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过说道:“有人夸我弟学习好呢。”
莫哀一脸诧异地看向何过,问道:“我学习好?王然这么张口就来的?”
何过笑了笑,道:“他给我看了一下你们上次考试的数学卷子。”
“我就考六十几分。”莫哀抢着回答,又满不在意地说道:“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考六十分很高吗?”
何过看着面前莫哀头都快翘到天上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莫哀不知哪来的火气,语气不善。
“你们班估计没人找你借试卷看。”何过摇摇头,边说边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
“是又怎样?”莫哀依旧不明所以,情绪稍显激动,道:“把话说清楚啊!”
何过站在三米开外的安全距离,转身喊道:“你数学只写选择和填空的控分方法太笨了!!!”
“你*。”莫哀气急,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猛冲过去,想一把捂住何过的嘴。莫哀跑得很快,可那警察不遑多让,甚至比他更快些,还在有意无意带着他。
跑了一会儿,莫哀忽然停下,决定不追了,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低头看见一双腿出现在视野里面,立刻伸手抓何过的黑色外套。
却被对方先一步扶住了小臂。
“其实也不笨,只是我不理解。”何过扶住他的手,微微弯下腰,语气认真地说道:“最后一道选择与填空都对了,大题却只有解,加一片空白。”
“不会做,还不理解什么?”莫哀装傻,声音却有些闷,小声说道:“考高了又没什么用。”
莫哀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个人考得好高啊,能上重高吧。”
“上重高有什么用?他得了那个病。”
“哪个?”
“艾滋啊。”
“啊?”
“指不定上高中就死了。”
“啊?他人挺好的,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好可惜的,他爸是杀人犯,说不定他活得也不干不净的。”
活的不干不净的,即使再优秀,有再好的东西,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该考得很好吗?”莫哀思索至此,反而叹了口气,笑了下,不算认真,却也反问道。
“不是该不该。”何过语气里带着笃定:“而是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把你的聪明浪费在这些地方。”
“你觉得?”莫哀咬着这三个字,有些刺耳,显然没兴趣继续聊下去,说道:“等你什么时候体验过我的生活再来‘觉得’吧。”
这次聊天不欢而散,莫哀不知道王然到底跟何过聊了些什么,但他懒得关心,也幸好,他不在乎。
莫哀径直走了,看着手机里何过发来的消息,既没回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做些什么。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人生轨迹天差地别。怎么能仅凭着一时的感觉,就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呢?
他扫了眼手机屏幕,可能是警察忙着别的,手机上没再有消息发来。
算了,自己还是适应这种安静,至少习以为常。
如往常一样,莫哀独自坐在澜湖边,望着日落,数着日子,默默计算自己还能活多久。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莫哀依旧早早起床去上学。虽说讨厌学习,但他却总做一些其他学生不愿做的事,比如五点早起。
单肩背着书包,他抬头望向天边那片紫粉色的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幻想着,如果自己没有感染艾滋,生活会是怎样?
清晨的路很安静,没有人打断他的白日梦。
然而,莫哀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早上有人打破了这份清静。
“早。”何过站在路边,脸上还是挂一副淡笑,他招了招手,然后递来一份蛋饼,道:“给你。”
莫哀看着他,手却没动。
“就算是我昨天说错话的道歉赔礼吧。”何过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莫哀仍然没有应答。
何过默默跟着他,一路尾随,直到快走过警局那条街。
尽管没得到原谅,他倒是成功让莫哀烦了。
“你没说错话,你无需道歉,更不用赔礼。”莫哀终于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何过愣了一瞬,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道:“也许我无法真正理解你的生活,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过去毁掉自己的未来。”
莫哀皱眉,觉得自己还是讲不通这人,却拗不过他继续跟着,便问道:“你怎么才肯走?”
何过也发觉自己这种行为不太合适,举起蛋饼,示意他吃。
莫哀终于接了过来,看着何过立刻转身跑掉,气极无语。
他把蛋饼随手放在垃圾桶顶上,转身朝学校走去。
可走了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提起了那个碗。
真是丢人,他不会被别人看见捡垃圾吃吧?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
良心这种东西,对他分明可有可无。他讨厌良心,只觉得就应该给那警察头套麻袋打一顿。
没有什么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揍一顿。
揍到别人不敢反抗,彻底趴下,爬不起来就好了。
他边想边愤怒撕咬蛋饼,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块无辜的饼上。
一碰到那个警察,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变差。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随手打开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埋头看了起来,总是独自一人,不管不顾的。
过了许久,学生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彼此打着招呼,可莫哀觉得自己就像空气,挥不着,碰不到,仿佛也看不见。
无所谓,他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
直到班主任突然从后门出现,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几秒后,读书声骤起,同学们心照不宣。
莫哀偷偷瞄了几眼王然,估摸着他昨天顶多跟何过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自己在学校上课睡觉,劝自己好好学习此类的。
想到这里,他也无所谓这个新来的班主任了。
随他去吧,反正怎么做还是自己的事情。
考好了又能怎么样?顶多上个好大学,他都不一定有未来,还在乎什么别的?
不过这一天的课上,莫哀却破天荒地多抬了几次头。每次抬头,他都发现王然的目光扫过他。
放学时,班主任叫住了他,问道:“你今天留下上晚自习吗?”
“算了吧,老师。”莫哀表情平淡,接着说道:“我留这儿,只会破坏班上这么好的学习氛围。”
他转身离开,老师也没有再叫住他。
回家的路上,莫哀脚步一顿,他看见穿着警服的何过,手里提着一袋文件,脚步匆匆。
两人的目光没有交汇,而自己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生活似乎又恢复到那平静与无望中去了。
……
周二的体育课是半个年级一起上,伍楚也在那半个年级里,毕竟学校操场大的容得下这么多人。
往常莫哀都是翘掉体育课,回教室坐着。
体育老师从来不会为难他这个“病号”,不用跑一千米,也不用打篮球赛。
而伍楚却是球场常驻席。
虽然他跟莫哀玩会不招人待见,但每当他站上篮球场时,周围总是围满观众。
天气太热,莫哀决定去买瓶冰水。
路过球场时,看着人群围那一块儿。
毕竟伍楚平日里待他不薄,莫哀准备大发善心,多买了一瓶,带过去。
他走到篮球场边,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的较量。
当球被传到伍楚手里,他运球一步步接近篮筐,眼看着要扣篮时,忽然身子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有人倒了!伍楚倒了!快送医务室!”
场上乱作一团,莫哀连忙跟上其他几人,将伍楚一起架去了校医务室。
校医室里,医生检查后出来说道:“只是发烧,可能感冒了,叫他好好回家休息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莫哀也不例外,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放学后,他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了伍楚的家。
敲门许久,才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一开,就看见虚弱的伍楚。
“兄弟,你怎么来了?”伍楚病恹了,声音低靡地问道。
“你怎么突然感冒发烧了?”莫哀语气里多了一丝关切。
伍楚病恹在椅子上,不想动,就这样回复莫哀道:“不知道,这几天就不舒服,早上脑袋就昏昏的,想着体育课有球赛,就还是去了。”
“吃药了吗?”莫哀直接走进厨房烧了杯热水,端到他面前。
“没……懒得动,也找不到。”伍楚瘫着,有气无力地答道。
莫哀啧了一声,从包里掏出药,和热水一并搁在桌上,催促道:“赶紧喝。”
伍楚瘫着翻身起来,仰头喝下,感叹道:“兄弟,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再次抬起头对上莫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一凉。
“?”莫哀嘴唇微张,那口型在说,滚,你,妈,的。
“要不是看在你脑子都烧萎缩了,你会被我打死的。”莫哀笑容更甚,又说道:“我不喜欢男的,下次再胡说,舌头割了。”
伍楚向后一瘫,生无可恋一般。
“行了,我就过来看眼,走了。”莫哀起身走了。
“兄弟慢走不送。”伍楚太累了,手都抬不起来,瘫在沙发上送走了莫哀,按以往都是送楼下去。
莫哀出门,回头瞥了一眼伍楚,感觉只是普通的发烧。
下楼后,他扫见了远处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站在角落,似乎在偷看这边。
莫哀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朝对方冲了过去。
那人见状转身就跑。
莫哀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始终追着。
那人跑不过他,被扯住外套,准备转身反击时,一回头脸就挨了莫哀一拳。
莫哀低头一看,正是江哲。
“上次就看见你跟着伍楚了,想干嘛啊?”莫哀冷声问道,语气像一把刀。
江哲双手抱着头,以防脸上再挨一拳。
可莫哀要想打他,他挡不住。
只是莫哀没下手,仅仅是扯着衣领,他打心底嫌弃江哲这人,觉得会脏他手。
江哲抱着头,嘴角浮现一丝癫狂的笑,道:“你猜啊,猜对了有惊喜。”
莫哀觉得江哲怕不是疯了,但下一秒,他听到的话,才是真正让人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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