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差点出不了门。
她一拉开衣柜，就被一排排白色的仙女裙整得汗流浃背。
上个学期她对谢景淮一见钟情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说他喜欢那种清纯温柔穿白裙子的女生，于是便去买了一衣柜的白裙子，天天雷打不动地一身白。
我看他不是喜欢白裙子，是喜欢贞子。一边腹诽，一边拉开衣柜底下的柜子，总算找到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
坐着电梯下楼，刚拐进餐厅，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沈衔月忍不住有点鼻酸。
上一世，她因为固执地要和谢景淮谈恋爱，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
直到她将沈家的百亿合作送给谢景淮后，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有多疯狂。
即便这样，在她回家后，父母也没有说过什么，就连沈老爷子也没有再对她冷脸。
沈柏江正在给蔡书琴盛豆浆，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笑了起来。
快四十的人了，还像是小年轻一样，腻歪得很。
沈衔月不明白，明明她见过两个人真心相爱的模样，为什么会栽在谢景淮身上，把冷漠当个性，把忽视当习惯，为他找了千百个借口，然后说服自己。
“里里，怎么杵在那里发呆啊，过来吃饭。”
里里是沈衔月的小名，从小喊到大，据说是因为蔡书琴生她之前做梦梦见了一条大鲤鱼。
“怎么那么大两个黑眼圈，你又熬夜看小说了？”沈柏江调侃，把抹好花生酱的面包片递给蔡书琴，又把一碗馄饨放在沈衔月面前，然后端起了自己的咖啡。
一家三口人，每个人吃早餐的口味都不一样。
“嗯、嗯…是啊。”沈衔月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偷在制定“拯救沈氏家族计划”吧，只能把锅推给小说了。
“看小说没什么，不要总是熬夜，偶尔一两次还好，多了对身体不好。”蔡书琴温声道。
沈衔月连连点头，咽下一口馄饨后，她想了想，还是把决定换文理科的事情说一下。
“那个，有件事儿和你们说一下……”见二人目光看向自己，她无端有些紧张。
之前选文科的时候那么毅然决然，现在忽然要换，她怕爸妈怀疑她不对劲。
“就是…我想了一下，还是选理科吧，做假期作业的时候，我感觉对文科还是不太来电。”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她心里七上八下。
其实文理科对她没分别，上辈子学文的时候，她考得也不差，只是读得没那么开心。
这次要换主要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虽说她可以想想办法不和谢景淮一个班，但能多改一点，或许改变结局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蔡书琴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没关系，想换就换吧，你已经是大孩子了，爸爸妈妈尊重你的决定。”
沈柏江坚持贯彻“老婆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也顺着往下说：“是啊，你想好就行了，需要爸爸打电话给班主任说吗？”
没想到意外地顺利，沈衔月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用，我等会自己打电话和张老师说就好了。”
二人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餐后，沈柏江要去公司，顺路送蔡书琴去画室。
而沈衔月给班主任张老师打完电话，确认换理科的事情之后，就收拾东西跟姜圆圆出门了。
她现在非常迫切地需要去买一批衣服，把衣柜里那些白裙子都换下来扔掉。
逛街购物花钱果然能缓解心理压力，从凌晨开始笼罩在沈衔月头顶的乌云慢慢消散。
逛到中午饭点，两个人手上都挂了不少袋子，递给随行的助理之后，打算找家饭店吃饭。
姜圆圆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我好像漏了个袋子在刚才的珠宝店。”
沈衔月脚步一顿：“那我陪你回去找。”
两个助理已经走去停车场放东西，她们只能自己往回走。
姜圆圆拉住她：“不用了，没多远，你刚才不是说脚疼吗，就在那边坐一下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就跑走了。
沈衔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路边的凳子坐下。
她今天穿的鞋子确实不太舒服。
手机也快没电了，她回了几条消息，锁屏放进包里，托着下巴观察周围的人。
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夹娃娃机前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人身形颀长，目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黑色的帽衫，把整个脑袋罩住，露出的半张侧脸下颌线流畅锐利，鼻梁挺拔。
此刻正动作娴熟地操作着摇杆，而脚边已经堆满了一袋子的娃娃，显然都是他的战利品。
少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有几个路过的女生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在他侧后方停了很久，最后也没敢上前。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沈衔月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呢？”匆匆赶回来的姜圆圆探了个头过来。
沈衔月回过神：“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人夹娃娃很厉害，你的包找到了吗？”
姜圆圆晃了晃手里的包：“找到了，我们走吧，去吃饭，我肚子都饿扁了。”
挽住姜圆圆的手，沈衔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几眼，但那个人已经走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
周照野确实心情很差。
他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狗。
不是威猛高大帅气的杜宾、罗威纳，也不是兼具贵气与美貌的巨贵，而是一只柴犬。
还是暗恋对象的柴犬！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少女漂亮的脸，吓得他直接滚下了床。
然后被抱在怀里，又僵硬得不敢动弹。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梦，脑子里又响起一个很欠揍的声音：“出息，只是抱一下就不知道手该放哪了。”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这道声音时不时就出现在脑海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搞得他都快精神分裂了。
周照野在外面晃了一天。
脑子里那个声音也响了一天。
一会骂他是舔狗，一会说他连喜欢的女生都不敢追，只知道偷偷搞暗恋。
随手把抓来的娃娃送给路过的两个小孩，双手揣在帽衫的兜里，臭着一张脸去骑自己的单车，终于在第三个红绿灯前，忍无可忍地在心里怒吼：“你到底是谁啊！？”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幽幽道：“我就是未来的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要不是现在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都是人，周照野真的想当场问候一下对方。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
是他的反诈骗APP没下载好，还是他看起来像是大脑没发育完全？
这个时候绿灯亮起，长腿一蹬，他一边骑车一边在心里问：“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那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十分欠揍：“当你十七岁小孩儿。”
拳头硬了，周照野现在想杀人。
他把脚踏车骑得飞快，路过一个正在路口查摩托车的交警，对方还十分诧异地看了一眼，远远喊了句：“欸，你个小孩儿骑慢点，踩风火轮了啊！”
前不远有个人行道，闻言，周照野放慢了速度，长舒一口气，又问：“你说你是未来的我？”
“嗯哼。”对方应了一声。
周照野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他暗暗计划回家后就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毕竟做梦梦见自己变成狗就算了，还幻想出一个未来的自己跟自己对话……
他该不会是要人格分裂了吧！
周照野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但如果放下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不得不承认，脑子里那个声音很像他，不管是语气、语调，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和他一模一样。
区别只是更加成熟了一点。
尽管一脸狐疑，但他还是决定再和对方沟通一下：“那你说你是未来的我，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时候对面忽然像是掉线一样，没有声音了。
今天一天，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聊着聊着忽然就没声音了，要不就是说什么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他追问，对方又说没什么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信号不好。”
这是打电话吗，还信号不好！
他是不是应该把基站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还是说抓一个科学家给自己研究一款能连通现在雨未来的电话？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无语，那个声音很快又说了句：“你就叫我二五野吧。”
槽多无口。
周照野满脸无语。
聊都聊了，问点大家都感兴趣的吧。
既然对方自称是未来的自己，那他肯定知道未来的事情。
周照野轻了轻嗓子，小心翼翼地在心里发问：“那我问你，未来的我，也就是你，追到她了吗？”
对面又沉默了，这次时间更长，然后憋屈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自行车猛地刹停，少年修长的双腿踩在柏油马路上：“不可能！”
二五野：“你嚷嚷什么，我能听见。”
十七岁的周照野还没有二十五岁的周照野那么处变不惊。
二十五岁，他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处理集团事务的小周董了，但十七岁的他，还只是一个听见未来的自己没有追到暗恋对象就破防的青春期少年。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二五野嗤笑一声，正打算告诉对方，虽然没有把她追到手，但是二十五岁可以和她联姻。
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又来了。
二五野暗叹一口气。
他虽然能和十七岁的自己对话，但是说的内容限制很大，有一些内容只要他想要说，就会被自动屏蔽，过一会才能恢复。
今天一天他都在尝试，大概摸清了这个屏蔽的范围。
未来发生的事情，太详细的是不能说的。
除了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也是一样的。
就在二五野被屏蔽的这段时间，周照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两个女生，然后骑着自行车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二五野也能说话了。
二五野：“你也别太难过，我就是来帮你的。”
周照野充耳不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吴医生，你今天方便吗，晚上过来帮我看看…嗯，身体不太舒服，这两天没睡好，麻烦你了。”
二五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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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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