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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肯大叔

这里是尔德缇大陆,它是一片广袤的大陆,也是一片包容的大陆,生活着许许多多的生物和种族,有被大自然宠爱的精灵一族,有被赐予美丽外貌和动人歌喉的人鱼一族,有炼金技术天赋异禀的矮人一族,有种族天赋多样的兽人一族,有平凡但潜力无穷的人类一族,还有未亡灵族、巨人族等等。

虽然族群众多,问题也层出不穷,但由于有斯特劳斯家的统治,大家的生活也算是在和谐且欣欣向荣,但直到有一天……尔德缇大陆被一位正在哭泣的神明诅咒了:

“吾诅咒尔德缇大陆诅咒汝等,永远无法见到白昼永远都活在黑暗下!”

至此,尔德缇再也没有了温暖的白日,随之而来的漫长至今的永夜。

……

对于这个来自神明的诅咒,大陆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说尔德缇之所以被诅咒,是因为神明曾化身为人类一族在大陆上旅行,旅行路上被伤害过,伤痛绝望之下变回神明之身降下了诅咒,也有人说,可能是因为神明看到大陆上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伤心、绝望、欺骗等等黑暗的故事,引得神明哭泣不忿,从而降下了诅咒……

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暗无天日的事实无法改变,距离神明降下诅咒已经过去500年了,人们从一开始的不安焦躁与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习惯黑夜的存在,遗忘了白昼的光亮,忘记了其中的温度,甚至已经不再知道白日的存在……

后来不知何时,大陆上又开始流传出一则消息:“只要到达世界的彼岸,就能找到解决诅咒的方法!”

消息一出,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毫不在意,有人欣喜若狂出发却以失败告终,最后这个消息只能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

……

屋外的寒风凛冽,屋内却灯火通明温暖不已,房子小小的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但壁炉里的火焰却庇佑着这间小小的屋子,暖洋洋的令人安心。

冰块与玻璃杯相撞,撞出清脆的声音,杯中醇厚的奶茶被饮尽,货柜上是各式各样的酒水饮料。

温暖的壁炉和好喝的饮品,屋子虽小,却很适合大家坐在一起痛痛快快地聊上一整天。

可事实上,除了刚喝完一整杯奶茶的真明,这里空无一人。

真明手里握着杯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颗手掌心大小的透明宝石。

这是留影石,只要把留影石放在画有留言法阵上,就能开启录像模式,可以用作留信用,其实也能直接把留言法阵篆刻在留影石上会很方便,但由于篆刻法阵在留影石上成本较高,普通的商家贩卖时普通留影石会连同画有留言法阵的纸一起售卖,只有大企业名下的店铺才能贩卖得起篆刻法阵的高档留影石。

而真明身处在尔德缇大陆最北边的赫狄驷高山之上,与外界的沟通与物资获取都是通过山脚下的小镇,只有普通留影石能够使用。

她一觉醒来就看到这颗留影石摆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然后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把纸往留影石底下一垫,录像开始播放。

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球立刻怼满了整个播放屏幕,惊悚得像是眼球要吃人。

“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真明,能听到吗?能看到你老爸帅气的脸庞不?”叽叽喳喳的大叔声响起。

打破了刚刚惊悚的氛围。

真明却丝毫没被这颗眼球吓到,她还淡定地开了瓶新奶茶往杯子里倒。

屏幕里的大叔退远,慢慢露出一个身高腿长肩宽的金发碧眼帅哥,只是帅哥身上衣服邋里邋遢的,不忍直视。

“咳咳,真明啊,如今你的魔法啊已经修炼得大有所成,当然比起老爸我来说,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嘿嘿嘿。”

“想当年你老爸我也是……诶呀不是,扯远了。”

“真明啊,老爸我!作为这片大陆最强的攻击魔法师!来了个委托,必须老爸去干,报酬是无价之宝!嘿嘿嘿,有这个报酬咱能给咱公会换个新房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爸我已经出发了,不用担心,不过还有一件委托需要你接下,那就是找到队友组成一支冒险队,到达世界的彼岸,找到解决诅咒的方法,如果找齐了队友,就去王都登记吧,顺便把咱家公会登记注册一下嘿嘿嘿,再多招些会员。”

“老爸相信你可以的!这一定会是一段美妙的旅程,出发吧!”

留影石播放完毕,老爸的影像消失了,但真明的头又开始痛了。

什么无价之宝!怕是被人骗去挖矿了,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了,谁会有这么离谱的老爸?!

哦,是我自己,真明面无表情扶额,心想:还组队解决诅咒,这一看就不是我能做到的事啊。

沉思片刻,真明还是决定去追上她那不靠谱的老爸,如果委托真的属实那她就去帮忙,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是被骗去危险的地方,那她就把老爸给薅回来!

事不宜迟,真明把公会里里外外打扫收拾一遍盖好防尘布后,把一些必要的用品装进行李里面,拿着行李和法杖就出门了。

尔德缇人由于永夜,夜视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

真明出了公会,映入眼帘的雪景由于永夜呈现出一幅黑白风景画的样子,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远处倒是能朦朦胧胧地看到有几座雪山连绵不断,高山上风声作响,给那几座雪山增添了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氛围。

真明觉得倒也算一种美景,比起她老爸的眼珠子来说。

即使夜视能力强,稳妥起见,真明还是使用了火焰魔法照明。

她低声吟唱起了咒语。

“lawunita”

权杖上出现一朵小火焰,像根蜡烛一样,照亮了周围。

真明看了眼怀表,开始下山,下山的路她走的不多但也记得,在晚上来临前终于来到山脚下的赫狄驷镇上。

白天与夜晚,对于尔德缇人来说,已然只剩下作为时间的概念。

即使每一天的开始到结束都是一成不变的黑夜,让人冰冷而麻木,但人们也从未放弃生活。

小镇上灯火通明,现在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吃一顿美味的饭后,此刻是难得的自由时间,各处传来音乐声、话语声和杯子的碰撞声,甚至还有人欣赏着天空,虽然天空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

街上人们来来往往,大多是人形,大部分种族都有人类形态,跟人类一族一模一样。只有部分种族会保留特征或者没有人形,比如人鱼族、兽人族、长山族等种族。

街上大部分是人形,也能看到几个兽人族,寒冷干燥的气候导致生活在这里的种族不算多。

真明掏出尔德缇的地图,循着记忆来到了老爸在山脚下的朋友的店铺处。

老爸的朋友是一位爽朗的狼兽人大叔,名字叫山肯,他经营着赫狄驷镇唯一一家酒馆,就叫山肯酒馆。

山肯酒馆外有一个造型奇特的灯,几个大小不一的酒桶堆放在一起,摆成了类似一棵树的形状,树叶由煤油灯充当,照亮了酒馆的大部分店面。

这个树灯底下有个魔法阵维持它的奇特的造型与燃烧的灯火,真明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他老爸的手笔。

真明推门而入,随着她的动作,门上挂着的风铃叮铃当啷的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门自动关闭后,壁炉里温暖的暖意袭来,真明才感受到身体已经被冻僵了。

正在招待客人的山肯大叔,敏锐的嗅觉让他在真明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山肯大叔头上的狼耳动了动,狼尾也摇了几下,他边端着客人的酒,边热情地对着真明说:“哟,小真明下来了啊,你先自己找地坐嗷,叔叔忙完这一茬跟你好好唠会嗑啊。”

真明点点头,小声又局促地应了句好,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

虽然跟山肯大叔算得上比较熟悉了,但她还是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也太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坐下后为了摆脱局促感,她打开地图思考着老爸这会儿走了多远。

没过多久,山肯大叔就拿了两大杯酒和两碟下酒菜来,豪迈的坐在真明对面,招呼着真明喝酒。

“来来来快尝一尝这酒,在这里,不整几杯你山肯大叔亲手酿的酒可是白来了一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样身体也暖了心也暖了,没有什么事比喝酒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山肯大叔爽朗的笑声与热情的话语,让真明有些局促,却没有不安,反而心里暖暖的,她不喜欢喝酒,但看着这满满一大杯酒,她还是咬牙喝了一口。

嘴巴里酒的苦涩与辛辣刺激着她的味蕾,夹杂着某种形容不出的甜味,此时此刻真明嘴里这口酒,她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感觉这酒要在她嘴里安家。

看着真明这副眉头紧锁要吐不吐的表情,山肯大叔乐死了,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叔瞅你这小崽子不爱整这几口就算了,”

真明眼睛一闭,像喝毒药似的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酒咽下去了,听山肯大叔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崽子要乐死我了。”

“来,叔给你整了奶茶,你这奶娃子就爱整这一口,叔给你备着呢,想着你啥时候下来一趟想喝了,能来叔这喝上一口。”这么些年来,山肯大叔对好友和他突然有的女儿了然于心。

好友阿九刚捡到真明那会儿还是住在他家,一直住到真明五岁,就连高山上的九号公会也是他帮忙建的。

他俩搬到山上后,山肯就不怎么能见到真明了,但每回阿九下山两人都在聊着真明,他也算看着真明长大的,当然备着真明爱喝的奶茶,只是看着这小屁孩年纪轻轻的老装大人是个什么事,想着逗逗她。

小屁孩就当好小屁孩就好了,该玩就玩该乐就乐,也不知道他那老友怎么养的孩子,养的孩子年纪轻轻的老板着个脸。

真明看着放在面前的奶茶,还是绿茶底,她在山上只有红茶底的能喝,在偏僻的赫狄驷镇,奶茶本身就是少见的饮料,她明白这是山肯大叔特地为了她找来的。

她一年都不见得下山一次,这些年来与山肯大叔只有那么四五次会面,她不知道山肯大叔的事,不了解大叔除了名字一无所知,却能感觉山肯大叔把她当成自家小孩一样,给她准备奶茶。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眼睛热热的,心里也涨涨的,真明很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爸教会了她所有的攻击魔法和控制魔法,却没有教她怎么和别人交流,也没有告诉她此刻内心的感受是什么,此时此刻的她应该说什么。

山肯大叔看着眼前的小孩因为一杯奶茶眼睛都亮了,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好像要哭的样子,一下子心就变得软软的,他爽朗地大笑着,大手胡乱地抚摸着真明的头顶,把她头发搞得像鸡窝似的。

“诶呦,你这小崽子怎么这么招人疼,一杯奶茶而已,叔叔这大把,想喝来叔这包给你整上的。”

山肯大叔越看真明越稀罕,他也想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多招人疼多让人稀罕,这阿九到底怎么养孩子的,一杯奶茶给孩子整的快哭了。

默默腹诽完老友,山肯大叔豪迈地饮下大半杯酒,感叹道:“爽!”

“对了,你找叔有事是不,咋了跟叔唠唠。”

说到正事,真明暂时把奇怪的感受抛在一边,跟山肯大叔说了下山的缘由,并问道:“山肯大叔你有看到老爸吗?有没有看到他往哪里走了。”

“诶呀,我说咋这几天老看到他下来呢,喊他喝酒也不来,原来他干这事去了,你去出镇的那条路边上有一家杂货铺,你静姨在哪,你去问问她,我瞅着你爸这几天老往那跑,她可能知道。”

“谢谢山肯叔叔。”真明认真又真挚的道谢,给山肯看得又是心头一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

“嗐,说这些干嘛,甭谢这都一家人。叔给你把这奶茶给包上,路上渴了喝昂。”

真明走前,山肯大叔不仅给她套上了围巾和手套,又给了她好几桶奶茶,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几个杯子,又给她收进了储物魔法宝石里面。

储物魔法宝石价格对赫狄驷镇的居民来说较为昂贵,镇上只有像山肯大叔这样生意比较火爆,又有很多货物要运的人家才有。

为了装这几桶奶茶,山肯大叔就掏出一个来直接给真明用。

“叔,叔!真不用真不用,我有钱,路上能买。”太昂贵太稀有了,她真不能要。

“嗐,你这孩子咋还说傻话,这出了赫狄驷镇还要走好几天才能到北深林,穿过北深林才能到北林镇。带上吧带上吧,叔差你这一个宝石吗,真的是,叔可有钱了,生意好的不得了,不是着急吗,快撩啊。”山肯大叔说完就把宝石塞她手里,直接把她推出去关上门。

真明看着手里深蓝色的宝石,刚刚那种奇怪的感受又回来了,似乎还愈演愈烈,一时让她无法思考。

真明怔在原地,等她缓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又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去——

戴着围裙胡子拉碴的山肯大叔又从酒馆里出来了,他就站在门口,橘黄色的灯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好像此方天地比传说中的白昼还要亮堂,让人忘记了永夜。山肯大叔慈爱又不舍地看着她,见她回头又摆手让她快走,冲她说:“去吧去吧,不开心的时候就回来,叔给你备奶茶和小甜心昂。”

真明愣住了,心脏飞快的跳个不停,身体好像被一股暖流缓缓流经全身,填满了暖意,她在此刻忽然想起,老爸原来有教过她这是什么——

“真明,如果你有一天因为某一个人,感觉到,心脏好像人们看见了流星欢呼雀跃不止,身体像刚点燃的篝火,缓缓升起暖意,整个人却意外的平静,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的话,那就是——爱。”

“当你遇到了这种感觉,要记得回应他,不止是简单的谢谢,而是你也要爱他。”

真明站在原地想了想,高举权杖,低声吟唱:“lawunikasabannita”

权杖顶端发射出几束五颜六色的光芒,光束飞快的冲向天际,又“嘭——”的一声炸开,在无边黑暗的天空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烟火。

这是她会的为数不多的非攻击类魔法。

山肯大叔看着天空的烟火也惊喜得激动万分,不止大叔,几乎所有居民都惊喜地仰头欣赏着这几朵绚烂的烟火。

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即使他们知道这一刻十分的短暂,但他们仍然为了这一刻的美丽而尽情去享受,尽情去欢呼。

现在,他们遗忘了所有的忧愁,只为了当下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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