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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敬予帝看着她笑,也觉得好笑,但没她那样夸张,他抿唇憋笑,眼眸也逐渐染了笑意。

“周言钰。”许倾故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含着些许无奈,“你再这么笑下去你西梁长公主冷酷无情,镇定果断的形象就得全塌了。”

“别管它别管它,早塌晚塌都是塌。”周言钰轻咬下唇,勉强忍住笑,可奈何她面上笑意渲染得太深,导致她的牙齿,嘴唇连带着全身发着颤,牙缝间很快挤出一声笑,随即便是再一次肆无忌惮地狂笑成一团来。

这位西梁的长公主殿下笑点低得很,只要天时地利人和,指不定哪句话,哪个动作,哪个表情正中了她的笑点引得她笑疯了一样。

也不知这位公主殿下平日里是如何在外人面前维持她冷酷果断的形象的。

于是敬予帝和许倾故就这么面面相觑看着她笑了不知多久。

“哎呦……”

周言钰笑到胃直抽抽,低声叫唤一声,只好弯腰强行收住笑。忍住笑后,她抬起那依旧含笑的眸,快速眨巴了好几下,忽得又似孩童般露出个天真烂漫,温和大方的笑来,笑似顽童,可她说出的话,却暗藏着深意,知道的人,不知为之心悸。

“好久不见,许倾故。”

许倾故闻言微愣,轻轻颔首。

“好久不见。”

他的唇角虽依旧看不出什么有什么变化,平平淡淡,没有弧度,可不为人知的深处,却暗暗冒出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他心下一惊,总觉着陌生又熟悉,许是太过久远,亦或者是自己太过敏感记起了梦里的东西吧。

只不过是一些残破不缺的记忆,便激得他心脏不住地抽疼,如同刀割一般,他胸腔中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被掏出来,展露在众人眼下,被一刀一刀凌迟。

这是什么?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言钰的表情一本正经,上上下下扫视许倾故,久到有些奇怪时她忽而轻笑。

“不错啊,恢复神智了。”

“上次见你,你拿着把剑差点把我弄死。”

哪止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几个字?

当年北燕与西梁那战,周言钰个人是极力反对的,她的意思,是能避避,能和则和。

西梁的军事水平远不及北燕,打起仗来必定挫伤军心,损耗国库,到时候,苦不堪言的是百姓,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民。

特别是边关的人民。

他们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他们做错了什么?

北燕那仗完全不是冲西梁来的,好端端去插一脚干什么?

当时她太弱小,太天真,仗着父皇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慈眉善目,便觉得父皇会认真考虑她的意见,会站在她这边。

所以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她义正言辞说出这些时,换来的,只有旁人那不可察的一愣,随即扑面而来地嘲讽:“你一个女子懂些什么?”与兄弟姐妹们或不解,或同情,或嘲笑,或不屑,或麻木的神情。

你一个女子懂些什么?

这句话牢牢揪住了她的心脏。

她机灵得很,只一惊,随机回头,当她看到说出这话的人时,她不得不承认,她迟疑了。

那是权势正盛的当朝兵部尚书。

她眯起眼睛,凝视着他向她投来的那蔑视的神奇,心中忽有什么坚毅起来,坚定不移地反驳。

“女子又如何,至少我虽为女子,却懂得思考国家大事,忧虑边关人民,而不像你们不明事理,只看见了眼前的利益,未瞧见背后大概率失败的惨痛代价……”

“够了。”

她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制止了。

她心下一寒。

那是她的父皇。

那一战她被父皇罚去随军,亲眼看到了那支离破碎,那民不聊生。

那一战,西梁军队被北燕的计谋引入陷阱,全军覆没,独剩一个满身血污的她由许倾故剑下逃离,连滚带爬回了京城。

父皇……

母妃……

她第一次那么想他们。

父皇现在应当已经收到边关急报了吧?

他……知道我是对的了吧?

我没有错啊……

他应当已经看见边关那疾苦了。

救救他们吧……

她含着最后一口气日以继夜往回赶,她身上浑身血污,衣衫褴褛,丝毫没有往日里一国长公主端庄的样子,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回去……

回去见到父皇……

告诉他……

我是对的。

边关的人民……

他们……

她只记得她看到京城的大门,里面,歌舞升平,嘈杂喧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宛若极乐之境。

周言钰不可思议地拧眉瞪眼,此地是她由出生便待着的家,她从小爱在街上闲逛,对此处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万般熟悉,甚至闭着眼都能在这城中绕上几圈。街上那些老人与她很亲,她也喜欢与他们聊天,总是一聊便是一个下午。

可现在,这个在他人眼中,在曾经的她眼中宛如桃源仙境的“家”,似乎从那宽阔的城门间伸出了一双双血红的触手,染血,呜咽,怒吼,绑住一个又一个人的四肢,脖颈,为他们换上一副一副事不关己的假面与笑脸,活在编织起的梦中。

那些边关流离的百姓呢?

那些战役中战死的将士呢?

没一个人记得他们。

城中百姓如过节般,虽知他们并非故意如此,但她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恶心——他们就像在为那些人的死亡,那些人的不幸庆祝。

不仅是贵族,还有平民。

为何?

我的家成了如此?

她体力透支,在混沌中迷离,最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噩梦吓醒的,她左右环视,已在自己府中的床上,身旁的奶娘忙前忙后,已趴在桌上睡了去,她浑身无力,只淡淡合眼,眼角,是无声划过的泪,与血的教训。

她记得梦中的场景。

她亦分得清梦与现实。

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是真。

那些战死的无名将士是真。

而这城中虚度光阴的“极乐”是假。

这是统治者为了迷惑,为了控制人民编织出的谎言。

既执政者昏庸,既朝中大臣无一人可成大器,既无人支持自己。

那便为他们眼中那不堪重任的一届女流,为长公主,为孤臣,哪怕为执政者,再无回头路地,将这朝中,乃至这国家的乌烟瘴气清理干净,逆风翻盘,重整河山。

她要建立的,是百姓和乐,安居出业,知天下,知国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海晏河清的国与家。

女流又如何,若女流都能做成的事男子做不成,那便是男子无用,废物,而不是女子的德行不端,言行不正。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而且我那时意识迷迷糊糊,对外界的一切都犹如一个旁观者,许多事情,分不清,又道不出。”许倾故合眼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冷意,仿佛回到了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虽如此说了,却仍旧轻声诚恳道了句,“抱歉。”

“没事啊,这事错不在你,又不是你自己把自己意识弄没了。”周言钰舒展笑颜,像两人是好兄弟一样,手握成拳不轻不重撞了撞他的肩。

她这样的淡然一笑仿佛对曾经深至心底的记忆与恐惧释怀了般,只一笑似能将其尽数抹去,如此若无其事镇定自如,倒真有了些身为一国长公主的风范与气度,更有了只有皇帝,那九天之上真龙天子才有的对万事不拘小节,沉着稳重,坦然自若。

倒比过去成长了不少。

许倾放的嘴角难得勾起些温柔的弧度,虽然有些僵硬,但那确实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或许是因为面前对着的是个女孩子,他温言问道:“今日怎么忽然来了南楚?那老皇帝和下面那些杂七杂八的咸鱼烂虾处理干净了?”

敬予帝听着他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哪儿不对,自个儿悠悠琢磨了片刻,猛得干笑,笑意渗人又无语,他如只鬼魂般搭上许倾故的肩,声如幽魂:“武王殿下……您这招反客为主……妙啊……”

“陛下谬赞了。”他还挺谦虚,明明是个精明得要死的狐狸,偏偏要装成猪,装作没感觉到敬予帝手上下压想把他肩骨捏碎的力道,没看见敬予帝幽怨想把他弄死的眼神,听到对方如恶鬼索魂的讨命声。他抱拳行礼,“有陛下赏识,外臣死而无憾。”

我无憾你个大鬼头。

敬予帝在暗处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面上却保持着一国皇帝应有的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窗外暗中观察屋内情况的白鹰表示:虚伪。

敬予帝忽鼻间一痒,意欲打喷嚏,窗外偷偷栖着的鸟感到不知何处一道凌厉的视线袭来,吓得一抖羽翅,不敢动,也不敢乱想了。

周言钰在一旁听着,忽而有那么亿点听不下去。这两人面上和和气气,实则面下笑里藏刀,暗中风起云涌,哪怕现在来个不会看脸色,听不懂他人话中话的人站在旁边,也能明显察觉出其不对,并吓起一身鸡皮疙瘩,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那种。

所以就更别说周言钰,这种每日身处刀山血海之中,时时刻刻对对方察言观色的人了。她在一旁抱着臂抿唇挑眉听着,忽浑身一震,反手抵住愈发刀剑相向锋芒外露的两人,也露出一个笑里藏锋芒的微笑,歪头:“你们在说什么呀?带我一个,别客气别客气,我不介意的,一起啊。”

她嗓音清脆如银铃,带了些语气词,尾音上挑,像极了一个孩童在问两个大哥哥今日去玩什么,自己也想去。

可配上她森白的笑,这似撒娇的话语就这么硬生生来了个急刹车加上急转弯,比起先前光听她嗓音觉得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现在倒更像是恶鬼索命,似乎下一秒她就会上来抹你脖子。

三人之中唯一不会打架,唯一没领兵打仗过,唯一得端着架子——简单来说就是不仅菜还得装逼的……花架子?——敬予帝不禁浑身一颤,面上温文尔雅,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敬予帝忽然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沉默下来。

他左看看一个数年暗地里玩阴谋玩夺政权还会领兵打仗的西梁长公主,人家可是确确实实从基层干起到现在也算是权倾朝野,人家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还能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剑下逃出来。

他右看看自己心中暗骂的老魔头,这个更加老谋深算,而且不仅会玩阴谋,还玩阳谋,总而言之就是心底深不可测。

而且他因为先前被平清帝培养成“剑”,完全不习惯“表情”或者“情绪”这个东西,弄得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上前来到底是和你勾肩搭背还是抹你脖子。

这个北燕的武王敬予帝也算是和他斗了好几年了,总是没有赢过他,别说现在人家脑子还算有些清醒,就是他不清醒的时候,敬予帝也被坑得很惨过。

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是那种,前一秒还对你温言笑语,后一秒就保持着笑意把你弄死的……疯子。

敬予帝心中最深的恐惧,是这个人带给他的。

也许许倾故不记得了,但他忘不了。

那个冬夜里匕首悄无声息探出,架上他的脖子。

后那个人笑嘻嘻的,歪着他那有着还有些稚嫩却已显现出倾城之貌的脸的脑袋,碎发随寒风拂起,有落下,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伴着那人动听却诡异的声音种入了他的心头。

“你没事吧。”

“我开玩笑的啦。”

那个孩子手上拿着带血的匕首,笑意盎然。

他的身后,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只野猫。

“哦,这个啊。”

孩子见他在看,解释。

“它太吵了。”

“你看,它现在安静了。”

虽然他后来知道了那只是许倾故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冻死的野猫的尸体,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吓到了。

因为那匕首上的血……

是他自己的。

疯子。

哪有正常人为了吓人自己割腕放血的?

这个人总是阴晴不定。

时而正常,时而病态。

以至于现在他这个样子,不仅是敬予帝浑身紧绷,连与他相熟的周言钰也有些心有余悸,不敢轻易信他。

毕竟……

会有谁真正相信一个曾经是疯子的人现在不疯,恢复正常了呢?

心下总会有潜意识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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