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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荔阳是座很神奇的城市,高楼大厦繁华富有,城市光景五光十色,可它越是富有,就越能映射到那些仍然处在角落里的困顿和腌臜。

所有长途交通工具中,飞机费用最贵,高铁和火车次之,长途汽车则最便宜,一般来说只有高铁费用的一半不到。

但最便宜也伴随着最大的问题——时间长,路程久,坐着累。

不过这对于那些从外地涌入的打工人来说都不是问题,尤其是身上盘缠不多的,当然是怎么节约钱怎么来。

荔阳的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里,到处可见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赶路人,因为还不到检票时间,大多横七竖八地倒在椅子上休息,衣着朴素,蓬头垢面,有的甚至直接裹了席子打地铺。

姜欢今天穿了双绑带低筒靴,开衩到大腿的粉白鱼尾格子裙,领子拉到锁骨以下,大大方方露出圆润漂亮的香肩,与脖子上那根明亮的珍珠项链互映互衬,从头到脚都美得人发光。

虽然她在家是个鸡窝头睡衣女,出门在外却额外注意形象,哪怕是来车站接个人,她都打扮得像是去走秀的。

姜欢无视了周遭或探奇或艳羡的眼神,穿过候车大厅,绕过那些瘫在地上的困倦旅人,径直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按照郑松和福利机构的约定,那个暑期来投奔他们的孩子下了长途大巴后便会在客运站的出口道上等他们。

姜欢只需要负责把人找到,接走就行。

她有那孩子的两寸照片,郑松在微信上发给了她。

是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脸蛋有些小雀斑,还有着很明显的高原红,看上去有种农村孩子独有的质朴。

贫穷人家的稚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多少有点怯生生的,脖子微微缩着,不是很情愿面对镜头。

姜欢盯着这孩子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将模样记在心里。

时间已经到点了,姜欢在出口道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自己要接的孩子。

奇了怪了。

这孩子应该早就下车了啊。

莫不是人生地不熟,在大巴车上就被陌生人拐跑了?

考虑到小孩的人身安全,姜欢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踩着高跟鞋在附近到处寻找可能的小孩身影。

她甚至还跑到服务区去问工作人员,举着手机挨个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小孩。

得到的回答全是摇头和否定。

姜欢这下是真急了。

领养不领养的先放在一边,至少不能让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失踪吧!

想到这,姜欢就忍不住把怨气怪到郑松头上,要不是郑松自作主张非得让小孩过来,她也不至于在这操这多余的心。

急迫之余,连带着对郑松的厌恶也更上一层楼。

不断有新的大巴车到站,越来越多的人流从出口出来,个个拖着行李箱提着大背包,摩肩擦踵。

通道就这么宽,你挤我我挤你的,姜欢很快被挤得满头大汗,在拥挤的人群里举步维艰。

忽然,她鼻子一凉,空落落的。

姜欢抬手摸了个空,表情霎时扭曲了。

妈的,她脸上的墨镜掉了!

法国大牌艺术家联合奢侈品牌为她独家定制的顶奢太阳眼镜,价格多少不说,重要的是全球仅此一副,丢了那可是巨大的损失。

姜欢胸口突突跳,急忙低头寻找自己的宝贝墨镜。

但不知道墨镜是被哪个混蛋捡走了,还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踢到哪里去了,姜欢找了好半天都没能把墨镜找回来。

要接的人没接到,身上最重要的东西还弄丢了……

倒霉透顶。

姜欢累得蹲在栏杆旁边,扶额,为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而忏悔。

不知道悔了多久,姜欢头顶落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姐姐,这是你的墨镜吗?”

过分年轻的男声落在姜欢耳边,清澈的,又淡淡的,像是滴入混沌墨水瓶里的一颗小小的水珠。

不起眼,却在刹那间晕开了惊天动地的涟漪。

姜欢猛地抬头。

眼前出现了她熟悉的、心心念念的宝贝墨镜。

“谢、谢谢!”姜欢一把拿过来,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

她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还能被人捡到主动送回来。

“不客气。”男孩面容平静,表情温淡,倒没什么情绪波澜。

姜欢喜滋滋地将墨镜重新戴回脸上,站在男孩的视角上看,她真的很像框了两片乌蒙蒙的大爱心在眼睛上。

真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偏偏当事人还自我感觉优异,认为她这心形墨镜很时髦,走哪儿都戴着,拉风得不行。

姜欢掏出包里的小镜子,整理好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形象,顺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墨镜?”

对墨镜的主人定位得还挺精准。

“它……形状很别致,框缘还镶了钻石和金边,我觉得这里应该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戴这种墨镜。”

“喔,我这样的人?”她是怎样的人?姜欢挑眉,起了点兴趣,视线落到面前的男孩身上。

男孩拖着个笨重的帆布行李包,个子却清清瘦瘦的,看模样年纪不大,最多不会超过十三四岁。

其实光看外在,这是一个挺寒酸的孩子,穿着件洗得发黄的陈旧T恤,脚上的白板鞋是十年前就过时了的款式,瞧着有些土。

但胜在他整体收拾得是干净的,穿得虽然旧却并不显邋遢,一张青涩的脸蛋虽然还没完全长开,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五官端正标致。

姜欢对一个人是否生得好只有一条审美标准,那就是至少要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光这一点,绝大多数成年人都办不到,因为大多数人……长得其实都很马虎凑合。

姜欢猜测这男孩家里至少有一个长辈是颜值出众的,比如他母亲是个美人或者他父亲是个帅哥。

不然不可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察觉到女人打量的目光,男孩迎面对视,微微蹙眉,眼中衔着一点明显的疑惑。

姜欢脑子天马行空,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在心里腹诽她:看我干什么,有病?没见过比你年纪轻的小帅哥?

“……”

姜欢有点头疼,为自己对一个陌生小家伙的强烈好奇心。

突如其来的,无法控制的,连她自己也感到十分莫名。

“对了,你有见过这个小朋友吗?”

姜欢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上去,把自己手机里的“寻孩”照片给男孩看。

男孩只看了照片一眼,唇角瞬间僵直,他声音染上了异样:“您找他有事?”

“嗯。”姜欢随便编了个理由,“他是我家亲戚的孩子,我来帮忙接人的。”

男孩抿紧了薄薄的唇线,好一会儿没开腔。

以为他是傻住了,姜欢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重复问了一遍:“你有见过他吗,见过的话能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我见过。”男孩稍作停顿,说,“他是我弟弟。”

姜欢如遭到当头一棒:“啊……啊?”

-

汽车客运站外有两排供旅客休憩的长椅,靠近十字路口,附近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红绿灯闪闪烁烁,一如这迎来送往,变幻莫测的人世间。

姜欢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紧,抵着额,闷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来投奔我们家的不是你弟弟,而是你?”

“本应该是我弟弟。”男孩喉间裹着点不明显的滞涩,他坐在姜欢身旁, “您的丈夫,郑先生当初看上的想要领养的孩子也是我弟弟,但我弟弟一个星期前意外去世了,我们县里主任不愿意浪费郑先生的一番好心,就和福利机构联系,说可以让我代替我弟弟……”

姜欢听不下去,打断:“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男孩话头止住。

他看了一眼姜欢,安静地垂下了睫。

“你叫什么名字?”姜欢问道。

“付以航。”

“哪几个字?”

“付是付费的付,一苇以航的以航。”

“那付以航。”姜欢说,“我需要问清楚,你弟弟意外去世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不把你弟弟已经逝世的消息及时通知我们?”

郑松肯定留了联系方式给他们,可这帮乡下人却隐瞒不告,偷梁换柱地换了另一个孩子过来。

能安什么好心?

姜欢语气不善,面色是少见的冷硬,紧紧盯着付以航,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个叫付以航的男孩并没有被姜欢摆出来的大人气场唬到,他就像没看到一样无视了她不客气的审视目光,用一种超出了他这个年纪的沉静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弟弟在田坎上干农活的时候摔倒,脑袋磕到了石头,当场昏迷,去医院抢救没救过来,村里的主任可能是怕郑先生因为我弟弟的死而放弃领养计划吧,就冒名把我送了过来。”

“走之前,主任叮嘱了我让我和你们好好相处,争取得到你们的信任和同情,即便我不是你们原本看中的孩子,也能愿意看在人道主义的份上……”

他真的是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隐瞒地把一切都告诉姜欢,坦诚到近乎直白。

但他也很能隐藏,可能天生有这方面的天赋,能把某些细微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又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足够令人动容的真切和诚恳。

让姜欢想挑他的茬,都找不到击入点。

要不是他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油头滑脑的面相,姜欢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提前演练好的,在这跟她演戏呢。

付以航取下自己肩上的帆布背包,背包的拉链有些生锈了,拉不动,他连扯带拽才把拉链拉开。

他从内袋里取出一份褐色纸袋包裹好的文件,递给姜欢。

“我家的户口本,以及我弟弟的死亡医学证明书。”付以航说,“县里的二甲医院走正规流程开具的,背面也有村委会的签字盖章。”

他没有用多余的辩解来说服对他疑心尚存的姜欢,而是用实际行动和确凿文件表明了他的身份,证明了他的所言皆属实。

姜欢接过,看完。

一切都是真的,这孩子的身份没有问题。

“你弟弟才多大,就要下地干农活?”姜欢依旧没有轻易松口,目光直直锁着付以航,追问。

“村里的小孩会走路起就得学着干活。”付以航继续有条不紊地应对她的诘问,“小孩子锄地可能锄不动,但是掰玉米,拔草,撒种子这些事情,从小就要会做。”

姜欢:“你凭什么认定我和我丈夫一定愿意收养你,你就不怕白跑一趟?”

“我不确定,所以我只是过来试试。”

付以航看着她,眼神黑白分明,带着足以让人放下防备的清澈和温良:“如果你们不愿意待见我也没有关系的,领养我本来也不是您和郑先生的义务,我可以坐车,原路返回老家县城。”

继续在农村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回到那片暗无天日的泥土地里,延续着他清贫困顿的日子。

“以退为进是吧。”姜欢勾唇,了然地笑了一下,“你是个有脑子的孩子,你们村的那些主任虽然没什么文化,还爱自作聪明,胆大包天。”

“独独眼光还行,选择了把你送过来,而不是别的什么咋咋呼呼的蠢孩子。”

稚子无辜,姜欢不认可那些乡下人傻缺的做派,但却无法做到迁怒眼前这个年岁尚轻的男孩。

姜欢表面马虎俗气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看人何其精准毒辣。

短短几段对话,她就差不多摸清了这孩子的性格底色。

沉稳的,不卑不亢的,虽然衣着寒旧但并不畏首畏尾,面对她这样光鲜的大人仍旧没有半点怯场,还能从容不迫地应对她的连续尖锐质问。

姜欢猜测也许正是因为他出身贫穷,又父母早亡,身边没个人保护照顾,只能早早学会识时务和看人脸色,被迫像个小大人一样成熟起来。

这么一想,还挺让人心疼的。

姜欢闲得无事,又开始间歇性地泛滥起她潮水一样的圣母心了。

况且付以航和其他如他这般的同龄孩子完全不同,姜欢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侄子,那真是截然相反的画风。

她能感受到这孩子脑子是清晰的,而且不隐瞒,不欺骗,不自以为是地耍那些令人厌恶的小聪明,还能做到恰到好处的懂礼节、知进退。

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挺难得。

最重要的是,他帮她找回了她的宝贝墨镜!!

明明看出来了价格不菲,却没有揣在兜里私自偷藏。

没有贪欲,也没什么贼心,暂时收留他,于姜欢而言构不成什么损失。

姜欢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在一片雾蒙中再度打量付以航。

是审视,是斟酌,更是利益天平两端的思考和抉择。

付以航眼睫微敛,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和动作。

在这种时刻,多言多错,保持沉默对他没有坏处。

姜欢看了一眼他的户口本,97年出生的,今年才12岁。

跟她侄子一样大。

如果把他接到家里去,她想,应该能和她侄子玩到一块儿去吧。

毕竟同龄人,又都是男孩,以后家里能热闹点。

丧偶一样的婚姻过久了,热闹反而不是件坏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以航无声无息地等待着姜欢的“审判”或“处决”。

他并不畏惧姜欢,也不是在祈求姜欢什么,只是在极力克制地等待一个结果。

被村里干部千叮咛万嘱咐地送上车,从寒冷荒芜的北方小县城到这座温暖的南方大都市,连着两天两夜不远万里地坐长途大巴赶来,不是因为闲得没事干的。

早在大巴车上的时候,他就无数次模拟过了,一旦遭到这家人的拒绝,他应该要如何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的难堪外露出分毫。

他有把握维持住他的体面和自尊,在心里情绪倒塌之前转身就走,避免令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哪怕他本就一无所有。

他的自尊一文不值。

值得庆幸的是,姜欢并没有赶他走。

还给予了他一场美好得接近不真实的希望。

“正好,比起啥也不懂的熊孩子,我就喜欢你这种脑子灵光的、和我没有沟通障碍的小孩。”姜欢爽快地站起来,提上自己的包,“来都来了,那就走吧。”

“姐姐先带你在荔阳玩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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