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沢直人,JAP公司员工。妻子高沢花子,目前在丸红株式会社任采购经理。两人有一个女儿高沢凛,15岁,在中村中学读书。”小木伸司用肩膀夹着电话,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基本信息和登记的家庭住址发给你了。很抱歉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去,不过没关系,我拜托我的搭档接手了。”
“你的搭档?”桑原慎也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消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你不是说整个搜查一课都要加班吗?你的搭档怎么还闲着。”
“他在休假啦。”小木伸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上个月的抓捕行动中他受伤了,还没有复职,所以现在很清闲。”
“这样啊。”桑原慎也将地址报给司机,说,“他伤的很重吗?这种天气跑来跑去对上伤口恢复不太好哦。”
“他没什么事的,就是头上挨了一下,轻微脑震荡。”小木伸司解释道,“只是大家不放心他,让他多休几天。”
你们这领导还怪通情达理的。桑原慎也在心里嘀咕,人手都紧缺成这样了还允许有人带薪休假。
他联想了一下自己的上司,觉得哪怕自己双手骨折大概也会被他薅起来写稿子的,一时间十分羡慕:【你说我要不跳槽去当警察吧。】
森懒得理他。
“我已经和他联系了。他会在高沢家附近等你。”小木伸司说,“他叫诸星秀树。”
桑原慎也: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出租车在一片别墅区附近停了下来。很明显,高沢家条件富足,完全供得起临近市中心的别墅和女儿上私立中学的费用,会给好友家的女孩送昂贵的发饰也说得通。
桑原慎也轻松找到高沢家的门牌,随后就听见一道略带磁性的男声:“桑原先生?”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肤色略深的男人正站在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旁,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桑原慎也走过去:“是我。诸星先生?”
诸星秀树看上去比小木伸司要大一些,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英俊,眉眼间含着几分笑意,看上去更像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而不是严肃认真的警察。
桑原慎也与诸星秀树礼貌性地握手。年轻男人手掌温热,一触即离,但手指却近乎暧昧地在他掌心一勾。
羽毛一般的触感过电似的窜过神经。
桑原慎也:?
他缓缓眨眨眼。和他差不多高的年轻人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仿佛刚才那个挑逗的举动只是桑原慎也的幻觉,末了还勾起一抹完全可以被称之为轻浮的微笑。
【他在干什么?】桑原慎也瞠目结舌。
森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哦,他喜欢你。我就说你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当牛郎,你看?】
【别添乱了。】桑原慎也呻吟一声,勒令他闭嘴。
虽然他不讨厌来自同性的示好——年轻时他曾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但不代表他喜欢和工作伙伴发展关系。出于过去的经验,这种关系一般十分不牢靠,顺带着还容易影响工作。
于是桑原慎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自然地问他:“小木君有和你说这个案子吗?”
诸星秀树微微眯起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把具体情况发给我了。”
他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但我还没来得及看。”
“......”桑原慎也嘴角一抽。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你作为国家公职人员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啊?
“我只是个负责掏警徽和旁听的。”诸星秀树无所谓地说,“这是小木的案子,我不打算抢他的功劳。”
桑原慎也一挑眉,把刚才扣掉一点的印象分给他加回去。
诸星秀树人模人样地将车钥匙往兜里一塞:“走吗?”
-
来应门的是高沢家的女儿,高沢凛。
她刚刚放学回来,还穿着校服,裙摆下的小腿细而笔直:“请进吧。”
桑原慎也和诸星秀树一前一后穿过门廊,走进客厅。高沢凛面色冷淡,礼数周全地给二人倒了水:“我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二位稍等。”
“谢谢。”诸星秀树接过水,“冒昧打扰。”
“你母亲呢?”桑原慎也打量着简约不失精美的装潢,问。
“母亲工作很忙,每天都会很晚回来。”高沢凛轻轻摇头:“我猜你们是为了彩芽妹妹来的,对吗?”
桑原慎也凝视着她。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不对劲。原因很简单,她看起来实在太小了。
昨天在现场调查的时候他看见不少中村中学的学生,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是喜欢往成熟方向打扮的年纪,加之营养良好,几乎与成年女性相差不大。
但高沢凛与她们完全不一样。
她身材娇小瘦弱,扎着双马尾,系着印有卡通兔子图案的发绳,带着贴着星星贴纸的儿童手表,刻意修饰得如同小学生般稚嫩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这种古怪的违和感让桑原慎也毛骨悚然,那枚放在寺尾家鞋柜上的校徽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除了寺尾夫妇,谁会知道寺尾彩芽喜欢猫?
“我们从小就教育彩芽,不要跟任何陌生人说话。”
如果不是陌生人呢?如果是一个......一个她认识并且熟悉的人呢?
“是的。”见桑原慎也不说话,诸星秀树自然地接过话头。他将自己的警官证放在桌子上,语气和缓:“你们两家关系很好,你一定很伤心吧。”
高沢凛垂下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的揪住裙角。
诸星秀树自然地靠在沙发上,安慰似的道:“我们会找到小彩芽的。”
外门响了一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岁月在他脸上无可避免的留下了痕迹,但还是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好相貌。他一边走一边松领带,见到客厅里坐着的陌生人一愣:“你们是?”
“爸爸。”高沢凛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像是一朵骤然绽开的昙花,“他们是警察。”
桑原慎也和诸星秀树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和高沢直人打招呼。在两人表明来意之后高沢直人的神情似乎绷紧了,愁苦拉直了他的眉毛。他坐在女儿身边,不加掩饰的痛苦化作哽咽的抽泣:“小彩芽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又乖又听话......”
高沢凛依赖地靠在父亲身边,低着头,咬住嘴唇。
“寺尾夫妇说,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把小彩芽送到你们家来?”桑原慎也平静地问。
“对。”高沢直人说,“我工作不是很忙,经常在家里照顾凛,所以也会帮忙带带彩芽。”
所以这个家里,主要赚钱的是高沢花子。**型家庭,女主外男主内。桑原慎也想了想,拿出在寺尾彩芽家找到的发饰:“这个,是你送给彩芽的吗?”
红丝绸的蝴蝶结躺在茶几上,漂亮又高贵,像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灼伤了高沢凛的视线。她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二楼走去。
诸星秀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轻轻哼了一声。桑原慎也瞥了他一眼。
接到暗示的诸星秀树耸肩,起身跟着往楼上走。
“是我送的。”高沢直人点头,似乎没注意到女儿的离席,颤抖着拿起发饰抚摸,“当做她的女儿节礼物。”
“恕我直言,寺尾彩芽还小,送这么贵的礼物不太合适吧。”桑原慎也说。
“这个很漂亮,很适合小彩芽。”高沢直人解释,“我本来给彩芽买了只小猫,但树理不同意。”
寺尾树理是寺尾夫人的名字。桑原慎也立刻追问:“你买了只猫?什么样的猫?”
“就白色的。”高沢直人对猫不熟悉,只能笼统地说,“不到一岁,是凛挑的。”
桑原慎也环顾四周:“猫呢?”
“凛带去学校了。”
“什么时候?”
“就......几天前吧,我不记得了。”
“她为什么要把猫带去学校?”桑原慎也盯着他,神情冷峻,“学校是不允许带宠物的,不是吗?”
“大概......”高沢直人含混地说,“大概是社团活动吧。”
“社团活动?您女儿在学校参加了什么社团?”
高沢直人沉默。
桑原慎也冷笑起来:“你对寺尾彩芽的爱好了解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在学校参加的什么社团都不清楚?她把买的小猫带走,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带走了却没带回来,你也没多问一句?”
高沢直人吞了吞口水,往后靠住椅背。
“是因为她年纪太大了,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对吗?”桑原慎也一字一顿地说。
这句话像是道惊雷,劈在房间里。高沢直人猛地跳起来,惊怒交加:“你说什么?!”
“典型的儿童猥亵犯只注意他们垂涎的孩子,甚至忽略自己的孩子。”桑原慎也步步紧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猥亵寺尾彩芽的?五个月前?”
“你这是污蔑!”高沢直人愤怒地大喊,脸色难看。
桑原慎也无视了他色厉内荏的反应:“你怎么和她说的?她很漂亮,很特别?你太爱她了以至于没办法抗拒?”
“闭嘴!闭嘴!闭嘴!”
“还有你的女儿?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她看起来那么像个小女孩。你曾经是不是也很爱她,直到她的膝盖已经不再像儿童那样圆润,脸上没有了婴儿肥,只有逐渐显现的颧骨线条?
“你没办法再爱她,所以去爱寺尾彩芽?但她也会长大,你知道的。所以你绑走了她,让她没办法再长大,永远停留在你最爱的样子?”
“不!”高沢直人重重喘着粗气,脸涨得发红,拳头紧握,“不!”
桑原慎也停下来,看着他。
高沢直人咬紧牙关,与他对视。片刻后,他泄了力,颓唐地坐回了沙发上:“对,是我绑走了她。”
——我看着她,看了又看,我知道就像我知道我必死无疑那样清楚,我是如此的爱她,胜过我所看到的所能想象到的地球上的任何事物。她以前是个妖女,现在却像一片枯叶,但是我爱她*。
注一:出自《洛丽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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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警察、记者和侦探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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