱得更紧。
***
就这样，他们在郊外的别墅里度过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没有别人，没有焰火，甚至没有小动物，只有像被洗涤过的难得澄澈的夜空，经过了几天断续的大风和雨雪天，远处的松林干净得连通天色，月亮高悬。
周围那么安静，屋内却升腾起一点点雾气，接连不断地，陆濛跪坐在沙发前，头埋地很深。
陆潜在低声教她，偶尔在她有些鲁莽的时候用手轻轻掐住她的脸制止，看她呛红了嘴角和眼角，然后低声让她躺下。
但陆濛不愿意。
等她努力了好久，终于能把大半都咽进去的时候，陆潜的眼角明显红了，映着壁炉的火光，像是水滴落在了碳石上，烧出了明显的烙印。陆潜的手掌落在他最喜欢的那双眼睛旁，始终注视着，陆濛余光和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瞳孔撞在了一起，有些着迷，也为此更卖力。
万籁俱寂下所有黏稠的动静都变得更煽动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立场颠倒，陆潜把她几乎哪里都吻了个遍。
落到脚背的时候陆濛缩了一下，她在喘息中想到了那一夜，为此感到更情动，脚指头蜷缩着，扣着陆潜的手指。
陆潜把这些小细节看在眼里，嘴上吻着，另一只手还握住她的脚腕，踩在方才被她“亲”过的地方磨。
“想起什么了？”
陆濛的头发湿了，一缕缕地贴着脸，闻言她用手背盖着脸，狼狈地不想回答。
陆潜也不在乎，他只是用实际行动表现出在当初那一夜，他真正想对她做些什么。
一如此刻。
直到凌晨一点多，两人把沙发弄得一塌糊涂。
他们也不在乎，捞过一张大而柔软的毯子裹着两人，一个把另一个牢牢抱在怀里，就这么枕着彼此，就着添过的柴火，一起睡了。
最近年底了现生很忙，也不知道年前还能更几章，后面又要开始慢慢走主线剧情了，压力还是有些大
不过会努力的，大家最近可能放假的放假，回家的回家，大扫除的大扫除，肯定能原谅我的（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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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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