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萧烬跪在寒潭边,看着水面倒影里自己泛金的瞳孔。腕间伤口早已愈合,唯有掌心龙纹灼如烙铁。楚云昭躺在三步外的青石上,面色比月光还惨白,唇边凝结的血珠像极了那株血参的浆果。
"你可别死啊..."少年扯下崖边垂落的古藤,叶片在他掌心碎成金粉。昨夜将龙血混入潭水后,整片老林的毒虫都在哀鸣中化为灰烬,此刻风里还飘着焦糊味。
血参在断崖裂缝中舒展第九片参叶时,萧烬听见了骨骼生长的脆响。他猛地转身,楚云昭正扶着青石试图站起,后背溃烂的伤口撕开新血,将素白中衣染成泼墨山水。
"别动!"萧烬冲过去当人肉拐杖,被对方冰凉的体温惊得缩手,"你...你身上怎么跟死人似的?"
楚云昭扯出个虚弱的笑:"这话该我问你..."指尖拂过少年眉心血痕,那里新生的鳞片正在消退,"龙血岂是随便用的?"
晨雾被剑气劈开的刹那,药王谷的紫衣女修踏着虺蛇尸身而来。萧烬本能地挡在楚云昭身前,袖中藏着的淬毒银针簌簌落地——昨夜从蟒尸上顺来的。
"交出赤血参,饶你们不死。"女修的金丝缠住崖边古藤,藤蔓瞬间枯黑。楚云昭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血溅在对方裙摆,腾起青烟。
萧烬趁机甩出毒针,却被突然现身的药童用铜镜反弹。针尖擦过楚云昭耳际,钉入岩壁的瞬间,血参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座断崖开始震颤,虺蛇的毒腺在尸身中爆开,紫雾遮天蔽日。
"闭眼!"楚云昭扯下萧烬的发带蒙住他双目,沾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繁复咒文。金光穿透毒雾的刹那,萧烬看见那些符咒与母亲临终前画的镇魂图一模一样。
药王谷的人消失在空间裂隙中,血参却被余波震落深涧。萧烬想都没想就扑出去抓,古藤断裂的瞬间,楚云昭的捆仙索缠住他脚踝。两人在崖边摇摇欲坠,血参的根须突然缠住萧烬手腕,将他拽向万丈深渊。
"松手!"萧烬看着楚云昭被碎石割破的掌心,"这破参不值得..."
"值得。"对方苍白的脸上浮起异样潮红,"你比它重要..."
龙纹在生死关头骤然发烫,萧烬反手抓住参须借力腾空。金芒自血脉涌向指尖,竟将血参连根拔起。坠回崖顶的瞬间,楚云昭接住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怀抱却冷得像玄冰棺。
"你..."萧烬摸到他心口微弱的跳动,"根本不是医师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远处传来的狼嚎。楚云昭将血参塞进他怀里,转身时袖中滑落半块玉珏,正是昨夜萧烬偷偷藏起的那枚。
正午的日头晒化冰凌,萧烬蹲在岩洞口煎药。血参在陶罐里咕嘟冒泡,腾起的蒸汽凝成小蛟模样。楚云昭昏睡在干草堆上,腕间浮现的锁灵咒与萧烬颈后封印遥相呼应。
"苦..."喂药时少年故意手抖,看着昏迷的人本能皱眉。药汁顺着下颌滑落,萧烬鬼使神差地俯身去舔,却在触及肌肤时被烫到般跳开——楚云昭颈侧不知何时浮现凤凰暗纹,与他梦中见过的浴火图腾分毫不差。
暮色四合时,楚云昭在龙血香中苏醒。萧烬正用断刃削制木簪,脚边堆着七零八落的失败品。见他睁眼,少年立刻藏起刻坏的凤凰纹样,将温着的参汤怼到他唇边:"喝!"
汤勺磕到牙齿的脆响惊飞洞外寒鸦。楚云昭望着汤里沉浮的龙鳞状参须,突然问:"你可知赤血参的别名?"
"总不会叫救命草。"萧烬把陶罐刮得刺耳响。
"龙息盏。"楚云昭摩挲着玉珏缺口,"唯有真龙血脉能唤醒的药引..."
话音被洞外的剑气打断。药王谷的人去而复返,这次还带着浑身溃烂的周伯。女修的金丝缠着茵茵的脖颈,小丫头瞳孔已完全扩散成墨色:"一命换一命,楚先生应该懂规矩。"
萧烬的龙爪虚影在背后凝聚,却被楚云昭按住命门。那人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袖中抖落的符纸却精准封住洞口:"放人,参给你们。"
"不够。"女修突然掀开周伯的斗篷,老人后背赫然插着九根镇魂钉,"加上这个叛徒的命,换你身后的小龙崽如何?"
萧烬的逆鳞在暴怒中刺破皮肤,金血滴落的刹那,血参突然在陶罐中炸开。参须如活蛇缠住药王谷众人,楚云昭趁机甩出最后三张雷符。地动山摇间,萧烬看见那人嘴角溢出的黑血,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夜雨来得又急又猛。楚云昭昏倒在泥泞中时,萧烬才发觉他后背伤口已见白骨。少年撕下衣摆包扎的手抖得厉害,龙血混着雨水渗入伤口,竟让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他割开手腕将血喂进楚云昭口中,望着那人颈侧凤凰纹逐渐清晰。雨幕中浮现的记忆碎片里,戴蟠龙玉珏的女子正将婴儿放入冰棺,与楚云昭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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