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十岁时来到录宗修炼,如今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他是录宗的异类,没有京剧猫血统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无论文武,师长称赞。
然而他沉默寡言,终日一副死寂面孔,不与人来往。
礼仪不错,规矩不忘,唯独没有一丝活人味。
起初有猫欺负他,他既不还击也不保护自己,垂着双手任打任骂。
没有痛苦没有哭泣,甚至不会看施暴者一眼。
渐渐地,霸凌越演越烈。
直到他在训练上越来越出色,越来越强大,那些猫才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
这日,录宗新入门了一个弟子,和小弟子们相比他年纪挺大,他为维护尊严扯谎,“我一直跟着父母在猫土游历,错过了好几次录宗考核,这才来得这么晚。”
他要确立自己的地位,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揽尽录宗各位师父的目光和称赞的小黑,“他很奇怪,从前有猫欺负他,他像个桩子一样。后来他变强了,大家都不敢挑战他了。”
这是个很好的立威机会,午林趾高气扬,自信爆棚,“你们不敢,我敢!”
“真的?”
“当然。”他撸起袖子,“我这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虽然我入门晚,可我一直跟着父母修炼。”
小弟子目光崇拜。
众猫跟在午林身后窃窃私语,“他打得过吗?”
“不是打不得过的问题,是那位师兄根本不跟猫打。”
“切!他算什么师兄,懦弱的家伙。不还手就要挨打,简直浪费自己的实力和天赋,哼。”
各自抱着各自观点的猫藏在树后看着这场剧,小黑从前确实挨打不还手,那是因为他需要身体的疼痛来麻痹心。
现在吗,时间是一味良药。
那种撕心裂肺烈火灼骨的疼慢慢模糊,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能忘却的痛苦却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逐渐消失。
原来,这就是时间,如此强大。
原来,感情,那么脆弱。
再次面对挑衅,已经没有需求的他毫不犹豫地还手,午林被揍得很惨。
如此,小黑被召到戒律堂,戒律长老手执戒尺问小黑,“为何如此殴打同门师弟?”
“是非曲直,由您判断。”小黑不想做多余的辩解,他怎么判,都不是他说什么能改变的。
怪没意思。
文长风眉头一皱,这孩子太孤僻了,“那就罚你打扫碑林一月。”
“遵命。”
班古从幕后走出来,“不对他说清楚为什么吗?”
文长风无奈地摇头苦笑,“他很聪明,当然知道我的处置很公正。”
是的,小黑知道。
虽然挑事的不是他,但他下手太狠,这超出了防卫的界限,他也预料到这样的后果。
不过,他能承担,也愿意承担。
以后再也不会有猫扰他清静,不过打扫一个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文长风突然说道,“此子没有京剧猫血统,实在可惜。”
“父传子,子传孙,孙传重孙,如此岂不令一宗一门成一家之言。”
文长风听到宗主如此说,露出一抹志同道合的笑容,“如此一来,宗主要费费心。小黑如此孤僻,纵有蛟龙起凤之才,也难以走得长远。”
可古班却摇了摇头。
“下官请教。”
“大凡天才,性情处事,独思主见,非外人所能变矣。你我于他,只是指引者而已。”
碑林寂静无猫,小黑很喜欢这样孤身只影,犹如婴儿躺在母亲怀里一般充满安全感。
打扫完碑林的他盘坐在其中,凝心静气仰望碧蓝的天空,什么也没想,就静静地呆着。
天的一角,湖心一亭周围便是碧绿荷叶,连亭木桥犹如一条活灵活现的蛇般将碧海分割。
或红或粉或白的莲花花苞静谧地晒着阳光,一片生机勃勃。
这时,一只外穿鹅黄色过膝女帔的蓝耳白猫疾跑而来,前面就是湖岸,她却没有要刹步停下的意思。
一跃而起,空中旋转三周半,足尖轻踩在一朵幸运莲花苞头顶,熟睡中的莲花晕头转脑摇摇晃晃,她再次跃起,旋转,踩花……
如果没有自己喜欢的花,便用韵力打出水花,一猫就将一心湖的平静打破,搞得热闹非凡。
一条白练划破阳光直冲锦韵,她旋身躲过却被返回的水袖卷走。
“诶呀!”
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美人之骨时光不可摧。
“澜师父~~”介于自己的行为,锦韵声音可甜了。
“少来。”澜茶抬眸看那一湖被迫绽放的莲花,“瞧你把这里都糟蹋成什么样了?”
“哎呀,花本来就要开的吗,怎么开何时开有什么区别。”
对于总有一套歪理的锦韵,澜茶无可奈何,“你呀。”
此事没必要责怪她,但是有些事不能放过,澜茶虎着脸,“我记得此时你该在宝书阁上课。”
琥珀般清澈的棕色眼睛盛着狡黠滴溜滴溜地转不停,“澜师父,你记错了,我已经下课了。”
“哦?”澜茶眉头一挑,这心思都不用猜,俩眼睛看都能看出来,“你确定?”
“我……”锦韵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谎,最终果断地点头,“我确定。”
澜茶甚是无奈,她蹲下身眼睛里是锦韵看不懂的色彩,“阿锦。”
我的宗主,“读书对你没有坏处,我们小阿锦不想做一只文武双全的京剧猫吗?”
锦韵抱着手臂不乐意地偏身,“我不喜欢,就不看!”
“阿锦。”澜茶耐心地引导她,“告诉澜师父为什么不喜欢?”
说去这个,锦韵就很委屈,她对着澜茶告状,“师父,你不知道护持师父多过分。我才十二岁,他竟然让我看那么那么厚一本书……”
锦韵张开手给澜茶比地甚是夸张,“他还让我背下来,这可不怪我哦,太多了。”
“是很多。”澜茶顺着锦韵。
“是吧是吧,他好过分。”
“可是我们小阿锦就要十三岁了,是一只大猫。而且我听说我们阿锦过目不忘哦,好厉害啊。”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看书。”
锦韵如此厌学,让澜茶束手无策,她继续循循善诱,“阿锦,如果你不读书,将来有猫写诗作词,而你什么都不会,会被笑话的。”
“没关系。”锦韵自有招式对付,她拍着胸脯眉飞色舞,“我习武,我要做天下第一厉害的京剧猫,谁敢笑我我就揍他!”
“唉。”这小丫头真是,“这样吧,澜师父去跟你护持师父说一下,减减你的功课,但你必须去好不好?”
锦韵想了一下,这样已经够好了,再继续犟着就得不偿失了,她环住澜茶的脖颈,亲热地蹭着澜茶的脸颊,甜甜地说道,“澜师父最好了,最喜欢你了。”
“你呀。”这丫头一贯会哄人开心,澜茶次次逃不掉,“今日我做主给你放一天假,去玩吧。”
意外之喜,锦韵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
她亲了一口澜茶一溜烟跑出去,生怕她反悔,“最美的澜茶是世界上最好的猫。”
澜茶幸福地捂着被亲的脸颊,“这孩子……”
“呵呵!”身后传来一声干巴的笑声,澜茶回头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眼睛,她捂嘴笑道,“诶哟,护持师兄怎么在这?”
“你说呢?”
护持责怪地看着澜茶,“你们太惯着她了。”
澜茶美丽的天青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师兄,你太着急了。宗主还小,时间还长,慢慢来,急什么。”
护持却更担心,“你们太宠溺她,毁了法宗,这罪过可就大了。唉。”
对于这位命中注定的未来宗主,他们可谓左右为难。既怕教不好她,又怕太严厉。
一个手托龙盘山黄玉玺的男子从天路尽头跨上昆仑山阶,他意气风发,四方步走得大方稳重,只一眼就能看出的温润搭配他的斯文儒雅,犹如冬日雪中的梅花。
他来到宗外宗大殿,远远地就看到两位老者身边有一只鹅黄色的蝴蝶飞来飞去,他嘴角扬起笑意,快步向前单跪于诸葛泓川、伏忠和锦韵面前,双手献上玉玺,“弟子几遂前向宗主交令。”
站在宗外宗宗主泓川面前的锦韵好奇地看着怼到自己脸前的盘山龙,仰头问诸葛,“师父师父,这是什么?好漂亮。”
闪闪的。
“哈哈。”诸葛泓川捋着胡须下巴轻点示意锦韵去接玉玺。
锦韵双手抱住玉玺,几遂一松手她脸色一变,“啊,师父,这个好重。”
几遂好笑地再次托住玉玺并打趣她,“不好好练武,乱玩有的没的,连块石头都抱不动。”
锦韵松开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几遂做了个鬼脸,“略!”
诸葛泓川挥袖收回盘山龙,“你这次去猫土可有收获?”
几遂眸中浮现几缕凝重,“弟子看到许多,只是现下说不出什么。”
和诸葛泓川并立的伏忠言道,“人心理不清,本就说不出。能说出来,才是真的没收获。”
“弟子谨记。”
竖起耳朵听着的锦韵眼睛亮亮地,她拉着几遂的衣袖,“师兄,师兄,我有不会地方请教你。教教我吧,好不好?”
几遂可不认为她真有问题请教,看看这小宗主想做什么,“好啊。”
“诸葛师父,忠师父,我们走了。”锦韵着急地拉着几遂离开。
才走了一段距离,她迫不及待地问几遂,“师兄,猫土是什么样的?好玩的?大不大?十二宗厉害吗?你打赢他们了吗?”
几遂伸手点了一下锦韵的鼻尖,“你问题可真多,我去猫土可不是打架去的。至于猫土和十二宗,说起来可就说个没完了,还是算了吧。”
锦韵瞬间没了对他的热情,一副用完、不能用就扔地冷漠地松开几遂的袖角,“切,以后我自己去看。你太没意思,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找卿师姐。”
“诶——放我下来。”
几遂将锦韵提起来,“我听说你炸了一间屋。”
锦韵瞪着眼,“你从哪听说的?”
她叉腰斥责几遂,“你回来不向向师父复命,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哎哟。”几遂弹了一下她的耳朵。
“古涯打得疼吗?”
提起这个,锦韵不太有理,但是她嘴上绝不承认,“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要实践一下书上的烟花制造术,谁知道做成了火药。”
“哼哼,下次再玩这么危险的,古涯还打你。”
锦韵从他手下跳到地上,“我才不怕他,而且这次只是个意外。我救下了别的猫,没猫受伤,以后不会了。”
以后她要找一个没猫的地方搞,炸了也不怕,“我走了。”
几遂站在风中,袖角轻飞,微笑地看着跑远的身影,“宗主大人,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一晃,十年过去了。
诸葛泓川和伏忠在一心亭对弈,一位稳重的男子坐在一侧为他们烹茶。
伏忠落下一棋,黑白厮杀,互不相让,“时间到了。”
伏麟将煮好的香茶分好献给长者,听到师父说,“该让她去了。”
诸葛泓川长叹一息,“这条路不好走。”
伏忠又怎会不知,猫土看起来风平浪静,“我们不能拦她。”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诸葛泓川不希望她那么辛苦,“其实,没有法宗也没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十二宗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伏忠却不这么认为,“前提是十二宗仍然是捍卫猫土的京剧猫的十二宗。”
诸葛泓川不敢保证,“那就让宗主大人自己选择。”
“好。”伏忠应下,可是一个京剧猫养大的孩子真的会推卸责任吗,他这个老朋友啊。
锦韵风驰电掣,脚下腾转挪移,阵阵水流涌出水面做她的踏板,一阵稀里哗啦,她空中转体裙摆转成花轻轻落到一心亭,“两位师父,我来了!”
“哈哈,阿锦,来,来坐。”
锦韵坐下接过伏麟递过来的茶杯,“多谢伏麟大人。”
“大人不必客气。”伏麟自幼不在昆仑山,不过几年前才来此,二猫并不熟稔。
诸葛泓川拿出一个卷轴,“阿锦,你该去猫土历练了。”
锦韵双眼噌噌冒光,“好诶!”
【下一折:相遇,倔强王者!
小黑:初见吾妻,饿她三天!
锦韵:打死大耳朵猫!打死!打死!必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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