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时向德卡拉投去求助的目光,就差把别答应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然而德卡拉选择性忽视了她的焦急,转而向江月一点头:“好啊,最快今天下午。你的状态没问题吗?”
江月点头应下,一旁的章时时捂着胸口只觉得血压猛然上升甚至差点没听到德卡拉招呼她离开。办公室重回安静的状态,安楚微将终端投影放到江月那一侧,上面滚动显示着江月所在年级所有人的照片和信息:“二次确认,看到目标点击定格,省得找错人惹麻烦。”
而后她转向惊魂未定的江流,平静地说道:“您也不用怕,无峰会的威胁言论海洋馆也收到过,数量是您的十倍,但我们还运行得很稳定,因此可知那不过是虚张声势,没什么好怕的。”
江流相当无奈:“凤尾鱼大人,您是异能者,体会不到我这种身无长物的普通人的难处。”
安楚微怀里的抱枕被她揉搓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看开点,我的异能和杀伤力沾不上边,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请放心,我们馆长前些天刚一巴掌拍碎了杜凭栏会长的茶几之后扬长而去。如果您有需要,随时联系她,她很乐意干这些需要力气和手段的活。”
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江流勉强地笑笑,选择低头保持沉默。
而走廊上的德卡拉猛地打个喷嚏,揉揉鼻子心想是谁又在排揎自己。她们离开江月的识海后章时时一直寸步不离在德卡拉身旁,此时算是找到机会准备开溜:“馆长,我们的约定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德卡拉皱起眉头眯着眼睛打量章时时,语气里尽是不悦:“什么约定?你刚刚在罅隙里威胁我的事情还没和你清算呢。”
章时时避开德卡拉的目光,声音随着动作变低:“事急从权,那是无奈之举。”
“脸变得真快。”德卡拉嗤笑,“但事实上你了解的不是全部真相。我是极乐宫的成员没错,但我不是你口中那位代号‘首席’的异能者。最清楚极乐宫事变内幕的人是当今大都会的会长杜凭栏,你完全可以用你的能力直接威胁他来获取真相。”
走廊里很安静,脚下的瓷砖隐隐反射出她们的身影。章时时垂下眼睛,欲言又止。
“啊,我懂了。”德卡拉恍然大悟,“你根本不敢这样干,因为杀了杜凭栏会被追责,而把他就那么从罅隙里走一遭再放出来也没有好结果。有章其铎托底你才敢进入海洋馆并且威胁我,但章其铎不能在大都会面前保护你——章时时,欺软怕硬诡计多端的家伙,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好说话了?”
章时时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愤恨的神情:“和章其铎无关!我只想脱离他的控制查清真相有什么错!德卡拉,如果你的骨肉至亲下落不明,你难道不会铆足了劲去寻找他的下落吗?”
说到最后章时时的声音已经透出嘶哑的意味,因愤怒而睁圆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德卡拉的面孔。德卡拉的目光与她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像是被刺到一样下意识移开,留下意识冗自嘟囔好烫好烫。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说:“给你的徽记你收好,累了就回昨天那个房间休息。如果真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查到什么,下午就跟着我们去榕玉十六中出勤。”
“海洋馆抓人有那么快?”章时时问。
德卡拉示意她安静,而后打开通讯终端的屏幕:“阿佩兰图,什么事?”
终端那头传来冷冽的女声:“馆长,小水母要的三个人已经都找到了,我申请将他们强制带离安娜森林前往目标地点。”
“允许,我给你海洋馆执勤的最高权限,把他们活着带过去。”终端的光熄灭,德卡拉朝章时时摊开手。
而另一边阿佩兰图慢条斯理地将通讯终端收回上衣口袋,叼着根还没点着的烟逼近森娜姬:“都听见了吗?可卡夫人?”
安娜森林主楼前的广场上人们围绕她们站成一圈,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卫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阿佩兰图。阿佩兰图视若无睹,料定他们不敢对自己开枪。森娜姬眉头拧成一团,咬牙伸出手臂挡在阿佩兰图和被她视为目标的少年之间:“谁知道德卡拉想对他们做什么!你们是明目张胆地要杀人!”
阿佩兰图眼神一冷:“让开。我有馆长的许可。”
森娜姬面孔不自然地抽动,但还是拦在他们之间。举枪的警卫换个眼神,数枚子弹齐齐破空——
细碎的镭射光凭空乍现,原本试图打击阿佩兰图的子弹改变轨道冲向森娜姬和她身后的人。森娜姬抬手,周身环绕的灰色烟
雾在此刻宛如流动的墙壁将子弹挡落,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下一瞬阿佩兰图出现在她身后,顺手抓过个方才一直躲着当鹌鹑的少年,匕首顶着他的喉咙:“馆长吩咐我把他们活着带过去,半死不活也算活的一种。森娜姬,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就别多做纠缠,不然我不敢保证他们以什么形态出现在馆长和小水母面前。”
森娜姬咬着嘴唇,恨声向警卫下令:“放人!”
闪烁着霓虹光彩的极速轨道越过车流,从海洋馆天台延伸出去一路直达榕玉十六中。椭圆形的载具上隐隐流窜着电光,章时时透过浅蓝色半透明的舷窗向外看去,轻声道:“好快。”
德卡拉已经换上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海洋馆制服,此时正在整理袖口,闻言挑眉:“不然你以为海洋馆的出勤效率是什么保证的?”
“我在其他地方没见过这种交通工具,它很特别。”章时时指尖触碰载具冰凉的躯壳,垂下眼睛,“像蛋壳。我们是它的内容物。”
德卡拉的目光落在轨道上,不自觉地带了温柔的色泽:“很漂亮。你说对了一半,它的名称是天堂之卵,算是海洋馆独有的交通设施,能够短时间直达目的地,通过消耗异能来维持运转。”
章时时仍旧不解:“刚刚在罅隙我试图杀了你,你却还敢带着我出勤。”
德卡拉冲章时时扬了扬下巴:“知道你现在乘坐的天堂之卵是什么来头吗?当年有一条受异能影响变异的巨型人鱼,有半个榕玉大都会那么大,横冲直撞摧毁了榕玉不少建筑。是你面前的人拿着把三叉戟将它钉死在地面,也是人鱼死后萎缩的残躯化作了海洋馆的地基,天堂之卵是人鱼余力的产物——你说试图杀了我没问题,因为以你的程度也只能做到‘试图’。”
见章时时语塞德卡拉也没再为难她,而是转换了话题:“介不介意和我讲讲你和江月沟通的内容?”
章时时绷着脸,僵硬地扭过头:“是你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不太能理解。”德卡拉下意识摩挲着袖口,从她的话里体味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不理解什么?是进入班级时被凝视的目光,落座背后的窃窃私语,还是无法入眠的夜晚?”
“那只是表象。”章时时回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于真正在意而无法和解的人来说就是一根刺,哪怕远离后多年回想起来都会怀着恨意——恨他们,更恨过去软弱的自己。有时候比起霸凌者,自己反而是更难过去的一个坎——他们的确可恨,更可恨的是无法从中脱身的自己。”
“所以我要做的不是替她讨回公道,而是让她亲手取回属于自己的公平。”德卡拉敲击手腕上佩戴的终端索引链,那是个类似手表的装置,随着她的动作向半空中投射出足有75英寸大的投影屏。那是榕玉十六中调取的监控画面,其中的内容与章时时和江月沟通时得到的信息大差不差。镜头聚焦在施暴者脸上,看清时章时时皱起眉头:“居然是他。”
德卡拉将录像暂停,放大。章时时紧紧盯着画面中的人,说,这个人之前我在无峰会见过。
“榕玉大学有一位姓陈的教授在无峰会当挂名顾问。他四十岁时才有了自己的儿子,对其溺爱宽纵,甚至打算过几年让他直接继承无峰会挂名顾问这个肥差——因此才会带着儿子参加无峰会的事宜,妥妥搞世袭制的资源咖。”
章时时说完这话一撇嘴,德卡拉甚至觉得她在心里顺道骂了句脏话:“当然,我这个姓章的也是资源咖,不然怎么能和他认识呢。”
“那还是在海洋馆适合你。”德卡拉看她那副纠结的表情就莫名想笑,“在外人眼里海洋馆简直是资源咖聚集地,一帮大小姐风里来雨里去只为了体验生活,过不了几年就能挂名吃白饭享清福。”
章时时嗤笑:“真要有那么轻松你就没必要把我也拉上出勤,这怎么看也不算‘宣传部’的工作吧。”
德卡拉干巴巴地陪笑:“您这态度变化得还真是快,明明是你自己要来看清真相说得像我压榨劳动力一样。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快到了,那位姓陈的孙子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好久不见!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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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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