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想让这张脸的主人动容，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许言瞬间有些泄气，坐在自家沙发上望着眼前黢黑的电视屏幕，忽然注意到了屏幕中清晰的身影。
蓦地灵光一现，眼睛亮了起来：
——干脆，我就用镜子试试看吧。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马蹦蹦跳跳地走进房间，把床头柜那面倒扣着的铜镜取了出来。
这面镜子是她从古玩市场淘来的双鱼镜，是她一眼就看上的，本以为只能当个装饰的物件，想不到却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去年，她看上这面镜子的时候，卖家拍着胸脯跟她保证：
“您别瞧这铜镜长得磕碜，算起来得快八百年了。”
她却毫不买账：
“骗人，快八百年的古董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你手里？倘若你说的是真的，这东西现在，不是该在博物馆妥善保存么？”
卖家讷讷，沉默半天来了句：
“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哎，算了，便宜给你。一口价，五千。”
许言便认定这是赝品。
但无奈许言当时真的很想要这面铜镜，便咬牙用自己的积蓄来买：
“好，成交，你收款码给我。”
“得嘞。”
那以后，这枚镜子就一直躺在她的床头柜上，除了用湿纸巾擦去表面的浮灰，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
从镜子背后的锈蚀和风化痕迹，依稀可以辨认出两个追逐嬉闹的鱼影。
但时隔一年再拿起这面镜子，却让许言悚然心惊：
这镜子，怎么比起先前更加崭新了些？原本底面只有斑驳的铜绿，如今竟连底漆的
色泽都开始有了。
她望着边角闪出的一点儿银色出神，眨眨眼银色还没消失。
但她的错愣立刻变成欣喜，轻轻的把镜子扣回桌面，从抽屉里取出用来打包出物的透明密封袋，把镜子轻轻放了进去。
——算了，管它呢，这样的物件用来招灵，最适合不过。
许言打定主意，用万年历定好时辰，决定就趁着明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楼下的公园做法。
——晚上去兴盛百货买蛋糕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夜晚很快降临，一下子过了九点，许言推着商场的手推车，直奔卖面包的地方，却在途经的路上，撞见一个泛着青灰雾气，有几分眼熟的人影。
“许言？怎么是你？”
徐洛戴着鸭舌帽，马尾垂在后边，一身运动装，还戴了副平光镜，和白天商务精英的样子判若两人，仿若是个出来闲逛的女大学生。
许言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啊，是徐小姐。我，我出来买蛋糕呢，外面牌子上不是挂着，全场五折吗？所以…”
徐洛不置可否，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你很缺钱吗？”
许言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开口：
“缺，相当缺。”
整个身子都矮了一截。
徐洛冷哼一声，似是看不惯她的嘴脸，但又懒得多嘴，抛下一句：
“那你就早点找到能够向我证明，我身上有煞气的方法吧。”
便从许言身边走开了。
“哎，徐小姐，徐小姐！”
许言推着车想追上去，岂料对方却忽然加快步伐，留给她一个高挑的背影，对她的呼唤置若惘然。
许言撇撇嘴，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
算了，我还要买蛋糕呢，谁稀罕你那点儿臭钱啊。
推着车兴致缺缺地选了几块海绵蛋糕，整个人就跟蔫了似的。
徐洛迅疾轻快的脚步声在她的耳畔渐行渐远，只剩下若有似无的香风。
她用鼻子仔细嗅嗅，发现是青竹的香气。
清新，冷冽，就像是徐洛这个人一样。
许言有些恍惚，赶忙左右晃了晃脑袋：
不对不对，我胡思乱想什么呢？赶紧买完蛋糕就出门吧。
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似乎是因为刚刚的想法。
——
徐洛的心情不太好，默默地出来逛超市。
其实她也不是逛，只是一个人到明亮又安全的场合遛遛弯。
因为她大早上遇到了爱多管闲事的许言，嘴里左一个煞气，右一个血光之灾地胡搅蛮缠，弄得她莫名有些烦躁。
回想着对方刚才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心底不免有几分厌恶：
许言，我倒要看看，你这骗子还能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随即拿出看好戏的态度，脚步轻盈起来。
——徐洛是不在乎的。
她许言爱怎么证明，都跟徐洛没有半毛钱关系。
许言回家，把海绵蛋糕放进冰箱，理了理自己有些郁闷的思绪，根据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了徐洛：
“徐小姐，要不你明天过来做准备吧，我试试能不能让你身上附着的东西现原形。”
她有些忐忑，害怕对方会因为信不过她而拒绝。
没想到徐洛却很果断，微微挑了挑眉：
“哦？这么有把握么？”
虽然态度依旧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
许言心里燃起一丝希冀，轻声回答：
“八成吧。”
其实心里也没个底。
毕竟徐洛看上去是个冷淡理性的人，许言如果不把概率往高处说，兴许就没有跟她说下一句的机会。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短暂地安静一瞬，响起好听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嗓音：
“那也挺高的。”
就在许言一时摸不准，对方这到底算是答应还是拒绝的时候，徐洛忽然补充了一句：
“我需要提前做些什么吗？”
让许言有些受宠若惊。
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这个，你记得洗个澡，念念经什么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心里不要有杂念就可以。”
徐洛点点头，公事公办一句：
“好，我明白了。”
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许言心中叫苦不迭，抱怨一声：
“又来？这个徐小姐怎么一点儿都不平易近人啊…”
然后默默叹了口气。
面对这样有个性的主顾，她许言只好乖乖认栽。
第二天，徐洛开着辆百万级别的超跑，停在许言小区楼下。
一身质地细腻的西装还配着皮鞋。
许言见她这么拉风，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贫了一句：
“徐小姐，虽然我们这行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您要卖保险，也不用上我家来吧。”
话音刚落，徐洛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但还是毫不计较地来了句：
“别打岔，我是来谈正事的。”
让许言讪讪地止住了口。
她冷着张脸，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还没继续说些什么呢，许言就立马凑了上去：
“哎呀，着急什么？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谈呗。”
那副狗腿子的模样，让她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不跟自己来硬的，她徐洛当然也无理不起来。
只见许言态度亲密地拽着她的手臂往后花园的空地走，边走边为她解释情况：
“徐小姐，你身上这煞气啊，可谓是积怨已久，哪是随随便便袪得了的，到时候啊，我用镜子照照，看看能不能让它显形，你只需心无杂念就可以了。”
岂料徐洛听了这话，表情绷得更紧：
——自相矛盾。
不屑地撇了撇唇，没有回话。
许言却因此说得更起劲：
“你看，我带了粉笔，这样的话，阵法就是一次性的，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会认为这是小孩子乱画的涂鸦。”
从裤口袋里掏出粉笔，兴冲冲地往徐洛眼前晃。
徐洛实在忍无可忍，暗暗骂了一声：
“幼稚。”
让许言的手臂悬在了半空。
她只好“嘿嘿”地干笑两声，装作没有听见。
而后蹲在地上，“唰唰”地画起来。
徐洛这才发现许言斜挎了个米白色的帆布包，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半信半疑之间，思绪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好啦，搞定！”
只见许言纵身一跳，从圆心处跳了出来，地下竟多出个规整的圆，圆心处放着她昨晚收拾出来的双鱼镜，底下临时安了个镜托。
圆圈里面写着一道道缠结在一起的文字，哪怕是细看也根本辨不清内容。
徐洛抬眼，眼底微微掀起几丝波澜：
“许小姐这么厉害，不借助工具就能画这么好？”
心底却有一些发憷：
阵法中央怎么摆着个磨损严重的铜镜？这许言是要拿我寻开心么？
刚流露出不快，就被对方没心没肺的笑容击散：
“哎呀，干咱们这行，就得什么都会一点。不然等危险来了，难道还要拿个工具慢悠悠地画么？练出来的，练出来的。”
徐洛只好压下内心的怒气，向许言挤出了两个字：
“很好。”
改了一处台词的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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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鱼镜 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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