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江南正值烟雨朦胧。谢景行卸了朝中冗务，带着江宛秋与一双儿女重游当年初遇的小镇。
船行至小镇码头时，细雨刚歇，青石板路泛着温润的光。谢昀牵着妹妹的手跑在前面，指着巷口那棵老槐树嚷道：“爹，娘，你们看那树好粗！”
江宛秋望着熟悉的巷弄，脚步微微一顿。当年她便是在这槐树下避雨，撞见了那个一身玄衣、眉眼清冷的男子。
“在看什么？”谢景行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
“在想，”江宛秋回眸笑，“当年若不是这场雨，或许就错过了。”
谢景行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那只素银镯子——那是他当年送她的第一份礼。“缘分哪会错过？就算那日无雨，我也总会遇见你。”
他们沿着河岸慢慢走，谢昀和谢语被街边糖画摊吸引，围着摊主叽叽喳喳。江宛秋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忽然轻声道：“还记得那年你在此处救我，我总觉得像做梦。”
“不是梦。”谢景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眼中笑意温柔，“那日你穿着浅绿衣裙，站在屋檐下，雨珠落在发梢，像沾了星星。我那时便想，这姑娘是谁，怎生得这样好看。”
江宛秋脸颊发烫，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些。”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当年那个模样。”谢景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就像这江南的雨，年年岁岁，总让人心动。”
不远处，谢昀举着糖画跑过来，举到江宛秋面前：“娘，你看像不像爹？”那糖画是个威风凛凛的武将，倒有几分谢景行年轻时的模样。谢语也举着蝴蝶糖画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娘，这个像你！”
江宛秋笑着接过，谢景行则弯腰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夕阳穿过云层，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柳丝拂过水面，带着淡淡的花香。
“走，我们去前面茶馆坐坐。”谢景行一手牵着江宛秋，一手招呼着孩子们。
茶馆里飘着龙井的清香，谢景行点了一碟茴香豆，一壶温酒。江宛秋看着他倒酒的模样，忽然想起那年他在长安酒楼，也是这样从容地为她倒酒，说“往后有我”。
时光匆匆，从江南初遇到长安相守，已过了二十载。可那些细微的瞬间，却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谢昀和谢语趴在窗边看船，谢景行举杯对江宛秋笑道：“敬你。”
“敬什么？”
“敬这二十载，敬往后每一个二十载。”谢景行眼中的笑意漫出来，“敬你我，岁岁不相负。”
江宛秋举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茶烟袅袅，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却清晰了他眼底的情意。
窗外，暮色渐浓，渔舟唱晚，炊烟四起。江南的夜，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而他们的故事，便在这梦里，伴着儿女的笑语，伴着茶香与酒香，慢慢流淌，直到岁月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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