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羽先前已来过一回。
纸工厂产品五花八门，包括卫生纸、纸箱、作业本、牛皮纸等。
厂长也是个很有想法干劲的人，他想到可以生产礼品包装，他寻旧例生产了一些，也新设计了几款茶叶包装盒。
而叶小羽也是从独具匠心的茶酒包装，寻到这个工厂来的。
一来就向门卫打听厂长或者副厂长，因为她有个大订单。
门卫一开始不信。
但在叶小羽信信有词的肯定态度下，也将信将疑通知厂长。
厂长正在愁他们厂的前途与未来，不愿像其它国营厂一样倒闭，只是现在经济竞争太激烈，技术越低竞争对手越多，纸的价格本来属于薄利多销，他们还被一次次打压。
他见了叶小羽，叶小羽长得穿得却实在不像有大订单的人，却一口预订八万纸盒纸箱和一百万喜庆小商标。
“多少来着？”厂长觉得他的心脏跳得有点快，反复确认。
“八万纸盒纸箱，百万张带福字的商标，此外，还有大量不同裁剪的包装红纸，这个应是按平米算？”叶小羽再强调一遍，“还有一点，我要的东西全部由我来亲自设计。”
叶小羽当天下午便在厂里画出第一种酒类包装盒，大红色的，上面有福字还有几个锦簇花团，喜庆热闹，但又异常和谐，燕京特产标志也很明显。
厂长看了也直叫好，甚至猜测到其大概用法，拍了下自己脑门，他这个猪脑子，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时下的工人闲是真闲，卷也真卷，几天后，包装下料、成型、生产都完整，工厂一口气生产上千个包装纸。
叶小羽还未付款，但厂长相信即便她不要，其他人有的是争抢。
但他没有把这个包装纸卖出去，卸磨杀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叶小羽随手能画出这么好看的包装盒，说明她脑子里又更多点子。
这时，双方才开始谈价格。
叶小羽第一次报价喜庆小商标一分钱一个，包装纸箱从五分钱到三角钱一个，此外她还需要大量的纯红纸包装，两分钱一张，一张有 A2纸大小。
厂长自是不同意，素纸箱批发价一般也要两角钱一个，而叶小羽要的纸箱，还得加上彩印、上釉、压光、复膜，这个价格他们根本赚不了钱。
叶小羽说她的这些设计，今年年三十一过，造纸厂都可以自行使用，她会把适用产品详细整理成表格，送给厂里，她设计的费用包含在里面。
厂长依旧不同意。
一个问题，现在技术保护并不强，这些设计到了他的手里，自然是他们厂的，这份保证就显得格外喜剧。
说句不好听的，他应了叶小羽，年三十前都不能生产类似包装，不应叶小羽，年三十前还有可能赚个满堂红，他们只要稍微改一点点当中的字或花，告都没办法告，这大概就是当今市场的一个弊端。
叶小羽也早清楚有这样的弊端，她言:“这些设计只适合喜事场合，但厂长不想要日常也能卖的吗？”
不要小看包装设计，后世网图一抓一大把，可即便后世人来，也不一定能把包装和产品尺寸贴合完美，她会这些还是因曾经打工的工作涉及到这个。
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
厂长是从技术员升到这个位置的，他很明白这点，茶叶包装也是他亲手设计。
叶小羽当场设计了一款“竹中君子”，可比厂长那个好太多。
假如厂长遵循约定，事成以后，她还会为其新增十种设计以上，当然，新的这些设计不能完全免费，理应得到回馈报酬，对吗？
虽然这些设计很容易模仿，报酬可能不会太高，但能回一点血算一点血，省掉标签费和红纸费1000000?0.01 2000元=3000元这也行啊。
叶小羽对包装的量是往最上限定的，她不怕定的多，因为即便年三十，这些箱子商标没用完，正月春节她也有办法把它们销出去，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但少了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沉默了一会儿，厂长忍不住笑:“叶小姐可真是样样都会。”
会设计，还会算计，还会说。
“厂长过奖，都是小计。”
末了，厂长还邀请叶小羽入厂工作，说是直接给高阶技术工工资。
叶小羽当然是婉拒，成长员工，还免费为工厂设计对吧？她又不傻。
两人签下合同，把以上内容都详细写在合同协议上。
今天叶小羽来纸厂的目的，一是看一看他们的进度和已经生产的产品，二是告诉厂长自己的店铺地址。
厂长说，他们工厂连夜加工，明天下午即可送一部分货上门，他们也盼着年三十过后，正月春节大赚一笔，要知道，春节家家户户都要拜年，拜年少不了拜年礼。
合作愉快。
出了纸厂，叶小羽又去了其他几个厂，她还有更多如大小铁盒、小陶坛、玻璃罐、红绳、竹篮、红包、红布等涉及外包装和赠品的东西需预订。
以及更重要的各种燕京特产，也包括一些非燕京特产。
诸如各类茶叶，驴打滚、京八件、果脯蜜饯、酥糖、茯苓饼、瓜子、花生、葡萄干、肉干肉粒、柿饼、黄桃罐头等各类点心吃食，桂花酒、二锅头等有名气无品牌的酒，其它如玩具、核桃、红枣等等，乃至于还有多件均款羊毛衫保暖衣。
考虑到还有短途旅人，或者燕京本地返程者，也订下几种水果，苹果、京白梨、橘子，香蕉这样麻烦的不考虑，需要催熟，熟了后又太容易坏掉。
购买渠道当然是厂能买到从厂里买，不能买的只能从北市场挑，叶小羽要的东西标准不止价格便宜，质量也必须得到保证，努力在中间寻一个最佳平衡点。
可能有人以为叶小羽这些天像个不务正业的街溜子，殊不知她这四十来天来真的一点也没闲着，干的事可多了。
甚至可以说，根本忙不过来，这还是因为她搜寻的地方大多集中在一个区，即以北方市场为中心转一圈儿，主要是来回骑行方便，也方便与众老板沟通。
今天乐乐没有跟在身边，午餐也是在工厂附近就近寻了家小餐馆，吃了一碗馄饨，话说她今天品尝的零食种类很多，以至于叫的馄饨竟然没吃完。
叶小羽与七·八家店，都预订了明天后天送货上门，付了少许定金，大头尾款等老板这几天送货上门，再去车站附近银行交易。
一圈下来后，依旧没有定完，太阳快要下山了，剩下几个只能明天上午再跑一趟，叶小羽暂停计划，赶在天黑之前，按约定准时回到花苑小区。
咚咚咚，敲门。
门开了，一只小可爱突然出现，认清来人后，他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妈妈！”
叶小羽也蹲下张开双臂，“儿崽！么——”，亲了他脸颊一口，乐乐也亲了回来，她的脸蛋在他的脸蛋上使劲儿蹭，蹭得特欢乐，又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但我有想妈妈，这么这么想，超级想。”乐乐双臂张开，试图把自己的想念用数据量化。
叶小羽热情回应:“妈妈也好想好想乐乐，和乐乐想妈妈一样那么多。”
“黏黏糊糊的没眼看。”虎头虎脑的浩浩一脸嫌弃地说。
他妈杨倩给了他一巴掌，笑骂:“你从哪里学的浑话！你要是有乐乐十分之一乖，你妈我可就不愁了。”
谁不想要一个黏黏糊糊的宝宝呢？何况这个宝宝还生的如此可爱，再看看自家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乐乐这才注意到现场不止有他和他妈妈，小脸蛋又红成了苹果，找不到地缝，干脆一下子埋入叶小羽的怀里。
话说，可能是遗传基因，小乐乐特别容易脸红，再加上皮肤白，只要稍微害羞，整个脸就像染上薄薄一层粉粉的胭脂。
叶小羽也一样，但她心大脸厚，很少表现出来，就像现在，她站了起来，一点也不脸红地跟杨老太太他们打招呼，顺手把今天买的小礼物送给浩浩。
“谢谢姨姨！”浩浩大叫一声抱住，欢喜的样子也让人忍俊不禁。
乐乐自然也有，他也跟着说：“谢谢妈妈。”
“两只小可爱不用客气呀。”
在杨家蹭了一顿晚饭，叶小羽回到家里，陷进了沙发里，今晚还有一件重要事情———第二次家庭会议。
前一次家庭会议是关于“离婚”，这一次关于“工作”。
乐乐一听家庭会议，也很认真，板着小脸表情严肃。
叶小羽忍住伸手揪他脸蛋的不正经行为，她清了清嗓音，道：“妈妈从十二月份开始工作，需要忙一个多月。”
“是挣钱吗？”小乐乐抬起头问。
“对，”叶小羽点了点头，“妈妈需要挣钱养乐乐和妈妈，有了钱才能住大房子，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穿好看的，还有学费，乐乐明年和小伙伴们一块儿上学。”
“等我长大了，也挣钱给妈妈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穿好看的。”
“哎，那妈妈等着我家乐乐长大。”叶小羽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第一步解释完后，开始第二步，她缓缓且清晰地说，“因为要忙，这一个多月妈妈可能不太能照顾好乐乐，现在乐乐有两个选择，第一，去二姨那儿和甜妞表姐住一个多月，第二，跟着妈妈，但需要乖乖听话，而且非常辛苦。”
其实她觉得第一个选择更好，只是第一个选择可能让这一个多月小乐乐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安全感，再次缩回乌龟壳里。
第一次体会到单亲妈妈的辛酸，但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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