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长安便落了场初雪。
晨起推窗时,江宛秋望着庭中那株落满白雪的梅树微微发怔。谢景行从身后轻轻拢住她的肩,带着暖意的呼吸拂过耳畔:“在看什么?”
“看这雪,倒让我想起那年在江南,也是这样的雪天。”她转过身,指尖触到他衣襟上的寒气,“那时你刚从北境回来,裹着一身风雪闯进我院子,手里还攥着支冻得发红的糖葫芦。”
谢景行低笑起来,伸手替她将鬓边碎发拢好:“你总记这些小事。”
“哪是小事?”江宛秋挑眉,“那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买糖吃。”
正说着,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谢昀穿着厚厚的锦袄,正牵着妹妹的手在雪地里踩脚印,谢语手里举着片雪花,颠颠地跑过来:“娘!你看这花会化!”
江宛秋弯腰接住她冻得发红的小手,谢景行已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枣茶。“趁热喝了,免得着凉。”他将茶碗递过来,目光落在谢昀身上,“慢些跑,仔细摔着。”
谢昀应了声,却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偷偷抓起把雪揉成球,朝父亲背后丢去。雪团在谢景行肩头炸开,他故作沉脸回头,孩子们早笑着躲到了江宛秋身后。
“爹要抓捣蛋鬼了!”谢景行故意扬高声音,却在靠近时轻轻挠了挠谢语的咯吱窝,逗得小姑娘笑得直不起腰。
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将雪地照得发亮。谢景行搬了张躺椅放在廊下,江宛秋坐在一旁绣着帕子,看着他教孩子们堆雪人。谢昀笨拙地滚着雪球,谢语则蹲在旁边捡了些红豆当雪人的眼睛,时不时抬头喊一声“爹”“娘”,声音脆得像檐角滴落的冰棱。
暮色渐沉时,雪人终于堆好了。谢景行替它戴了顶旧毡帽,江宛秋忍不住笑:“倒有几分像你年轻时的模样。”
“我年轻时可比它俊多了。”他挑眉,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进屋吧,晚膳该好了。”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饺子,谢语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抬头问:“爹,明年下雪时,我们还能堆雪人吗?”
“自然能。”谢景行给她夹了个虾仁馅的饺子,“等明年,让你哥哥给你堆个更大的。”
谢昀立刻拍着胸脯:“我会堆个像爹一样高的!”
江宛秋看着他们父女三人说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朝堂纷扰,没有江湖风波,只有柴米油盐的暖,和身边人的笑。
夜深时,孩子们早已睡熟。江宛秋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盏灯笼在雪地里投下暖黄的光。谢景行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她侧头看他,眼中映着灯火的光,“这样的日子,好像过多久都不够。”
谢景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化雪的春水:“那就过一辈子,两辈子,直到这长安的雪,年年都落在我们眼前。”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浸在暖意里的画。
而这长安的夜,正伴着渐起的鼾声,和窗外偶尔飘落的碎雪,慢慢走向又一个温暖的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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