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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

雨水冰冷地打在迟酽的脸上,但他几乎感觉不到。康子桉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思维的惯常轨道,让一切怀疑和愤怒都瞬间短路。

遗嘱……补偿……母亲……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完全超乎他最初设想的方向。他以为这会是一场纯粹的、由贪婪驱动的谋杀,律师为了巨额遗产干掉麻烦的客户。但康子桉此刻的眼神,那里面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悲伤,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和他昨夜那个冷静、犀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精英律师形象,判若两人。

“你……”迟酽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不知该问什么。是问遗嘱的细节?还是问他母亲和孟东升的过往?抑或是直接质问人是不是他杀的?

康子桉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混乱,他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迟警官,我知道我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不会跑,也跑不掉。我会配合你们的一切调查。但我请求你,在把我当成凶手之前,先听完我的故事,查清孟东升和我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抬起手,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有些滑落的金丝边眼镜,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此刻看来,竟带着一丝脆弱的意味。“那把拆信刀,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孟东升一直放在他的书桌上。”

又是一记重锤。

凶器,是死者珍藏的、属于凶手(或嫌疑人)母亲的遗物?这其中的情感纠葛和象征意义,让案件瞬间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浓雾。

迟酽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破绽。但康子桉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坦然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对真相的渴望。

“带走!”迟酽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他不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动摇,程序必须走,嫌疑必须排除。

小陈和其他两名警员立刻上前,动作虽然依旧利落,但明显带上了几分谨慎。他们没有给康子桉戴手铐——在正式逮捕令下达之前,这更多是一种“配合调查”的姿态。

康子桉没有任何反抗,他顺从地跟着警员走向警车,甚至在经过迟酽身边时,还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低声道:“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夹层里,有一个旧信封。也许……对你有用。”

迟酽心头一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那挺拔却莫名显得孤寂的背影被警车吞没。

雨,还在下。黑色的轿车孤零零地停在警戒线外,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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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审讯室。光线惨白,空气凝滞。

康子桉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是脸色铁青的迟酽和负责记录的小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封装在证物袋里的遗嘱附录复印件,以及现场拍摄的、那把插在孟东升胸口、沾满血污的拆信刀的特写照片。

“康子桉,说说吧。”迟酽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康子桉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看向迟酽,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平日的冷静,但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依然清晰可见。

“昨晚离开孟东升的别墅,大约是十点五十分左右。”他开口,声音平稳,条理清晰,“我直接开车回了我的公寓。地址你们可以查证。到家时间大约是十一点二十分。之后,我没有再出门。公寓楼道的监控和地下车库的监控,应该可以证实这一点。”

“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在家吗?”迟酽追问。

康子桉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住。”

“也就是说,在孟东升死亡时间范围内,你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迟酽的语气带着压迫。

“从物理空间上看,是的。”康子桉坦然承认,“但我没有杀他。”

“没有杀他?”迟酽猛地拿起那份遗嘱附录,几乎要拍到康子桉脸上,“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孟东升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你!几个亿!这就是最直接的杀人动机!”

康子桉看着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动机?是啊,在你们看来,这动机再充分不过了。”他抬起眼,目光直视迟酽,“但如果我说,我宁愿从来没有见过这份遗嘱,宁愿他从来没有把我卷进他和我们家的这摊烂事里,你信吗?”

“我不信!”迟酽斩钉截铁,“我只相信证据!现在,凶器上有你的指纹吗?现场有你的毛发、皮屑吗?这份遗嘱,就是你觊觎财产、杀人夺命的最好证明!”

“指纹?”康子桉轻轻重复了一遍,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那把拆信刀,是我母亲生前最喜爱的东西。孟东升……他当年对不起我母亲,这把刀,是他仅存的、能怀念我母亲的东西。他偶尔会拿出来摩挲,上面有他的指纹,不奇怪。而我……”他顿了顿,“我昨天傍晚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拿着那把刀,我们还因为一些……旧事,发生了争执。我碰过那把刀,所以上面有我的指纹,也很正常。”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却又将水搅得更浑。

“争执?什么争执?”迟酽敏锐地抓住关键点。

康子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提起那段往事:“关于我母亲的死。”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

“我母亲,叫苏雯。二十多年前,她和孟东升是恋人,一起白手起家,创立了东升实业最初的基础。”康子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飘忽,“后来,公司有了起色,孟东升却为了攀附高枝,娶了当时能给他带来巨大资源和资金的、他后来的妻子。他抛弃了我母亲,那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

迟酽和小陈都愣住了。这个信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我母亲性子刚烈,她独自生下了我,却没有告诉孟东升我的存在。她一个人带着我,吃了很多苦……直到我十岁那年,她积劳成疾,病逝了。”康子桉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他强行控制住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直到我考上法学院,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孟东升……他是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认出我的。他说我长得太像我母亲了。”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平复翻涌的情绪。“他找到我,痛哭流涕,说他后悔了,说他这些年一直在找我母亲,想补偿她。他知道我母亲去世后,就把那种愧疚转移到了我身上。他想尽办法要弥补我,给我钱,给我资源,但我从来不要。我觉得……脏。”

“直到昨天傍晚,他又找我。他说他预感自己可能会有麻烦,就是你们在查他的那些事。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母亲,而我是他唯一的骨肉……”康子桉的拳头在桌子下悄然握紧,“他拿出那份早已拟好的遗嘱附录,坚持要我签字,说这是他能给我的、唯一干净的补偿。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钱,我只要他离我远一点!我碰倒了那把拆信刀,捡起来扔回给了他……然后,你们就来了。”

一段尘封的、充满背叛与苦难的往事,在康子桉平静而克制的叙述中,缓缓铺陈开来。这解释了遗嘱的由来,解释了凶器上的指纹,甚至解释了康子桉对孟东升那种复杂的、既恨又可能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

迟酽沉默了。他原本坚定的怀疑,开始出现裂痕。如果康子桉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确实有充分的理由恨孟东升,但杀一个刚刚决定把全部财产留给自己的、心怀愧疚的生父?这符合逻辑吗?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迟酽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但依旧充满审视,“这也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也许你们在争吵中失控,你失手杀了他?或者,你表面上拒绝遗产,实际上早已动了杀心?”

康子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说了,我会配合调查。你们可以查我的通讯记录,查我的资金往来,查我过去所有的经历。我只有一个要求,查清我母亲当年的事,查清孟东升到底还做了什么。我相信,他的死,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份遗嘱,或者我和他的私人恩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一名技术队的警员探进头来,脸色有些奇怪:“迟队,有发现。在孟东升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的暗格里,确实找到了一个旧信封。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和一封信。”

迟酽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了康子桉在车上那句低语。他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信封是牛皮纸的,已经泛黄发脆。里面是几张黑白和彩色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时的孟东升和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那女子的眉眼,与康子桉确有七八分相似,无疑就是他的母亲苏雯。还有一张是苏雯抱着一个婴儿的单人照,眼神充满了慈爱和不易察觉的忧伤。

除了照片,还有一封信,是孟东升的笔迹,日期是在苏雯去世后不久。信写得潦草而痛苦,充满了悔恨和自责,提到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为了前途抛弃挚爱”,“此生难安”。信的最后,他写道:“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他,我愿用我所有的一切来补偿他,哪怕他恨我入骨。”

这封信,几乎印证了康子桉所说的大部分内容。

迟酽拿着这些沉重的证物,感觉手心有些发烫。他走回审讯室,将信封和里面的东西放在康子桉面前的桌子上。

康子桉看到那些照片和信,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拂过照片上母亲年轻的脸庞,眼圈瞬间红了。但他依旧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现在,”迟酽看着他,声音低沉了许多,“你还坚持认为,孟东升的死,和你无关吗?或者说,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杀他?”

康子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但那眼神却异常清明:“正因为我知道他亏欠了多少人,正因为我知道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树敌无数,我才更确信,凶手另有其人!迟警官,这份遗嘱,或许是我的‘动机’,但同样也可能是凶手嫁祸于我的工具!有人不想让我拿到这笔钱,或者,有人想借我的手,掩盖他们自己的罪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孟东升最近在忙着‘清理’他过去的那些烂账,准备把部分资产转移出去,这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包括他那个早已和他分居、但法律上仍是夫妻的妻子王雅丽,包括他那个在公司里挂名副总裁、却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侄子孟辉,还包括那些被他用非法手段打压过的竞争对手……这些人,哪一个不比我的动机更直接、更迫切?”

迟酽陷入了沉思。康子桉的话,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案件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一开始的情杀或财杀范畴。孟东升的过去,他复杂的家庭关系,他肮脏的商业手段,都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乱麻,而康子桉,可能只是被卷入这团乱麻中心的一只飞蛾。

“小陈,”迟酽转过身,语气果断,“立刻重点排查王雅丽和孟辉昨晚的行踪!还有,重新梳理所有与孟东升有重大利益冲突的人员名单!扩大搜查范围,看看别墅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或目击者!”

“是,迟队!”

迟酽再次看向康子桉,眼神复杂。这个律师,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过去,此刻又深陷谋杀案的漩涡,但他表现出的冷静、逻辑和那种对真相的执着,让迟酽不得不重新评估他。

“康子桉,”迟酽开口,“在找到确凿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或者锁定真凶之前,你仍然是本案的头号嫌疑人。你需要留在这里,配合进一步的调查。”

康子桉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我明白。”他顿了顿,看向迟酽,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迟警官,请……一定要找到真相。为了我母亲,也为了……让我能彻底摆脱他的阴影。”

迟酽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外,雨声未停。案件刚刚开始,而真相,还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等待着被揭开。迟酽知道,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桩谋杀案,更是一段跨越二十多年的爱恨情仇,一场人性与**的较量。而康子桉,这个身世坎坷、处境堪忧的律师,究竟是冷酷的凶手,还是另一个悲剧的受害者?答案,还在风雨飘摇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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