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显然没料到搜查会如此之快、如此之细,连他藏在老家亲戚处的银票都被挖了出来。他脸上的镇定瞬间碎裂,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殿下,这……这笔钱是……”王禄的舌头像是打了结,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说!”萧景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审讯室,连一旁角落阴影里正借着擦拭烛台的动作留在室内观察、仿佛只是背景般存在的沈青黛,心头都随之一震。贺遥的手更是无声地按在了剑柄上,杀气凛然。
巨大的压力下,王禄的心理防线开始崩塌。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似乎在寻找救命稻草,又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他看到了地上那个铜牌的影子,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是有人给下官的,”王禄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让下官在在某些漕粮入库的时间上做些手脚,方便他们夹带私货,下官下官一时糊涂,贪图钱财。殿下饶命!饶命啊!”他砰砰磕头,将责任推给了模糊的“有人”,并试图将事情定性为普通的贪墨和漕粮舞弊。
“夹带私货?”萧景珩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着王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仅仅为了夹带私货,就值得给你八千两?王禄,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在王禄惊恐的脸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阴影。
“那批被劫的官银,运输日期、船队规模、护卫力量,这些核心机密,除了李灼、周宁等寥寥数人,库房是最有可能接触到相关文书备案的地方!你身为库房主簿,难道不曾见过?!说!官银的路线信息,你有没有泄露给外人?!给谁?!是不是新辉教的人?!”萧景珩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直指要害。
“没没有!下官绝对没有泄露官银之事!”王禄矢口否认,但眼神中的恐惧和慌乱却达到了顶点,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铜牌,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下官真的不知道官银的事,那八千两只是,只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王禄的辩解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双眼,眼球几乎要凸出来,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随即又变得青紫。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可怕而短促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在案板上挣扎!
“怎么回事?!”贺遥厉喝一声,瞬间拔剑挡在萧景珩身前。
萧景珩也霍然起身,眼中寒光爆射!
沈青黛在角落看得真切,心头巨震!这症状……分明是急性毒发!她几乎要冲口而出提醒,但侍女的身份死死地钉住了她的脚步,只能强压住医者的本能,惊骇地看着。
王禄的抽搐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他身体猛地一挺,一口混杂着泡沫的黑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在冰冷的地面上,散发出刺鼻的腥气。随即,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房梁,瞳孔已然涣散,再无一丝生气。
审讯室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地上那滩迅速蔓延开的、暗红发黑的血迹,以及王禄那张凝固着极度恐惧和痛苦的死灰色脸庞。
萧景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冰冷刺骨。他死死盯着王禄的尸体,又缓缓扫过地上那个沾了点点血污的诡异铜牌。
人死了。
就在他即将逼问出关键信息的当口,被灭口了!
这背后之人,动作竟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绝!
沈青黛紧紧攥着手中的布巾,指尖冰凉。她看着王禄死不瞑目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不是意外,这是**裸的警告和灭口!对方的力量,比她想象的更可怕,也更肆无忌惮。这扬州城的水,深得足以吞噬一切!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景珩,只见他侧脸线条紧绷如铁,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比这审讯室的阴冷更甚。
风暴之中,血腥的气息,已然弥漫开来。
萧景珩迅速上前,确认王禄呼吸已经停止后,吩咐道:“贺遥,压下剩余官员,禁止他们交流。程风,去查王禄之前的动向,和何人接触,吃了什么东西,越清楚越好。剩下的人,守在屋外,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屋内人员领命即刻行动,屋内活人只剩下沈青黛与萧景珩。萧景珩率先开口道:“沈姑娘放心,附近由我的心腹看守,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王禄的症状你可清楚,他是因何而死?”
“看着像是中了什么毒,请稍等,更准确的判断我需要验尸后才能确定。”沈青黛说着拿出手帕围住口鼻,详细检查了王禄的身体情况。
结束了验尸,沈青黛手上不免沾染了些污浊,她起身正寻找着能清理的地方,萧景珩适时递过来一片手帕,“屋内比较简陋,沈姑娘不嫌弃的用这个吧。”手帕很素净,只在角落绣着一朵小花,和萧景珩形成反差。
“多谢。死者面目发青,嘴唇有些发黑,吐出的血呈暗红色,初步判断是中了鹤顶红之毒。此毒药性极强,只需一点即刻毙命。一般来说服下后一炷香就会发作,他是最近才被下毒的,甚至很可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沈青黛简单的将自己清理了一下,“我们之中混入了老鼠,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所有人控制住,进行排查。”
萧景珩也明白事情的严重,即刻下令将所有人分批关押,一个个进行审问,来找出那个下毒的人。
审问从天亮进行到了天黑,点点星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结果却不尽人意。所有人都交代了今天的行程,每个人都没有下毒的机会。
消息传到屋内,萧景珩和沈青黛神情皆是一片凝重,敌人已经狂妄到如此地步了,我方却一丝都没有没有察觉,线索又一次断了。那失踪的十万两官银像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天就这样吧,敌人这么有恃无恐,想必也是准备好了退路。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贺遥和程风行了个礼,便下去休息了。
“殿下,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先下去休息了。”沈青黛等了一会也没见萧景珩有什么想说的,便也决定回去休息。
“好,这个你拿着,”萧景珩递过来一个玉佩。“目前我抽不开身,要呆在府中处理事务,这个可以调令鉴妖司所有人员。你和惊雪明日再去一趟码头吧,他们一定隐瞒了许多东西,从表面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查出来的。有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撤离,安全最重要。”
沈青黛接过了玉佩,嗯了一声便回房间了。
这抉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沈青黛的思绪被绕成一团乱麻。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官银运输的轨迹是被王禄泄露出去的,这其中少不了李灼和新辉教的主导。李灼生前与新辉教关系复杂,曾泄露不少机密给新辉教。
而新辉教在幕后操控着一切,今日突如其来的灭口便是最好的证明。
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大多都与新辉教有勾结,想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看来是不可能的。萧景珩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让沈青黛去秘密调查,他则在府中牵制住剩下的人。
唯一的变数便是太子,沈青黛之前对他也有所耳闻,风光霁月,温润如玉,人们都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一位完美的储君。但这几日短暂的接触下来,沈青黛感觉他并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温柔,反倒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淡。萧景方受命来调查此事,全程却将任务交给了萧景珩,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为何要这么做呢?是过度的信任自己的弟弟,还是他知道这背后另有隐情?
一件件想不出头绪的事情缠绕着沈青黛,直到昏昏沉沉睡过去,她才将这些烦恼赶出脑海。
或许是夜晚容易让人变得伤感,第二天看着天边初起的阳光,感受着安心的暖意,沈青黛脑海中的烦恼一扫而空。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线索,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好了。
码头旁,官银被劫的传闻并没有影响它的热闹,人来人往的都是准备出海的商人。
“萧”家小姐也在其中,她的家族以经营茶叶远近闻名,最近有一批货物需要从扬州走水路运到琉璃,现在正带着侍女和家丁来监督货物的装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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