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刘玉亲自作证,那当年那桩案子就好办多了,可眼下徐长风还有一丝顾虑。
他把玩着宋宓的头发,随意问道:“当年你父亲同你阿姊互通的书信可还留着?”
房中早已生起炭火,宋宓同徐长风卧于塌上,她枕着徐长风手臂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想也不想就答:“那几封书信是姜硕伪造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保管得好着呢!这么多年来她不知看了多少次那些信,信上的内容早已背得熟透。姜硕,她定也要他尝尝被人诬陷是何等的滋味。
距离林谦身亡已过三日,曲云卓还是查不出什么来,京城佩戴雁翎刀的人如云,岂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就在曲云卓没有头绪之时,事情终于迎来转机,他手下在案发之地擒住了一人,是跟在姜子仪身边的随从,据说当时他鬼鬼祟祟,在离假山不远处晃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被曲云卓的人逮个正着。
那人被带到诏狱,一直喊着冤枉,但那些人可不管他是否无罪,只要行迹可疑一律抓回狱牢,对其严刑逼供。
姜硕在当年胡太保深陷泥沼之中时,又推了一把,说到底也是参与到其中。
徐长风欲提审姜硕,一进到诏狱就听到里头传来鞭打声,知道又是曲云卓在动刑了。
他嗤笑道:“其他人他不敢动,倒挑起软柿子捏来了。”
萧白跟在他身后,也摇了摇头。
诏狱有一间密室,是徐长风命人所建,除了他没人能随意入内。
今日他亲自提审姜硕,便是在那间密室,他到时姜硕已经被架在里面。里面只有他和徐长风两人,萧白守在门外,待门关上,便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姜硕入京以来都没有见过徐长风,他如今身在诏狱,见面前之人冷峻不凡,身穿绯色飞鱼服,猜到此人可能就是北镇抚司镇抚徐长风。
徐长风靠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人,随后问道:“知道将你带来是为了何事吗?”
姜硕神情淡然,无畏道:“不过是为了林谦身亡一案。”
徐长风没有说话,低头摆弄桌上的刀,让他再继续猜。
密室墙上挂满刑具,只点了一盏油灯,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徐长风一直都没再说话,这让姜硕心没个底。
最后姜硕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徐长风方抬起头去看他,“看来时间过去太久了,让姜侍郎都忘了那件事,不过没关系,我或许可以帮姜侍郎回忆回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姜硕满脸疑惑。
“十一年前,胡晋卖官鬻爵谋逆一事,我记得乃是你同于胜揭发的?”
说到底,徐长风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姜硕紧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他说:“是我,怎么了?”
当年那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皇上如今重查当年那桩案子,他又有何惧的?
徐长风没急着逼问他当年那事是否是陷害胡晋的,而是问起其他来,“令郎当年拜师在胡太保门下?我听说胡太保当年对姜小侍郎可谓是尽心尽力,都把他当半个儿子教了。”
“你想说什么?”姜硕也明白过来,徐长风此次审问他的目的不纯,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我要说什么,姜侍郎怎么会猜不到呢?”徐长风从袖中拿出几封信来,于桌上展开。
那几封信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已经掉了墨,显得十分陈旧。姜硕看他动作不紧不慢,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徐长风抬眸瞄了对面人一眼,见他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手中的信,状似不经意道:“姜小侍郎由胡晋亲自教导,我想模仿胡晋的字迹怕是很容易吧?刚好我这里存有当年胡晋和胡皇后往来的书信,我可得好生研究一番。”
“胡编乱造!”姜硕恼怒哼了一声,“当年胡晋同胡皇后密谋的信件可是由她宫中随身太监刘玉呈上的,你说是我儿子模仿胡晋的字迹,你有证据吗?”
“你怎知我没有?”徐长风冷冷道。
姜硕顿时呆住,半张着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看徐长风这话语气笃定,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在诈他。
徐长风紧盯着姜硕此刻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方才他说那句话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明显有些慌张,虽然只是一下,可也让他捕捉到那丝不自然。
徐长风没有趁机追问下去,而是换了句话说:“对了,我的人在林谦死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刀,听说那把刀还是姜小侍郎一直带在身边的。”
姜硕不敢相信,徐长风这次的话确实真正让他慌了神,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又能说明什么?你怎么不说是有人将那把刀偷走嫁祸在他身上的呢?”
“是否嫁祸,等提审姜小侍郎结果出来便知。”徐长风气定神闲,他已经按照宋宓给的计划走了,接下来就看看姜子仪这个儿子在姜硕的心中占有多少份量了。
他起身,未等姜硕说话,再次说道:“林谦身亡那晚,你们几人都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徐长明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最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萧白见他出来立马吩咐手下把姜硕关回原来的狱牢。
萧白跟上徐长风,问道:“镇抚,他可说了?”
徐长风哼笑,瞥了萧白一眼,说:“嘴硬得很。”
想着要把林谦的案件尽快结完,徐长风吩咐萧白带上跟在姜子仪身边的那把刀,随后找到曲云卓。
曲云卓现下正审问手下抓来的那名随从,见徐长风又来,虽心有怒气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朝来人拱手,“见过镇抚。”
徐长风微点下头,后示意萧白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他。
曲云卓见萧白手上提着把刀,问道:“这是什么?”
徐长风早先一步在椅子上坐下,朝刑架上的那名随从昂了昂头,“他应该知道。”
萧白将那把刀交到曲云卓手中,“姜子仪的佩刀。”
“你看看这把刀同林谦身上的伤口是否吻合,这刀是我手下的人从姜府池中打捞上来的。”徐长风淡道。
徐长风这话让曲云卓立马翻开这桩案子的卷宗,抽出刀量了量刀身,发现同林谦尸体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这把刀应当是姜子仪找人特制的,比寻常的雁翎刀要小半寸,再明显不过。
他拿着刀来到那随从跟前,问他:“你可识得此刀?”
对方哆哆嗦嗦,完全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认……认得。”
他身上带着许多伤,在曲云卓面前表现得不敢再撒谎,道:“这刀是我家公子的。”
曲云卓结合方才徐长风的话,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今日可是在找这东西?”
那随从死咬着不再说话,曲云卓耐心早已被消磨掉,拿起一旁的鞭子作势又要抽过去,吓得那人赶紧说道:“我招,我都招,这把刀是公子在宴会那晚丢的,后来林大人出事后他便命我去找,公子说,如若这刀找不回来,那姜府都得完。”
这样一来,那杀害林谦的凶手就指向姜子仪一人了,有他身边之人作证,又找到了凶器,那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徐长风坐在一旁,始终保持住看热闹的状态,不亲自审问,但此案所需的物证,在必要时又能双手奉上。
虽然有姜子仪随从的口供,可曲云卓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劲,自徐长风插了一手后,这桩案件似乎很顺利便破了,但他又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关键。
见目的达到,徐长风随后起身,同曲云卓吩咐:“将此人关在姜硕隔间吧,哦对了,最好带姜子仪在姜硕面前遛一遛。”
萧白最后不忘提醒,“最好让姜硕觉得姜子仪就是是此案凶手,自己儿子不日便要被问斩的错觉。”
曲云卓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也不知怎么回事,第二日姜硕在牢狱内大喊冤枉,就跟疯了似的不停在喊,嘴里说着什么他儿子是被人陷害的。
曲云卓早已将那随从的供词呈给皇上,虽然姜子仪拒不承认可成化帝不容分说立即革了他的职,关押狱牢听候发落。而至于姜硕,成化帝开恩,只连降其两级,先一并关押狱牢。
宋宓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她并非要除掉两人,死了一了百了,有时候活着要比死更为难受,她就要那些人生不如死。
姜府出事时,周知远正巧被成化帝派离京师,等他回来后姜家父子倒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好不容易把姜硕调回京师,如今一盘棋被宋宓砸碎个稀烂,还搭上了林谦一条命。
他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房中另外一人倒是沉得住气,思索这当中的关键,“侯爷难道没发现么?这些出事的人都是在当年背叛了胡晋,转投到你名下的。”
“什么意思?”周知远疑惑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他面容阴柔,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显得女气十足。
他笑了笑,桑音细柔,“依我看,这怎么都像是有人要为当年的胡家报仇啊!”
周知远当即明白过来,细细想来,从于胜开始,再到如今的林谦和姜家,都是当年巫蛊案的参与者。
那年轻男子又道:“当年干爹派万玉春前去暗杀胡晋一家时,可是被逃了一人。”
“胡素容!”周知远猛然想到那个女孩。
那男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来,“对了,当初侯爷让干爹去查宋宓身世,想必广西浔州府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周知远笑着,对眼前之人露出欣赏,“相比较于万西华,我还是喜欢同你打交道。”
万西华众多干儿子中,苏城是最让他舒服的,如今万西华落狱,那他们之间的交易,该由苏城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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