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席枕星没再东西南北地寻找续命药,他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大量服用只会产生副效果,尽管研一在休学状态,但无聊时候还是会到学校听一堂课,跟姚宿见个面,再来几顿食堂的饭菜。
“你还有多长时间啊。”姚宿小心翼翼问他,见着人平时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不能剧烈运动除外。
“能过几天是几天吧。”席枕星心里也没个把握,得知患病是去年九月,医生说不足一年,估计……顶多半年吧。
不在意时真的像无事人,但就是可怕在突然的心痛,呼吸困难,有时甚至想抽了筋一样疼痛,躺在地上想翻滚,可两眼发黑根本不得动弹。
席枕星没跟他讲这么严重,更没提这种情况前天还在发生。
“你个人睡宿舍害怕吗?”不想聊不幸的事,席枕星换个话题逗他。
他所在的大学研究生宿舍为两人间,和姚宿就是人海中的缘分。
“这有啥怕的,”姚宿满是不在乎,“不过宿管有问过我有没有调宿舍的打算,怕我寂寞。”
“那你怎么说?”席枕星问。
姚宿:“我说我不用,我这么大人了有啥耐不住寂寞的,就喜欢安静。还特意提了句说不定你哪天回来还要睡这儿,算是暗示他不要让新来的搬进咱屋,学校宿舍又不是不够用。”
席枕星真觉得被分配到这样一个室友很值得。
下一周的听课他没打算来,说想出去走走。
-席枕星:多出门看看
-姚宿:你一个人啊?那你出远门了记得给我发个定位,路程消息
-席枕星:好
具体去哪玩他还不确定,都说北京城大,但生活了这么些年,早就磨削了兴趣。
后来偶然上网刷到外地风景,门票不贵,路程也说得过去,席枕星一番考虑,给姚宿发了那里的信息。
-席枕星:我下周五去这里,大概周日回来
-姚宿:行,提前祝你玩得愉快
-
这周日逢清明,生活过得再浑噩也要回趟老家,山中的父母还等着他多烧几张纸。
回头想,他也有好几个年头没回过家,不是所有的清明都能腾出来空,过去为了争取岗位夜以继日地加班,逢年过节其实也没有太想回去的**。
老家早就没什么人了,父母坟头在旧山的某块田,周围别的乡亲陪着应该也不觉孤单,近几年开发乡土风情,但也没轮到此处山脚,几十年的泥巴路留下过几个辈的脚印,再一场大雨冲刷又开始新的挽留。
可人总是最难劝的,几乎没人愿意窝在小土坑里度日如年,有机会的都选择背井离乡,真正回来者也没多少,所以梁涧也不怎么想念,童年记忆像傍晚的炊烟,早就被儿时的风吹得踪影不见。
可他今年必须要回去,毕竟也是最后一次。
银色二手私家车油灌得足,算上来回路程时间,梁涧在周六晚上就开始出发。
下了高速就是市区,三四线小城称不上繁华,但这些年往南北扩地开发,四至八道哪都好走,其实他对这里印象不多,县城没有火车站,只有需要时才多往城里赶。
真正到县城已经午后,他没吃饭,只在路边店里买了需要的物品。
这里街道不同城内,即使是繁华热闹处也多较窄的路,但却让他颇感熟悉,因为高中的学校就在附近。
很快他就看到了,梁涧特意要走这条路,就是再看一眼那扇铁门,这所高中的门算不上气派,甚至不起眼,两旁就是仍在开业的文具店铺,校门不大,不管城内乡下,众多学子挤破头往里进——这是县里数一数二的中学。
作为乡镇考进的三好学生,也曾是他引以为傲的背景。
尽管这点小骄傲在考上大学后就很快浇灭。
这会儿应该是下课时间,校园内还有不少学生走动,校服改了样式,早就不是梁涧熟悉的那套,可仍觉牵念。
他得赶紧往镇上赶,然后是村庄,上山。
没有留下来过夜的打算,估计返回路上已经黑夜。
-
“老实点别乱动!”
刚想翻个身就被人狠狠训斥,然后毫不留情踹一脚。
席枕星被绑了手脚蒙住双眼,两天没吃饭和内心的恐惧让他有些神志不清,晚上的山里还是很冷,他想蜷缩都不行。
缺水导致的口渴让他直咳嗽,喉咙里的血腥味又让他干呕,毫无同情心的人贩子又是对他拳打脚踢,嫌他吵闹。
他又感觉被人托起下巴捏,嘴巴缠的布被粗鲁摘下,然后被怼上一个瓶口——好像有人给他灌水。
但席枕星怎么敢喝,他抗拒,就是被扇巴掌。
“老子好好供着你给你水喝,别不识好歹!”
被强硬灌了几口,大概那人也拿他没办法,便放弃这一举动,继续给他封口。
席枕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的记忆只是周六上午爬山寻找宣传中的祈福寺,一开始还是随着人流,偶有好看处拍照发给姚宿。
他的确找到寺庙,也进去烧香许愿,希望身体快好,希望未来顺利。
可这庙一点也不灵,他又往上走,可是拐了一条道,这里也有石头隧道的建筑,阳光传过树梢投进来,仿佛穿梭在过去时空的秘境。
但这里人少得可怜,他一时入迷只往深处走,摸着石头墙拐弯,可能是顶空的太阳给了安全感,温暖间没意识到一丝害怕。
还在感叹自己的新发现,准备拍照几张留念,不料从身后当头一棒就倒地。
醒来的瞬间头疼剧烈,路上的颠簸让他知道在被运行,可眼前的黑暗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还是被人发现动静。
好久之后被人推搡着进了屋,一切直觉告诉他天已到夜晚,大概就两人,他听见过他们的商量,没打算向席枕星亲属逼问钱财,而是直接带走他去处置。
这是要将他一个大活人卖掉的计划。
这会儿贩子又过来说:“委屈你了京爷,要不是打电话通知家属备钱这招太容易被盯上,你早可以放轻松。可惜喽,咱马上就往西南去,哥几个先吃顿饭。”
听声音像另一个人,还踹了席枕星一脚:“别怕,你还有几天活命。”
脖子被人划了一刀,像是戏谑,虽不至于死亡,但刀口也不浅,鲜血直流也很疼痛。
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才有出来玩的兴致就惨遭拐卖,这种上新闻的可怕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浑身被搜刮得干净,又不知道身处于哪,席枕星一点方法也无。
周身气温更冷些,告诉他夜已经深透。
席枕星感觉头疼,不只是被打的后遗症,还有另一种糟糕的现象,他发烧了。
囚笼症经不起受吓,强烈的迷茫和境遇促使他神经错乱,他宁愿死于这个怪病,也不想被人分割零碎。
-
他一直被丢在墙边,手背靠墙的好处就是趁人不注意松绑,尽管勒得紧,但摩擦力和求生的**还是能让他感觉到绳子的松动。
就是离成功还有些距离。
忽然手指碰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瞬间溜烟跑了,席枕星意识到是什么时浑身一哆嗦,嘴巴发出呜呜的惊恐。
“怎么了?你还有多动症?”
这一动静吸引到人贩子注意,吱吱叫的两声让他们知道缘由。
“就一老鼠吓得你发抖,京爷就是养尊处优的。”
去你大爷的,一只脏老鼠谁不害怕?席枕星在心里骂他。
这人贩子估计也是一路奔波,泡面喝了一桶又一桶,席枕星虽然饿,但闻着味道也恶心。
他脚后来没有被拴在一起,是为了方便押走,听声音应该是到了院,左右扭头“观望”,又遭人一拳打。
“眼都被蒙了看什么看,”其中一个笑话他,“再不老实耳朵也给你捅烂。”
他正被推搡这走,到门口来旁边的两人像是被定住,直到感觉强烈的光,以及定心丸般的声音:“不许动,举起手来!”
两个坏人不可思议,还是乖乖照做,还没做成生意就被困得无路可逃,明明选个了隐蔽地,这荒山野岭会有谁报警?被拐的这小子难道搜身没搜净?
人已经被扣走,席枕星听到周身的窃窃私语,人不是很多,被警察支开,但在大门外也将他围了个圈,他此刻只感到热泪盈眶又害怕。
怕一切都是临死前的错觉。
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才有人拉他一把,踉踉跄跄走出人群,好像靠着某个车门,紧接着又被按下身来,只听那人说:“别害怕。”
“我给你松绑。”
这人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安抚他的温柔,席枕星像木偶一样无动于衷,任由他处置。
他听对方很耐心地说,那边人多,怕他受吓,等会儿去警局配合一下记录。
勒了好久的脚腕和手腕突然松开,席枕星也没有力气活动。
“没事,这里光弱,你可以试着睁眼。”对方撤下他眼睛和嘴上的布。
席枕星终于得以恢复视力,试图看清这位救命恩人,没想对方也盯着他观察。
他看这人有些眼熟,答案呼之欲出时,只见对方身子猛地后仰,手指着他,也不知激动还是怎么。
梁涧:“你、你、你……你是那个……”
“相撞行星!”
席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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