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布置得庄严肃穆,抬脚跨入,正中有一莲花宝座,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端坐其上,朝着众人微微一笑。深棕色的案台上,瓜果繁多,香炉中,丝丝缕缕的青烟盘旋升起。
赵静蓉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闻着檀香,内心默念,三叩首后方才起身。
献了经书,捐过香油钱,袁氏求了一签,请解签师傅指点一下。嘱咐众人在附近走走,切不要走远,吃了午膳再回去。
寺庙中也不乏男女香客,许嬷嬷顾及男女大别,不轻易离她左右。恒哥儿听小沙弥说,后院有锦鲤,养得可好了,非要拉着赵宝芝去看看,赵宝芝也依他,两人有说有笑,临走时,问站在旁边的赵静蓉要不要同去,后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往左面去了。
临走时,望了望一旁的赵宝芝,她想她和宝芝妹妹需要说说话,可是这些日子宝芝妹妹总是很忙,两人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在天王庙前站了一刻钟,嬷嬷还没有出来,香客进进出出难免瞥她一眼,她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走走。
窥见旁边有条小径,赵静蓉不经意间走入一处院子,有棵硕大的银杏树立在其中,冬日里的暖阳穿过树冠,透过金黄的叶片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金黄叶子,边缘微微卷起,形如小巧扇子,透过光影,可见它清晰的叶脉。
“咦?”
树下有位穿着灰色长袍的比丘,眼神深邃,正望着她微微一笑。
赵静蓉倒是没有被他吓到,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慈悲,以至于内心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双手合十,行了礼,手心的叶子如同蹁跹的蝴蝶,似乎在手中颤动。
银杏叶子在他的长袍上散落,赵静蓉才发现原来这棵古树后面还有石桌,只是不知道长者在这里多久了?
赵静蓉回想起自己刚才是否有失礼的地方。
那比丘看不出多大年纪,有一种岁月消逝的平和。低头行合十的时候,扣住转动的念珠。头上许多戒疤老旧,浅浅的头发已近灰白。
“打扰师父了……”赵静蓉低声说了一声,打算离开此地,本就是随性到了此处,不问自来已经是打扰,哪里敢久留。
“施主,我观您与佛有缘……”他语气和煦,眼神很明亮,又有一种平和感。
“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赵静蓉拧眉,睁着眼睛疑惑地问他,我不过一介女子,如何与佛有缘?什么是有佛缘呢?难道我的诚心佛祖已经明了。还是说,这位比丘只是在故弄玄虚呢!
赵静蓉迟疑地问出来她的疑惑,比丘只是笑笑不答,临走时,那师父温和一笑,说了句日后我们会再次相见,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
“日后会再见,师父这是什么意思……”赵静蓉想不明白这似是而非的话,这位比丘不知道是什么人,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的感觉有些糟糕,她不喜欢这样蒙在鼓里的感觉。
赵静蓉陷入了沉思,直到突然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嬷嬷快步从小径过来,拿出袖子里面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缓了口气,不耐烦地道:“姑娘,您怎么来了这里,该提前说一声,害的嬷嬷好找……”
按她说,姑娘就该和夫人一起去望鲤池去看鲤鱼。而不是趁她去三圣殿上香的时候跑来这个偏僻的院子里,害她好找。
赵静蓉抬头望了她一眼,那眼神淡淡的,许嬷嬷皱着眉头回望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她去天王殿拜拜,也是请示过她的。
赵静蓉收回视线,低头不说话,拿出帕子,铺在树下的石桌上,捡起一片一片的叶子,抬头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走吧。”
漂亮的银杏是少见的,但它至少是自由的。
两人沿着长廊,经过钟楼,赵静蓉抬头望,一口大钟立在其中,中间是地藏菩萨尊位,道明为左胁侍,闵公为右胁侍。
赵静蓉正疑惑时,在一位经过的小沙弥提醒下才知晓走错了路,两人原路返回。红墙青瓦,飞檐下,一只古朴的铜铃轻轻摇晃,廊下的比丘静静地看着她们走远。
小沙弥踮起脚尖,随着师父的目光望了过去,挠了挠头,“师父,您怎么知道那位女施主走错了路。”
还叫他去给女施主指路……
被唤师父的比丘只是双手合十,闭着双眼,没有应答他的话。
远处传来恒哥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姐姐,你刚刚看见没有,我放生了一条鱼,那条鱼那么大……”
赵宝芝轻声说了什么,赵静蓉没有听清。只是庆幸终于找对了地方。
到了正午,几人留在静安寺用了膳食,有道白灼菜心很是合口味,赵静蓉多用了口饭,嬷嬷轻咳一声示意,女子要保持身段,不可贪多。
袁嬷嬷就在这时候进来,“……秦夫人在外面。”
许莲起身,“早上来的时候遇见了秦夫人,也是有缘,她说既然顺路,不若一会一块回去,也有个伴。
袁氏点点头,“快请她进来。”
秦家在云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怠慢不得。云林的赋税秦府就占了大半,听说,培育的新桃,还作为贡品,献给贵人们品尝呢。
秦夫人身穿枣红色素面杭绸褙子,梳着坠马髻,带了镶红宝石凤蝶金簪,红翡翠滴珠耳环。
果然是个富贵不过的人家,通身的气派不是常人能比,进门先笑,朝袁氏福礼,“今日贸然来,实在是叨扰了,我厚点脸皮,喊您一声婶娘……”
言谈间,已经不动声色把客房的人收入眼底。拉起许莲的手夸了又夸,“府上的姑娘公子各个人中龙凤,姑娘俊俏,哥儿知礼。今日来的匆忙,这是给两位侄女的……”
褪下手中的一对玉镯,执起赵宝芝的手 夸了句真是可爱,到了赵静蓉,牵起她的手,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暗暗皱眉,未免长得太好看了些。
不过随后想到什么,又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姑娘真是乖巧。”
两人屈膝行礼,道了谢,立在袁氏的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赵静蓉的错觉,秦夫人打量她的时间有些长,不似对宝芝那般。
回城的路上,恒哥儿和赵宝芝,两人说不完的话,马车本就窄小,再多的人就很是拥挤了,赵静蓉便也知趣,去了后面的马车。
“宝芝姐姐,你就在这就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多无趣……你说,若是我们也养几条锦鲤可好。”
“恒哥儿,那鱼不好养,你实在想要,我那有几尾小鱼,是之前爹爹带回来的,我养在缸里,至今还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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